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深纠起来,最开始封疆确实是想打着约炮的外衣钓鱼,但后面发生的种种都让轨迹偏离,就连封疆对锦安的印象都不是最开始的浅薄,而是知道这只小鱼内里的鲜美和可爱,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纯朴至简的可爱。
封疆总不愿让他知晓世间的黑暗,暂时隐瞒了事实的真相,也暂时藏起他初始的计划。
封疆看着锦安清澈的圆眼,喉结滚动了瞬,说:“不是。”
呼……
锦安骤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冒起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看了眼镇静端坐着的封疆,为自己刚刚怀疑他不是个正经人而有些自责,小声道歉说:“fo,对不起啊,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是该怀疑的。
封疆听着心想,如果锦安真的是个骗子的话,那应该没有人能抵挡住这种可爱诱惑,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愿意花钱约他,不过幸好锦安不是骗子,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样温馨的家里,细看这只笨拙小兔的可爱。
封疆‘嗯’了声,藏住自己龌龊的心思,道貌岸然地说:“没关系。”
华灯初上,晚上时分,封疆想让锦安睡床,他去书房将就一晚,但锦安怎么也不肯,抱着封疆拿出来的被子就往客厅的按摩椅上拖。
“fo,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睡按摩椅就好了。”锦安一本正经地阻止封疆想抢被子的手,认真道:“按摩椅很舒服,而且很大,我会睡得舒服的。”
“你要是去睡书房的话,我可能会自责,才睡不好觉。”
锦安刚刚跟着封疆去书房看了一眼,里面就只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封疆这个大高个躺上去锦安都怀疑会把床压塌。
锦安觉得封疆能收留他住一晚已经很好了,不能再麻烦他去睡小床了。
锦安很有身为客人的自觉,他把封疆手上的软被子抢过来,放到按摩椅上,很认真地说:“fo,我已经很麻烦你了,我睡按摩椅真的很好了。”
“你看我都没有捡纸箱睡大街是不是?”
封疆失语,锦安在一些事情上总是很执着,就像让他收那两百元的转账一样,能反复说好几次,封疆现在再说点什么都感觉不太好,最后只能任由锦安在按摩椅上铺床。
幸好他买的按摩椅是加大号的,也可以设置成睡眠模式,封疆把靠背角度调节放缓,又把锦安已经扑得平整的小窝打理了翻才回去。
锦安钻进小窝里,朝封疆眨了下眼睛,说晚安。
封疆看着把自己包裹的严实的锦安,也沉声说了句:“晚安。”
然后将客厅的灯帮锦安关上,回到自己卧室里睡下。
然而互说晚安的两人在今夜都未真正睡着,锦安蜷缩在小窝里,按摩椅缓缓的按摩着他的肩颈,明明是消除疲劳,放松休息的功能,在锦安身上却让他大脑愈发清明,连感冒药的药效都无法阻止他运转的小脑瓜。
今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比锦安进城打工一星期的都要多,他与网友成功面基,封疆给他做了好吃的鸡蛋面和小米粥,还带他去大超市,坐了网红宝宝椅。
封疆还夸赞了他很可爱。
明明这些都是很高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锦安也确实很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封疆回房间,客厅的大灯关掉,周围只剩下落地窗外城市的光亮时,锦安却觉得心里很空,又像有一块巨石堵在胸口,让他心脏闷得不舒服。
极度的开心过后就是担忧谎言被拆穿的害怕,明明在下楼时就该坦白的,但因为封疆实在过于好了,让一直很孤独的锦安忍不住贪恋,喝着水躲避了封疆的问题。
如果在出门的时候就说了,可能就不会去坐宝宝椅,不会被
夸可爱,不会脸红心跳,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患得患失。
锦安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解释清楚,让现在的他更没有勇气面对知晓真相后的封疆。
锦安躲在封疆铺的小窝里,偷偷摸起了眼泪,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网络诈骗的后果,当他看见包庇逃犯也会被判刑时,终于下定了今晚就要去自首的决心。
夜深人静,卧室里早已寂静下来,锦安从自己温暖的小窝里爬起,把封疆借给他的手机放在按摩椅上,站在客厅里,朝封疆的卧室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穿封疆借给他的外套,全身上下依旧是他进城自带的衣服,白色的单衣和薄薄的休闲裤。
锦安害怕电梯里的监控,甚至走的楼道,夜里的秋风泛凉,锦安抱着胳膊一路问着行人往最近的警局走。
等到的时候脸被夜风吹得发白,但眼睛和鼻子却是通红,值班的小警员看见后,还以为他是受了欺负来报案的,结果接了杯热水递给他后,得到的却是带着哭腔的一句:“你好,我是骗子,来自首的。”
……
封疆半夜醒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外头的锦安,翻来覆去的还是决定去看看,可等他出去后却只看见余温尽失的小窝,以及乖乖摆在上面的黑色手机。
打开屏幕,短信界面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f,我有急事,先回家了[微笑]
封疆的第一反应是在想能有什么急事才会在深更半夜慌着回去,然后才是质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改到‘畏罪潜逃’这项罪名上来,但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在冒头,让封疆依旧信任锦安。
他拧着眉,检查了遍手机,果真在搜索记录里发现了某个小骗子的搜索记录。
诈骗需要坐多久的牢?
