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于大成忙不迭地说道。
“南造课长生前在撤离上海的人当中,一共安插了多少像你这样的内线?”
“这个……小的,小的只知道两个,至于其他的……”
“没关系,少是少了点,不过兵在精不在多,我且问你,如果我放你走,你还敢不敢回去?”
此话一出,那于大成的眼中便瞬间闪过了一丝狂喜,但是很快便被担忧所取代。
“主任明鉴,不是小的怕死不敢回去,而是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说呀!毕竟行动失败了不说,还只剩下了我一个,小的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你还愿意为我们做事,我自然会教给你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保证让你平安过关。怎么样?”
“这……”
见那于大成还有些犹豫,李墙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这么说,你不想再为我们做事了?”
说这话时,李墙并没有刻意压制内心的杀意,顿时就把那于大成给吓得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连忙点头如捣蒜地回道:“愿愿愿意!小的当然愿意了!”
“哼!这还差不多!”说着,李墙便从怀里掏出了两根金条,随手丢了过去,“赏你的,算是给你的奖励还有接下来的经费。”
“多谢主任赏赐!”
老实说那于大成也是苦出身,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故而金条刚一到手便立刻两眼放光,忙不迭地说道。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说着,李墙便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了起来。
于大成听得则十分地认真,时不时地点头。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给我复述一遍!”
李墙的命令,那于大成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便也学着李墙刚刚的样子压低声音把李墙说的连同自己所了解的另外两个叛徒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向李墙复述了一遍。
“嗯,很好。看不出来,你这人虽然骨头是软的,记性倒是不错,难怪南造课长会这么看重你。”
“小的惭愧。”
“方副官,把人带下去吧!”
“是!”
方天翼应了一声,随即便将那个于大成给带了下去。
搞定了于大成之后,李墙这才又命人把苏瑶和夏依兰两人一并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正如李墙所预料的那样,那两人在看到对方竟然安然无恙之后,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哼!狗汉奸就是狗汉奸,尽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过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姑奶奶接着便是。”
短暂的惊讶过后,夏依兰便轻笑了一声说道,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一旁的苏瑶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这也难怪,毕竟站在她的立场,此刻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剩下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想李墙却当着两人的面,拿出了一个两人都十分眼熟的面具戴上,紧接着嗓音也变得低沉而又熟悉起来:“恭喜你们,通过了最后的考验,你身上的嫌疑已经排除了。”
此话一出,那两人便不由得面面相觑,苏瑶更是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之前那些全都是假的?那……于大哥呢?”
李墙也不隐瞒,“很遗憾,那个于大成没有通过,已经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已经叛变,成为一名转变者了。”
“这……这怎么可能,于大哥他……”
“好了,苏瑶妹子,别说了!”苏瑶刚要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夏依兰给拦了下来,“组长,请恕属下冒昧,您说于大哥是转变者,可有实证?”
李墙也没多说什么,索性便拍了拍手,紧接着便有人抱着一部播放设备走了进来。
“把刚刚那段录音放给他们听听。”
随着李墙一声令下,那手下便应了一声,将刚刚两人的对话录音放了一遍。
两人不听还好,听了之后顿时就被气得恨不得亲手毙了这个软骨头的叛徒。
“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很想亲手杀了他,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还要利用他把更多的叛徒揪出来,所以只好委屈你们两个了,在这件事彻底尘埃落定之前,只能作为一步闲棋留在这里,直到上峰需要将你们再次唤醒为止,有问题吗?”
