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随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宋晚秋划动几下,抬头看向他,“是个‘E’。”
徐随舟恍然,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兴奋,“快,再看下其他的。”
两人头对着头,又研究了一番,最终得出一个“I”,加上之前的,就是两个“I”,一个“X”,一个“T”,一个“E”。
宋晚秋抬起头,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蹙着眉头说道:“先放放吧。”
徐随舟会领兵打仗,需要这么细致动脑的活儿,他却是第一次接触,整张脸都化作痛苦面具,“真的不是我们的方法错了?”
“要是有问题我们也没办法解出那个多个字母。”宋晚秋说道,一个是巧合,两个也可以是巧合,但三个四个五个就是必然了。
徐随舟也只是随口一问,“算了,明天白鸽岛就该来人了,到时候任务就是他的。”
宋晚秋:“……你不早说。”
说话的声音毫无起伏,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怨念。
徐随舟脑袋卡壳了一下,扭头避开她的眼神,没什么底气地说道:“嗯,我忘了。”
宋晚秋一脸无语,什么脾气都被他的骚操作被磨没了,往躺椅上一瘫,眼睛闭上,拒绝跟他再交流,省得被气死。
徐随舟自知理亏,连忙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声音。
总归是躺椅,睡得没有床舒服,宋晚秋只浅眠了半个小时左右。
她一睁开眼睛,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男人健壮有力的倒三角完美身材,以冲击的方式出现在视线内。
宋晚秋捏了捏眉心,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腻,“徐随舟同志,你有暴露癖好吗?”
徐随舟闻言出拳的动作一顿,匆匆往回收,扭头瞥向她,“你醒了?”说着从屋檐下的阴凉处穿过阳光上檐廊,抓起挂起墙壁的毛巾擦身上淌着的汗。
宋晚秋移开目光,没有去回答他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徐随舟也意识到了,想了想主动解释,“这几天太忙没有时间训练,难得有时间,得赶紧补上,天儿热,衣服碍事。”
言下之意,要不是天气热,他也不会脱衣服。
宋晚秋瞥他一眼,“你继续,别管我。”
别说,徐随舟长了一张俊脸,身材也无可挑剔,其实也很挺养眼的。
她都醒了,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已经差不多了,晚点我要出一趟门。”
“。”
“你那是什么表情?”
宋晚秋顿了下,“你看不到我的表情?”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他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她那表情分明是遗憾。
遗憾什么?遗憾没能看见他继续打拳?徐随舟没忍住又瞪她一眼,原本打算用水冲下身上的汗,现在直接就套上衣服了。
宋晚秋神色认真看着前方,仿佛丝毫不关心他做什么。
徐随舟被气笑了,冷眼看她装模作样。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宋晚秋扭头,拧眉看着他。
徐随舟打量的目光:“装得还挺像的。”
宋晚秋又顿了下,随即“啧”了一声,“……看到好看的,想多看两眼怎么了?”
徐随舟心想小模样还挺得意理直气壮,然而待反应过来,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慌乱,一身痞气荡然无存。
他:……
她看着他的脖子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晕染成淡淡的粉红。
宋晚秋惊讶地看一眼,又看一眼,没忍住翘了翘唇。
最终,徐随舟落荒而逃。
家属楼沉寂了一个中午,下午又开始热闹起来,机械厂午休的工人陆续起床去上工,嘈杂的声音蜂拥而至。
宋晚秋懒懒地窝在躺椅,许是这两天睡太多,闭上眼睛也是光怪陆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看了看天空,远处雾蓝色的云层堆积叠放,离得近的一片有逐渐加深的趋势,散发炙热光芒的太阳已然被遮住一角。
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宋晚秋洗一把脸,带着雨伞就出去了。
机械厂外边的街道向来没人,静悄悄一片,走到路上都能听见脚步的回音,只有拐出去往供销社那边走,才能看到多几个人。
实际上她没打算往那边走,而是拐进机械厂旁边的胡同,沿着胡同一路走。
宁城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一座海港城市,历史上“海上丝绸之路”东方始发港的所在地,五十年后的宁城港年货物吞吐量全球第一,集装箱量世界第三。
然而现在宁城港还只是一个内河小港,承载能力十分有限,而且由于政策的关系,进出口商品很少,大多是运往国内各个城市的肥料、粮食等紧缺商品。
宁城港一个废弃的仓库中,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瞧见地上有一道人影,不知是昏过去还是其他,人影一动不动。
只听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仓库门传来一阵响动,“嘎吱”一声,铁锈斑驳的厚重大门露出一条缝隙,刺眼的光争先恐后闯入,地上人的模样一览无余。
是一个干瘦的孩子,年纪五岁左右,面色蜡黄,嘴唇满是干皮,裂开的位置有血迹渗出,双眼紧闭着,胸口起伏微小。
“这小屁孩已经发烧两天,再拖下去人要不行的,上头怎么还没有新的指示?”