网络骗子的下场案例。
但搜索最多的还是,在逃诈骗犯如果住朋友家,朋友会不会被连累。
多次搜索,加入各种补充条件,朋友不知情,体制内的,只给了生活物资,反反复复,单纯的小骗子没过多关注自己的逃跑路线和结果,反而关心一个单日朋友会不会受到牵连。
封疆单看这些搜索记录都能想象出锦安一个人捧着手机在小窝里纠结的样子,可能还会被各种结论吓到眼睛泛红,最终才选择偷偷摸摸离开。
封疆又无奈又心疼,还有点担忧这个小骗子会坐什么傻事,把手机屏一关,披了件外套就去找保安调监控。
在监控屏幕里,看见锦安穿着单薄的衣服,垂着脑袋鬼鬼祟祟的出小区门时,封疆心疼到了顶点,只他还没来得及给警局打电话报案,就先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喂,封先生吗?你的证人来自首了。”
……
锦安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偷偷自首还会被封疆知道,等他在警局等候室看见玻璃窗外封疆的身影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小警员还在对面问话做记录,锦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憋回去的眼泪都又要吓得飙出来了,连忙扯着对面小警员的手说:“还没好吗?我都说完了啊!”
小警员说不急,还有些事情要问清楚。
锦安听到后简直更急了,特别是看见外面的警员抬手指了指他们的方向时,更是吓得连忙钻到了办公桌伸到桌子底下‘唉唉唉’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夹着着焦急的啜泣音从桌子底下传来:“我都认我都认,你们快把我抓起来吧呜呜呜,快点把我抓起来吧。”
封疆:“……”
讲真,遇到过嫌疑人哭着喊错了,请求宽大处理的,没遇到过嫌疑人哭着让快点把他抓了的,不止封疆,连做笔录的警员都惊到了。
封疆额角
跳了两跳,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麻烦你了,我来吧。”封疆走上前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
新型网络诈骗案由封疆和警局一起合作,大家都互相认识,因此做笔录的小警员只是点了点头,就起身拿着笔录本要出去。
封疆看了眼笔录本,压住示意他用一下,警员看了眼还桌下,就交给了封疆。
等候室的门又被关上,白炽灯将屋内照得通明,封疆代替做笔录的小警员站在审讯位上,指尖在会议桌上点了点,确定小骗子不出来后才蹲下身去。
躲在会议桌下的锦安小小的一只,抱着手把头埋在膝盖里,像只鸵鸟一样,以为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他。
“锦安。”封疆低低地喊了声。
锦安没有回应,抱着膝盖的手更紧了。
封疆半垂着眼,伸手想去牵他,被锦安如火燎般往后躲了躲。
封疆问:“不出来吗?”
逼仄的会议桌下,穿点闷闷的哭声。
封疆顿住的手指缩紧,被哭得心里发酸,最后还是直接强硬地把人从小空间里扯了出来。
锦安挣扎得厉害:“呜呜呜,对、对不起,我错了。”
“我没有骗你,但我是个骗子呜呜呜。”
锦安大半夜偷跑就是害怕被封疆知道自己是个小骗子,破坏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好印象,此刻被捉住,又急又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都乱七八糟的不经过脑子。
等被封疆强硬地抱到椅子上坐着时,更是像淋了雨的小猫一样,垂着脑袋一抽一抽的。
掩藏骗子身份失败的锦安好绝望,不敢面对知道真相后的封疆,只能哭噎着小声说:“对不起fo,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是个骗子,对不起。”
封疆就坐在锦安的面前,两人膝盖相近,就算锦安又想钻会议桌他也能第一时间拉住。
封疆‘嗯’了声,问:“你哪里骗了我?”
