第四十七章 彼岸彼岸

随着「魔主」的动身,对一身强盛到极点的威能不再加以收敛,彻底爆发。

天地亦是有感,应激而发生相应变化。

这一刻。

有无尽殃云不知从何处而来,覆压住整个真实界的天空,云中仿佛有千万只堕落而凶戾、充斥着无尽魔性的眸子在注视着这个世间,其气息如无垠的黑暗穹苍,盖压十方世界,真实界无尽生灵皆在这股气息下颤栗。

「怎么回事?」

「有佛祖镇世,又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佛慈悲……」

无量众生皆为之惊恐不安。

世间诸多高手被惊动,都看向九幽的方向。

虽然「魔主」的准备做得明目张胆,但这也只是对于「天意」来说如此。

身在「彼岸」之下,又不是大势力的嫡系成员的话,那么也只有最强的一批「造化」有着察觉端倪的资格。

对于许多「大能」,部分「大神通者」来说,西游之后的这段时间世间是真的平静。

他们就不知道,为什么九幽邪魔敢于在佛祖压世的此刻搞事?

此时,「魔主」才走到九幽门口。

他看着堵在大门外的天庭大军,看着天军中央神色凝重的「真武」和「雷神」,神色凶戾,张狂开口:「是你们自己离开,还是要本座动手?」

在「魔主」的眉眼中,充斥着纵死不改的执着,带着一种无上的气魄和决意。

他表现得已经很清楚了——大道门前,挡路者皆杀!

「区区九幽邪魔,竟胆敢踏出老巢,天帝意志所向,天庭兵锋所指,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雷神腾空而起,须发皆张,义正词严的怒喝,宛若世间正气的化身。

「轰隆隆!」

金、银、紫、蓝……充斥着万般颜色的雷海驱散了天空中的殃云。

被一切雷光簇拥的雷神,显得越发威武,强硬到极点,摆出了一副要死战到底的姿态。

让人不由为之赞叹:好一个忠勇刚烈之神!

突然,他微微一愣,听到了天帝传音的命令:「不必硬抗,让他来!」

仿佛亘古不变的孤高,尽显这横压一世至高帝者的强横自信,以及她对于自家老兄弟的关照。

听到这个命令,九天雷神沉默了一下,满溢雷光电芒的眸子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然后,抬眼看向迈出九幽的「魔主」身影。

「哼!邪魔,算你运气好!」

「黑帝,我们走!」

对着一旁的真武说了一声之后,在他身周显化出一方雷霆国度,裹挟着麾下所有天兵,消失在九幽门前……

「呵!」

缓步走入真实界,「魔主」只是冷冷一笑。

然后,他抬眼看向这烙印着神圣仙佛痕迹的天地,有一种新鲜感——现在,也才是「魔主」第一次真身出九幽。

接着,他仰起头,看向高踞诸天之上的仙界。

这一刻,在那九重天的最高处,一尊孤高而神秘,强势又恐怖,俯视着诸天万界,横压着过去未来的巍峨高渺神灵,正静静与「魔主」对视。

道道光***波由上往下奔涌,结成神圣威严的至尊华盖,令天帝显得极为超脱。

而仅仅是直视对方,就让人不由得有一种受到浩荡时光的冲刷与侵蚀之感!

「哼……」

轻哼了一声,「魔主」却没有收回目光。

他向上探出右手,一根根指甲如剑的指头张开,仿佛要囊括整个天地。

无尽的野心和贪婪,

暴怒与憎恨,让整个世界都开始被他的意志所侵蚀……

立刻,就有另外的「天意」投以目光,施加压力,让「魔主」不得不放弃了在掌控九幽之外再度掌控一定真实界权柄,于证道前再添一分底蕴的打算。

诸位大人物确实是对他有所放纵,但不代表他做什么事都会被容忍!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一次试探的结果,但若不试图「得寸进尺」的话,就不是邪魔的性格了。