听到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齐声回道:“属下明白。”
“很好,回去之后,你们就找机会搬出去吧,急着走之前把电台藏好。至于唤醒你们的暗号,就是这个面具,再见到这个面具之日,就是你们归队之时,在那之前,保护好自己,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了,你们走吧,路上小心。”
至此,排查叛徒的任务便告一段落,戴笠那边应该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剩下就看顾慎言的了。
想到这,李墙便顿时感到肩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李墙却还是硬拖了好几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汪曼云的再三催促下,带着方天翼和刚刚组建不久的警卫排离开了苏州,不紧不慢地朝芜湖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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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警卫排,实际上就是以那个从高冠吾那里转头自己麾下的冯大宝和他带来的十几号弟兄为班底组建的护卫小队,可即便如此,所有人在临行前却都换上了新发的军装,锃亮的皮靴以及崭新的钢枪,随身配备的子弹更是连数都数不过来。
更夸张的是,李墙还自掏腰包每人发了两百日元作为安家费,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就差把李墙当做财神爷给供起来了。
这还不算,这一路虽然也是长途跋涉,但是却被李墙那堪称懒散的行进方式硬生生地变成了游山玩水,一行人吃着日本牛肉罐头吃着,绍兴老酒喝着,苏州小曲唱着,这一路别提多美了。
甚至让人打从心里产生了这么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他娘的这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也该着自己转运,遇到这么个长官,只要抱紧这条大腿,估计自己这下半辈子算是有找落了。
而且这可不是一个人的内心想法,而是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越是这支队伍越走心就越齐,心越齐士气也就越高,等到一行人踏上芜湖地界的时候,原本从苏州出来之时的那只懒懒散散的队伍早已经摇身一变,几乎成为了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上下一心的高素质小队了。
整个过程方天翼都看在眼里,不免也为这样的改变暗自感叹,要知道自己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可是像李墙这样仅仅走了一段路,一路上还只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就能把一支队伍带成现在这个样子,着实狠狠地刷新了他的三观。
老实讲,一开始接触的时候,方天翼对于李墙还是有点不服气的,尤其是在根据地的时候听了阿诚对他的介绍之后。
但是当两人真正相处下来之后,方天翼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无论是一开始用计将自己留在他身边,还是接下来的故意疏远,还是风头过后将自己调回身边,设计揪出叛徒的手段,以及如此不拘一格收买人心的手段,都让他感到无比震惊,不自觉地心生佩服。
故而当一行人真正抵达安徽芜湖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彻底转变的不光是那支小队,方天翼也一样。
这样一群人进了县城,自然是不可能保持低调的,早有人报告给了县长胡延禧。
这么大的事,胡县长自然不敢怠慢,派人叫来了维持会的正副会长以及刚刚成立还不到一个月的清乡事业局的局长谢泽同,带着一队人马就包围了李墙等人下榻的客栈。
“几位老总,您们这是?”店家那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赶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问道。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当兵的一把推开,吼了一声,“没你的事,滚开!”
紧接着便颐指气使地冲着正在大堂吃饭的李墙等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县长大人驾到,还不快滚出来迎接?”
不想话音未落,一个比他还横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他奶奶的,连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狗叫什么?别说什么狗屁县长,就是高官来了,也得在外面乖乖候着,呸!什么东西!”
“你!”
“敬元,不可无礼!”那人还想再说什么,不想却被那胡县长给拦了下来,虽说这姓胡的没啥太大的本事,但做人做事却十分地谨慎,也正因如此,才能坐上这一县之长的位子。
而原本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自然也被他这一拦,稍微缓和了一些。
里面那个声音这才再次响了起来,“哼!这还差不多,清乡事业局谢泽同何在?”
众人闻言立刻心下骇然,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好半晌谢泽同才越众而出,上前一步恭声回道:“卑……卑职在。”
“进来回话,我们主任有几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是!”听那个声音一副上位者的口吻,那谢泽同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应了一声低着头走了进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才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胡县长立刻上前问道:“谢局长,您这是……里面那位长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别问了,总之是大官,你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就是了!你赶紧派人,把芜湖中学给我腾出来!越快越好!”
“啊?”那胡县长不听还好,听了之后顿时就有些傻了眼,要知道现如今的芜湖中学已经被日本人给占了,就算是再给自己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是?顿时就犹豫了起来。
“啊什么啊呀!要你去,你就去,里面那位长官说了,那些日本人要是有意见,就让他们跟参谋部说去!”
此话一出,那胡县长立刻就有了底气,“那位长官真是这么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了!”
“成!有你这句话就行!敬元!”
“属下在!”
“谢局长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好,我命你现在立刻就带人过去,三天之内务必要把芜湖中学给我腾出来。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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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谢泽同又转头看向了维持会的那几个人,“你们几个,选个代表出来,跟我进去。至于其他人,就留在这里好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里面那位长官的安全,听明白了吗?”
众手下则齐声回道:“属下明白!”
……
是夜,四季春,本地最有名的一家菜馆,此时正在为迎接一位贵客张灯结彩,大摆宴席。
而这位贵客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李墙。
“正所谓‘点心誉满三江水饭菜饱暖四季春’,明主任,不是我老胡在这里王婆卖瓜,这里的饭菜可是地地道道的徽菜风味,您今儿个可一定要多多赏脸,好好品尝一番才是啊!”
“都说这徽菜主要以咸鲜为主,突出本味,不但讲究火功,还注重食补。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非常时期,胡县长如此大摆宴席,未免也太过铺张了吧?”
“像明主任这样的大人物,不远千里来到咱们这个小地方,胡某身为一县之长,于情于理都应当略尽地主之谊,还请明主任莫要嫌弃这里的粗茶淡饭才是啊!”
李墙则连忙摆了摆手,“胡县长如此盛情,我又怎么会嫌弃呢?不嫌弃,不嫌弃!”
正说着,维持会的那几个正副会长便对视了一眼,随即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便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起身对李墙说道:“明主任,朱某敬您一杯。”
然而李墙却连杯子都没端起来,而是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杯口,一边说道:“朱会长,这酒哇,不是不能喝,但总得有个说法不是?你这杯酒,到底是出于礼数的敬酒呢?还是请罪的罚酒?还是先说清楚,再喝也不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