“没有,消息传不出去,上头估计也在想办法联系我们。”
说话的人是刚才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女同志手上拿着菜篮子,男同志拎着一个扁担。
女同志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皱着眉头,忧虑从脸上一闪而过,“现在公安已经发现我们的传消息地点,万一查到这里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的方式很隐秘,他们查不到的。”男同志神色笃定。
女同志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下心来,反而更焦虑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公安的能人怎么也比他们多,“要不然我们先把孩子转移吧。”
“不行!”男同志一口反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朝孩子扫了一眼,“必须严格执行上头的指令,不然来人了却找不到,麻烦就大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女同志脸上的烦躁掩盖不住,到底比男同志心软一些,“那至少要给孩子吃点药,他真的快要不行了。”
男同志原本想拒绝,然而视线落在孩子脸上,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喂药可以,但是不能带出去。”
女同志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本意就是拿着药喂给孩子吃,“就在这里吃。”
……
宋晚秋从机械厂门口过来,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眼睛往旁边两面墙扫视,与记忆中纸上画的做对比。
从头走到尾,很可惜,徐随舟并没有记录错,纸上所有的部分都比墙壁的对上了。
宋晚秋双手抱臂,轻咬着下唇,低头沉思,试图将已经解开的字母与没有解开的对比,或者串联起来,寻找出问题的答案。
不对,宋晚秋在心底否认。
她干脆换一种方法,直接推翻之前得出的所有结论,用另外一种思路去做假设。
依然得出“T”和“E”,但是“X”和“I”可以不以这种方式存在。
为什么呢?
宋晚秋现在就犹如堵在瓶口,明知道爬出去就能通体舒畅,然而她怎么跳都没办法爬上去。刚碰触到一点瓶口,又滑落下来,始终不得章法。
不知何时,天空中的太阳完全被乌云遮住了,层层深色云堆叠往下压,给人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原就光线不足的胡同里,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了。
偶尔一个响雷,电光将整个天空都照得犹如白昼,胡同里的树枝随着闪电忽明忽暗,也给她一种雷电马上就要劈过来的错觉。
宋晚秋承认自己很怂,争取在雷电真的落下之前回到徐家。
前脚刚到家,后脚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砸落下来。雨下得突然,院子外有三两道惊呼声响起。
宋晚秋洗了个手,又去厨房倒一杯水喝下,坐着歇一会儿。
厅屋的老式挂钟缓慢走动,直到某个位置,毫无预兆传来“铛铛”的声音。
此时如同一道光芒刺入脑中,瞬间将空间内密布的雾霾驱散,露出那最核心的关键点。
宋晚秋自己都没想到,答案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心情愉悦地开始准备晚餐。
白大米没有多少了,她削了两根红薯切成丁,跟米一起蒸上。
鱼是徐随舟处理好的,只要把去腥的姜葱蒜拿出来,鱼肉晾干稍微晾干一些,没有太多水分。
煎鱼需要热锅冷油,这样煎出来的鱼皮不会被破坏掉。鱼身两面金黄焦香,再下调味料炒出香味,加入清水一起焖煮。
徐随舟刚走进院子,心心念的红烧鱼香味扑鼻而来,他很是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鞋子都来不及换就钻进厨房。
“熟了?”他伸着脖子往锅里看。
宋晚秋头也不抬,把收汁好的鱼盛进盘子里,“看下锅里的饭好了没?”顿了下,又补充:“先洗手。”
幸好她提醒得快,徐随舟的手都快伸到锅盖了,“我看你就是矫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身体却是很麻溜地到院子里,舀一勺水到盆里,仔细把手搓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