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哑女声似怕被人听到,压低嗓门轻喝道:“阿曼噤声,妈祖神教哪能大庭广众公开宣扬,万一被汉人听到那还了得。”
清脆女声低嗯了声,没有言语。
粗哑女声放缓语气道:“妈祖是咱们土蕃的天后娘娘,从来都是庇佑蕃人无病无灾。汉人跑到台湾抢了咱们的土地,杀了咱们的族人,妈祖生气当然要以血还血——”
刚说到这里,徐太平探出半颗脑袋,在隔壁蹲坑高叫起来,“爹,平安拉好了,要起来。”
粗哑女声惊觉男厕有人,立时住口。只听窸窣声响,板壁后面再无异样动静。
徐国难气得牙痒,提起裤子随手系好,走过去一把扯起徐太平,急急奔到茅房门口,见隔壁原来就是女厕,几名女客说笑着走向里面。
他身为男子当然不好进去,吩咐徐太平回到包厢吃喝,自己站在旁边装出等人模样暗地监视,瞧有无慌张可疑之人。
蕃人不讲究男女之防,店堂女客往来众多,经常有女客匆匆进出茅房,见徐国难站在门口逡巡都感觉奇怪,胆大的便瞪眼怒视,显是把他当成贪色窥花的登徒子。
徐国难好生尴尬,他只记住两名女子说话声音,如何辨得出俊丑胖瘦,更难以找出怀疑对象。
正自为难,身后响起银铃笑声,徐淑媛蹦跳着跑过来,嗔道:“嫂子担心大哥掉到蹲坑出不来,想不到居然胆大包天躲在这里偷窥女客,不怕长了针眼?”
她说得大声,徐国难忙伸手捂住嘴巴,拉到后院僻静处,低声问道:“淑媛,你愿不愿意当特工?”
当特工侦缉刺探是徐淑媛的人生梦想之一,当下用力点头,柳叶眉弯成了月牙儿。
徐国难把茅房偷听到的女客谈话简要复述一遍,郑重道:“听她们对话言语,我怀疑这是假托妈祖之名,宣扬屠杀汉人的反人类邪教,你愿不愿意帮大哥把这帮邪教分子绳之于法?”
徐淑媛又是用力点头,目光现出愤恨神色。
后院响起窃窃私语。过了会徐国难独自走出,施施然回到包厢坐下。
徐文宏等已经吃喝得差不多,见徐国难回来催促抓紧吃喝,免得耽误赶路时辰。
俞依偌精神渐复问起徐淑媛,徐国难说已经跑到客栈外面买土蕃特产,拿起筷子自顾挟菜吃饭,目光不时睃向外面,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刚吃了几口,客栈门口忽地响起吵闹喧哗,嘈杂声音流水般泄进包厢,仿佛出了意外变故。
徐太平最喜欢看热闹,听到声音从椅上腾地跳起,招呼也不打,一溜烟窜了出去。
刘雅萍嗔笑道:“顽皮娃儿到哪都是惹祸精。”瞧俞依偌精神不振,满面都是担忧神色,起身就要出去照看。
徐国难心里有数,忙放下筷子道:“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出去瞧瞧动静。”
不动声色缓步走出包厢,见客栈门口的桌子旁边围满了人,窃窃私语相互议论,眼里都有兴奋神色。
徐国难老远听到哎哟哎哟的呻吟,正是徐淑媛的叫痛声,声音低沉喑哑,仿佛剧痛难忍。
徐太平猴子般从人圈里钻出,想要跑回包厢报信,一头撞在徐国难腿上,抬头见是老爹赶忙汇报,“爹,三姑头痛,正在那里大声叫唤。”
徐国难微微点头,拉着徐太平站在人圈外围,冷眼逡巡围观人群,见众人围着徐淑媛不停出着各种主意,却都没啥异样举止,也没听见茅房里的女声。
徐国难眉头紧皱,徐淑媛似是猜中大哥心思,呻吟得愈发大声,蹙着秀眉不住用手揉搓太阳穴,忽然啪嗒一声,一块精雕玉像从袖口掉了出来。
徐国难瞧得清楚,玉像慈眉善目神态祥和,透出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正是闻名闽浙及台湾,传说中救苦救难无所不能的妈祖娘娘,想是刚从店外摊铺临时购置,肚里不自禁发笑,暗赞妮子诡计多端。
徐淑媛俯身想要拾捡,偏生被疼痛折磨得弯不下腰,捧着脑袋不住口呻吟。
正在欲捡未捡之际,旁边伸出只细嫩小手,把妈祖玉像捡起,用袖子仔细擦了擦,小心翼翼递还给徐淑媛。
“谢谢阿妹。”徐淑媛俏面惨白,嘴唇哆嗦,合什向妈祖玉像拜了拜,极其小心藏入衣袖,光洁额头不时渗出细密冷汗。
那副偏头痛发作的难受惨状,连徐国难见了都几乎信以为真,暗赞妮子善于装神弄鬼,天生是做特工的材料。
“这只是举手之劳,阿姐不用客气。”
说话的是名及笄少女,眉清目秀身材纤细,穿着淡绿衣衫,站在桌前娇嫩嫩宛若春日垂柳,瞧不出半分土蕃模样。
“偏头痛发作很是难熬,本来可以用针灸缓解,只是妹子不会,就帮阿姐按摩好了。”
说着偎在徐淑媛旁边,伸出纤细手指帮她按摩太阳穴。
声音清脆悦耳,徐国难听得浑身一震,冲徐淑媛不动声色霎了霎眼,徐淑媛眯缝眼睛瞧得清楚,立即明白已来了正主,细声细气道:“谢谢阿妹。”
边呻吟叫痛,边眯眼打量。见及笄少女眸光清纯,言语和善,按摩手法轻柔舒适,瞧不出半点邪教教徒的凶厉模样。BiquPai.
徐太平翘脚想要说话,徐国难忙伸手按住嘴巴,目光不动声色扫视围观人群,见七八名女子目不转睛瞧着及笄少女按摩,都是闭口不言,分辨不出哪个是粗哑女声。
及笄少女的按摩立竿见影,徐淑媛的偏头痛逐渐缓解,过了会已能直身行走。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瞧,议论着逐渐散去,不少男人目光在徐淑媛俏面打转,不时发出吞咽口水声响。
望着徐淑媛拉住及笄少女的小手不住口感谢,神态极其亲密,徐国难嘴角微现弧度,拉着几次挣扎想要说话的徐太平,不动声色走回包厢。
刚走到包厢门口,就见三四颗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不约而同向门口张望,站在最前面的是徐文宏,横着身子把包厢口堵得严严实实。
见到徐国难,徐文宏眼里现出玩味,“国难,淑媛好端端怎么得了偏头痛?”
“女人的毛病,哪个说得清。”徐国难微笑答道:“她现在正请人帮忙治病,爹,看来我们得休息一会,晚些出发。”
听到女人毛病俞依偌俏面微红,凤眼斜飞似嗔似怨瞟了徐国难一眼,伸出左手轻按小腹,似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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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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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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