再次展现自身「人设」后——

收回手,「魔主」终于决绝的迈出突破的一步。

「哗啦啦~」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流向何方的时光长河于虚无当中滚滚向前,四周是最初最始的混沌,它起始于本纪元开天之前,一直蔓延到现在,又于当前「节点」分流,形成无数支流,每一条支流有相似也有不同,是未来种种可能。

这样一条平静流淌的虚幻河流,突兀显化在天地间。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唯我「魔主」!」

冷傲而偏执的声音响起,回荡寰宇之间,飘渺又宏大,仿佛是从漫长的过去,又或者自无数个未来支流传来,震动了所有人的心。

诸多强者只觉眼前忽地朦胧虚幻,像是有水光荡起涟漪,一道道魔影自过去一个个时代众生心灵中显化,在长河中顺流而下;又从不同未来时空出现,逆行而上,穿越潺潺波光,不断靠近……

「这是,「魔主」在冲击「彼岸」?」

「怪不得他要踏出九幽!」

「大事件!这是古今少有的大事件!」

「他的积累已经足够了吗?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天嫉」?」

「不知道「魔主」会不会成功,成为又一至高「天意」,抑或彻底沉沦苦海,死无葬身之地?」

诸多强者议论纷纷,原本他们都是高深莫测的仙神大能,但此时这些人的声音中却都带着敬畏和羡慕、嫉妒和渴望,尽皆注视着那明明是刚刚走入真实界,却早已遍布了古今未来时空的身影。

诸多魔影越是「靠近」现在,就越是真实,像是洗净了历史的尘埃,摆脱了数不清的可能,渐渐归于不变的唯一。

这时,天地已是彻底失去了色彩,虚空只有滚滚流淌的时光长河凸显。

而虚幻河水当中,遍布上游于未来未来条条支流的魔影,皆是齐齐望天,从时光长河内看向外界,看着出于「现在」节点的「魔主」本尊,同时发出宏大庄严之声: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唯我「魔主」!」

声音重叠,来自过去与未来,激起整条时光长河的震荡,带来时光的或快或慢,让真实界都彻底陷入迷蒙状态。

无尽身影在这个过程中缓缓相合,渐渐凝于一身,化为一个穿着玄色帝袍的魔意青年。

这时,「魔主」已经堵上了自己的全部。

这一刻,身处灵山的「光耀佛」法身仍然光明璀璨,有着勃勃生机,他的眼中却已经失去了自性灵光,暂时化为的近乎遗蜕的「东西」。

而「刚好」选择这个时候前来娑婆净土「访友」的神道之身,天庭「白阳神君」也是同样。

——要证道彼岸,就必须彻底地孤注一掷,什么分身、马甲,都不可能让修士在证道失败后保命!

——如果「魔主」证道失败,这两具法身就真的成遗蜕了。

对此,佛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悄然出手,遮掩了两者的异常。

天地间,所有的「天意」,所有的「大神通者」,所有的「大能」,所有的仙神,无尽的众生,都在关注着「魔主

」的成败。

对外界的目光,「魔主」置若罔闻。

他将自身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冲击「彼岸」上,将一切都寄托于对局势的判断上,在拜托「天杀道人」看情况要不要出手帮忙后,也只留下「魔皇爪」应对意外。

在「魔主」脑后,层层叠叠的渊暗光轮中,一方具体而微的九幽显化。

这是因为他离开九幽而退转成虚幻大道的魔道。

这一刻,无尽身影在岁月长河中映照,形成一条微小而完整的虚幻河流,缠绕、融入了「魔主」背后的光轮。

在细小长河的簇拥下,光轮中央那九幽的形态,又重新「塌缩」为一颗半成型的虚幻「果实」,仿佛真正之「道」某些方面的具现,渊暗堕落又包容万有,似乎为天地负面的终极!

在「虚幻道果」成型的刹那,「魔主」就感觉它受到了「道」的牵引,要托举着自身本性灵光,自「苦海」上冉冉升起,仿佛要跳出诸天万界,以前所未有的视角俯视一切。

虚幻的哗啦之声响起,他清晰「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从那条亘古奔涌的时光与命运长河升起,缓慢又摇晃,似乎随时会重新坠入无垠的「苦海」。

等到彻底脱离,那便是真正的「彼岸」境界了!