锦安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在推送文章上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遍。
“我们公司根本不是直播公司,是搞诈骗的,专门骗你们这些…网友,让你们给我们大额转钱,还、还想勒索你们……”
“所以你骗我了吗?”封疆打断锦安的话。
锦安立刻摇头,泪珠子也随着动作甩在他的手上,锦安偷偷往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说:“没有,我没有想骗你的。”
“所以你根本没有诈骗我,为什么在笔录里说你骗了我两百。”
封疆的声音一下严厉起来,锦安吓得打了个哭嗝。
“锦安。”
他说:“抬头看我。”
锦安顿了会儿,最后还是颤颤地抬起了脑袋。
满脸都是濡湿的泪痕,眼睛也哭肿了,眼皮眼尾都是红的。
封疆看得心里发疼,看着笔录里锦安说的话又格外生气,理智暂时压制感性,现在如果不严厉一点,某些笨蛋真的不会长记性。
因而封疆并未纵容自己想去给锦安擦眼睛的手,捏着笔录本,面色冷沉地问:“你真的有故意骗我钱吗?”
锦安立刻摇头:“没有!”
“那你有收我的钱吗?”
锦安点点头,又摇头:“是张会长收的,我偷偷还给你了。”
封疆又重复问:“那你为什么乱说?”
锦安顺着封疆的手看向打开的笔录本,上面有写着锦安承认诈骗封疆两百的罪词。
“你知不知道乱认罪的后果?”封疆问目光痴愣的锦安。
锦安无措地说:“不、不知道。”
封疆冷声道:“会被关进监狱劳动改造,诈骗罪,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就算你在里面表现良好,最多也只会允许
你提前一年出来。”
“而且这会记录在你档案里,你如果想考公都不行,有些要求高的企业也不会招你,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还会影响他们,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锦安当然不知道,他虽然查了千度,但并没有详细了解,封疆一说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锦安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眼泪都不敢流了,就呆呆地看着封疆。
“那、那怎么办啊?我这还算诈骗吗?”
他以为张会长收的两百也算他的,才会这么说的。
封疆没直接回答,先问:“你以后还敢乱说吗?”
锦安摇头,瘪着嘴巴小声说自己不敢了。
封疆又冷声问:“那你以后还敢自己偷偷跑掉吗?”
锦安一愣,不知道封疆为什么这么问,他瞥了眼封疆格外冷的表情,还是很怂地说:“不、不敢了。”
封疆这才作罢,把笔录本合上,说:“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锦安想说他刚刚不是已经回答了两个问题了吗,但在这种严肃的氛围里,又不是很敢说,只弱弱地点了点头。
封疆把笔录本放到会议桌上,看着乖巧坐着的锦安,喉结下压了瞬,然后问:“为什么想要偷跑?”
明明知道答案,但不知为何,封疆就是想要从锦安嘴里知道。
锦安没想到封疆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半响,原因藏于心里说出来很羞耻,他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很笨蛋,以为自己会牵连封疆,更羞于表达说自己贪恋封疆对他的好,不愿意破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只如果不说,好像封疆就会这么一直等下去,一直看下去,锦安被封疆鹰似的眼睛静静看着,总有种早就被看光的羞涩心理。
他咬着嘴巴,和封疆僵持了好半响,才垂下脑袋,自暴自弃般低声道:“因为我怕。”
“怕什么?”封疆拧眉。
“我怕你不喜欢我。”
封疆呼吸一窒,嗓子不自觉发紧。
锦安小小声说:“对不起fo,我不该骗你后偷偷跑掉的,我只是怕你知道后就不喜欢我了,你很好,我有点点害怕失去这份好。”
简单又直白,老实到可爱,比封疆原本以为的原因更让他心动,好半响后封疆才感觉自己突发发紧的嗓音恢复过来,只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锦安就继续说了下去。
锦安丧气地问:“fo,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毕竟……”他是个令人讨厌的小骗子,一开始动机就不良。
后面的话锦安说不出口了,眼里包着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锦安想要抬手擦一下,不想让封疆看见更加难堪的他,只下一秒,就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湿漉漉的脸蛋被温热的大手捧起来。
“哭什么。”
封疆叹了声气,拿手轻轻地给锦安擦了擦眼睛。
他从未遇到过像锦安这样单纯到可爱的人,也从未想过这样单纯的人也会害怕失去他的喜欢,才这样笨拙的自以为自己是骗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来。
封疆无奈极了,从一开始的计划脱轨变成如今的全盘崩溃,心跳也随着锦安的哭泣失衡。
他想回答锦安,他不会不喜欢他,也会继续对他好,就算用朋友或者塑料兄弟的身份他也会。
但在说之前,因他动作而微傻住的锦安却先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fo……”
封疆抬起眼皮看向锦安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氛围使然,又许是锦安的眼睛过于蛊惑人心,计划就再次脱轨。
封疆因这软软的嗓音而心尖一跳,放在锦安眼尾上的手指顿住,四目相对,封
疆心跳轰隆作响,在锦安雾蒙蒙的眼神中,他鬼使神差地亲了下去。
薄冷的唇瓣碰到发红发烫的眼皮,将两人烫得都是一颤,锦安无意识捏紧自己的裤子,颤抖着睫毛迅速闭上。
f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