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程老太流着泪颤抖着身子望着程老爷子,
“老头子,我,我真不知道我能蠢到那种地步!我没脸见小四了,等秀秀走了,我回去就不回来了,我跟着尚江过。”
程老爷子抬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你回去也好,看不到你,小四心里也会舒坦不少。
她一边恨人,一边还要帮人,很累的。”
“嗯,我知道。”程老太抬手擦泪,“这三十年来,我过的日子应该比她梦里的要幸福,因为你还在,你要好好的活着。”
“我会的。”程老爷子点头,“你也要好好的。”
……
隔壁的床上,已经弥留之际的秀秀,仿佛看到自家三姐妹嚣张跋扈的欺辱着小二姐妹仨。
连文安都被文宗偷偷的欺负着,二叔二婶只能偷偷的难过哭泣。
这样的肆意快活,才是人生赢家。
天空突然劈下的一剑,她们兄弟姐妹五人被劈得血肉横飞。
不要!秀秀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削成了两半。
手持大剑的朱年志,瞪着铜铃眼冷冷的说:自作孽不可活。
是吗?是自作孽吗?
一切不是因为小四挑拨自己惹三叔犯病而开始的吗?
是她自作孽吗?
无所谓了,只愿下辈子不再生为女儿身。
……
朱年志拥着老婆走出去没多远,就接到程老爷子的电话,说秀秀已经没了。
没了就没了,明天一早他们回老家给二爷爷扫墓,顺便去大爷家看看。
熬了这么久,不还是没熬到正日子吗?
回去后,程莉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她觉得自己沾了一身的死亡气息。
洗了澡一出来,就被朱年志抱住:“老婆,梦里那个买了你的老头子是不是苏老头?”
程莉一顿,“你嫌弃我了?”
“不是。”朱年志低头与她对视,“那是梦,可我也不允许我的老婆被别人觊觎。
我一直不明白你面对第一次见面的苏家两兄弟,为什么会有憎恶和不冷静。
刚才我想明白了,那对兄弟就是个色胚。而苏老头身体有残疾我也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父子仨有没有虐你,我要给你报仇。”
“没有,”程莉摇头,“苏老头防着他俩,我也防着他俩,苏家所有人都防着他俩,因为都知道他俩的德性。
同时苏家所有人又都防着我。在他俩抓住机会的时候,我用菜刀砍断了他们的腿。..
就像他俩现在的样子。别去报仇,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我俩还要多生几个孩子给爸妈他们带呢。”
朱年志摇头,“我不要命,我要钱。”
程莉颔首:“那行,把苏家所有人的钱都散给别人。”
没多久,苏家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出现赔偿款项问题。
银行不给贷款,最后借了民间高利贷。
高利贷的头子孟益宏,不明白朱年志干嘛让他贷给苏家这种明显无力偿还的人。
朱年志告诉他,折磨一个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不断在希望中失望。
因为游戏才刚开始。
孟益宏不管朱年志要做什么,他跟着配合就是了,朱年志说会让他收回本金的。
这事,程莉没再管,只要求别累及孩子。
这是后话,以后不再提。
4号清明,程家人都回去扫墓了。
回去的人,也都知道秀秀没了,昨晚就拉回老家了。
但是,给长辈扫墓最重要,所以,程家人一致到了程国山的老宅子落脚。
程老爷子也从大儿子那边过来了,一起整理好扫墓祭祀用品,就去了坟地。
程文远对着他爷爷的坟头,哭诉着自家爸爸的离去。
程家兄弟们都安慰他要节哀,也要注意孩子的情绪。
看到儿子的害怕,程文远才收了悲伤,叫儿子给太爷爷磕头。
回到程国山的老宅子,已经过了中午了,匆忙吃了饭,文字辈及以下的人,才去了程尚江家。
程尚江的老房子,几年前就被推倒盖了青砖大瓦房。
朱年志扫了宽敞的房子几眼,就默不作声的跟在老婆身后。
李翠见到程莉,问孩子怎么没带回来?
程莉斜睨了她一眼,不搭理她。
朱年志回她道:“我们回来,是给爷爷和大爷面子,别蹬鼻子上脸!”
李翠转身把孝布巾放回原处。
程莉轻哼一声,竟然想叫她闺女给秀秀带孝?想的倒是挺美的。
当地风俗,虽然平辈可以给逝者带孝,但是去世之人必须是老人。
中青年去世的,以往都不让入祖坟的。
现在讲究不多了,但也不能像过了老人那样发大丧。
秀秀又是个未嫁之女,所以平辈都不给带孝。
冷冷清清的灵堂里,连二十个带孝的都没有。
程莉坐在一边等着,她等着看秀秀能不能顺利埋下去了。
连夜拉回来,你就连夜埋啊?还想设灵堂正常出殡,可能吗?
果然,等了没多久,乡干部和派出所的人一起来了。
乡干部服务很周到,还带了灵车。
程尚江忙问原因。
得知是必须火葬后,他点头应下,说这就去安排。
乡干部一挥手表示不用了,他们一条龙服务,不但灵车来了,火葬场的炉子也给约好了,死亡证明都给开来了。
只要家属拿出户口簿,派出所民警盖个章就行。
体恤家属的伤痛,没精力跑这些,他们全部给准备齐了。
程尚江看向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点头:“文宇文宗跟去,带上章瑜捧骨灰盒。”
早就被爹给卖了的程章瑜,只能跟去。
李翠想拦,可是伸出去的手,在看到丈夫的脸色后,又缩了回去。
死者都不在了,还待在这里干嘛?
程莉带头离开了。
她一走,除了程尚江这支的,其余人都走了。
李翠气的跺脚。
程老太狠狠掐了她一下,“你敢给我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尚江给我养老。”
“为什么?”
李翠的嗓音提高了,几十年都没有婆婆压在头顶上,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婆婆突然回来了。
“没有为什么!”程老太狠狠瞪她一眼,“我叫我大儿子给我养老,关你什么事?”
程尚江点头:“娘回来也好,李翠又跑回来了,我没精力管她,您看着管教还是送回去,都随您的便。”
老家歇不下,程家他们开车返回县城。
第二天一早,除了平辈和晚辈,长辈一律不回了。
秀秀的骨灰昨天傍晚就烧回来了。
第一夜程家人都没回来,没有人守灵烧纸。
昨夜是程章瑜几个晚辈给守灵烧纸的。
今早,县城里回的只有平辈和晚辈,李翠的脸色不太好看。
可谁又会在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