这与「回朔过去,占有未来」无关,更准确地说,回朔过去与占有未来是彼岸的表现,是她们提升的方向之一,但绝非本质。

「彼岸」本质就是摆脱时光长河的纠缠与苦海的沉沦,站到诸天万界结构的最上层也是最底层,更靠近「道」而已,她们随着时光的流逝,自然而然便将自身烙印痕迹投射于了时光长河,形成一条「古蛇」,越强大者,能投影的幅度越大,也就越古老。

故而诞生于时光长河出现之前的「元始天尊」、「道德天尊」和「灵宝天尊」在不曾「回朔过去,占有未来」的时候,依旧是天生的「彼岸」。

但那是天生的至高,后天者学不来。

只有先依靠贯穿过去未来的烙印积累来形成共鸣,促进虚幻果实的进一步成形,才能合力共同托举证道者的本性灵光彻底跳出时光长河!

为了探索出这样一条后天成就「彼岸」的道路,古老的先行者们不知道做了多少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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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心头的眸子睁开,冷眼看着这一切……

接下来,是道门与天庭治世的岁月……封神大战的劫难……神魔争锋的远古……

但不管是什么时代,只要世间有着阶层,有着压迫,有着不公,便自然会在众生心中生出不满、愤怒、不甘、痛苦,生出掀翻一切的渴望。

「魔」从来不绝,因为这本就是众生的劣根性。

世间有很大一部分幸福,都来自于立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只有别人的苦难,才能衬托出自身的幸福,从凡人到高高在上的仙神大能,皆难免于这样的心思。

哪怕最底层的凡人群体中,依然有着各种鄙视链:「聪明人」鄙夷着「傻子」,而傲骨者亦鄙夷着卑躬屈膝者……大家总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自我优越感,来维持生活。

自我之上,众生平等,自我之下,等级分明,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想法,人们难以接受自身受到压迫,为之愤怒不甘,却很是乐于压迫别人。

自从众生有了心,一切堕落至此始!

而「魔主」的烙印,便贯穿了众生不可分割的负面。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几位「造化」出手阻止他的证道,都过不了身在九幽隔空出手的「天杀道人」这一关……

这一刻,天帝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望断时空,看遍了所有可能性,清楚的知道,只要选择了出手,孙悟空就会立刻出现在自己的攻伐前,自己观察到的所有支流,皆无一例外!

不敢出手的天帝,也只能期待「魔主」证道失败了。

但她并不寄希望于此,也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污秽的邪魔,低等的生物,来吧!

表面上平静的天帝,已是彻底震怒!

……

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终于,「魔主」彻底贯穿了时空,抵达了两个纪元之间的混沌。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天地无光,连黑白都已失去,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对时光流动的感官都消失了,大道仿佛降临,第一类彼岸异象——「天地混沌」,于此刻出现!

无数身影飞出,从过去到未来,钻入了「魔主」的身躯,层层叠叠,最终凝成了唯一,连带着虚幻道果彻底成形,托着本性灵光飞出了时光长河!

踏出「苦海」后,抵达的地方是诸天万界的最上层,也可以说是最底层。

在这里,是一片永恒的虚无,没有任何事物。

就连上下左右前后这些空间上的概念,与时光的流逝都不复存在。

一切意识与灵光,似乎都要被彻底被同化于这绝对的无中。

打不破这死寂的「无」,哪怕已经挣脱了「苦海」,也无法真正立足于「彼岸」!

这就是最后一道关卡,「永恒之无」!

「幸好,这只是大道范畴之内定义出的「无」,而不是连大道都不存的真「无」~」

思绪流转间,「魔主」以自性光辉照彻十方,强行横渡这虚无混沌。

还在遮天世界的时候,太微的「真我」就已经修到了极强的地步,这一步,还拦不住他!

「轰隆!」

不久,眼前陡然分明,他看到了不断坍塌毁灭的太古纪元终末。

这一刻,「魔主」真正成道,这已是无可改易的事实!

他……不,是「她」!

她已经超脱了「苦海」,真正成了高渺的「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