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住下

一看到二爷爷的模样,程莉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二爷爷。”

瘦脱相了的程国田,听到程莉的声音,忙撵她出去,

“年志,我感冒了,快带小四出去。”

程莉哭着摇头,“二爷爷,别骗我了,我知道,您这是最后的期限了。”

程莉转脸看向床边的胡大夫,“胡大夫,我二爷爷他,您也这没办法了吗?”

胡大夫叹气,“我已经尽最大的能力了。”

“呜呜呜……”程莉捂着嘴,仍然哭出了声。

程国田向程莉方向伸出枯瘦的手,“小四,我已经84了,一般人还活不到我这个年岁呢!

这二十多年,都是偷来的,对尚清和文远,我放了一百个心,他们有众多的兄弟姐妹们相帮。”

程莉忙走到床边,抓住了二爷爷的手,“二爷爷,我舍不得您。”

程国田的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程莉的手,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别难过,二爷爷这一辈子了无遗憾,这些,都是你带来的,二爷爷感谢你。”

“呜呜呜……”程莉哭得不能自己,“二爷爷,我不要您的感谢,我要您努力,您跟胡大夫配合着,再争取一下不行吗?”

程国田摇头,“我累了,争取不动了,要是可以,我还希望能等到你的孩子出世的。可惜,我可能等不到了。”

“呜呜呜……”

伤心难过的程莉,被朱年志扶起来,他拿着手帕擦拭着老婆的泪水,

“别哭了,二爷爷坦然的等待,你也平静的面对。

你这样,把二爷爷的情绪也弄差了。”

程莉转脸看向陪在房间里的四堂叔和文远哥,见两人也很平静,她吸了吸鼻子,

“我要在家住下,我陪着二爷爷最后的日子。”

“嗯嗯。”朱年志没有不应允的,只要老婆别再伤心难过,

“我陪着你住下。”

……

等程莉红肿着眼睛进了客厅,程老爷子就知道她猜到了,

“你二爷爷没有任何遗憾,你也别难过了,谁都有这么一天的。”

程莉吸着鼻子,“可我舍不得二爷爷。”

“谁也都舍不得。”程老爷子叹口气,

“家里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你二爷爷不想叫家里的气氛变的沉重,就说感冒了,不让孩子们过去看他。”

“那大爷爷知道了吗?”

“知道,他和你大奶奶已经回去准备了。墓地也弄好了,就葬在你太爷爷旁边。”

“土葬啊?”

“火葬,火葬完了回去土葬。”

“寿衣呢?”

“他不要,他要穿他的绿军装和解放鞋。他还要把他的那些茶缸,都一起葬下去。其余的东西,都留给你四堂叔了。”

……

程莉两口子留下歇夜,程萍和程艳两人也留下了。

把朱年志撵去另外一个房间,姐妹俩陪着小妹。

“小妹,怎么住下了?和郑大妈的相处出现问题了吗?”

程莉被大姐二姐的猜测给弄得哭笑不得,“不是,二爷爷时日不长了,我住下了陪着。”

提起二爷爷,程萍也难受,“年前,我就见二爷爷瘦的厉害。想到他连喝了几个月的中药了,我心里也有数。

生老病死,谁都躲不掉。二爷爷算是长寿的了。”

被强迫上班的程艳,可是真不知道,“二爷爷怎么了?”

程莉的眼泪又出来了,“二爷爷是胃癌,十年前就知道了,我把胡大夫请家里来,就是因为二爷爷的病。”

程萍拿起纸巾给小妹擦泪,“行了,多大的人了,哭成这样。十年前你就知道了,还接受不了?”

程莉擦泪擤鼻子,“我就是收不住啊!”

程艳点点小妹的肚子,“难道这里是个小哭包?”

“去去去!”程萍没好气的撵二妹,“别胡说八道,女孩子爱哭还得了?若是小妹小时候总爱哭,谁喜欢?”

“嘿嘿,”程艳傻笑,“我说小妹是因为肚子引起的情绪变化,我又没说外甥女就是。”

程萍睨了二妹一眼,“强词夺理!”

程艳不管大姐,找小妹麻烦,“你婆婆什么时候回去接任啊?我天天被困在那一层楼,会憋死我的。”

“等你习惯就好了,”程莉摇头,“我婆婆可能不回去了,因为志哥不让我去上班。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婆婆更忙,她才不去端茶倒水呢!”

程艳不满,“那就把我困在那里端茶倒水?”

“找庆庆,叫他招秘书。”

“拉倒吧!他就知道找年轻的姑娘。”

“那你就继续做着。”

说说闹闹,程莉的情绪好了很多。

直到她的眼睛快睁不开了,程萍才拽着二妹离开,把房间让给了朱年志。

朱年志一进房间,就听到了呼噜声。

好笑的把人给放平了,盖上被子,才去打水回来给擦洗。

……

第二天一早,朱海龙两口子就来看程国田了。

大儿子打电话说住下了,原因是二爷爷快不行了。

两口子一夜没睡好。

听到朱海龙来了,程国田笑道:“你们来了,就瞒不住了。”

“干嘛瞒着?”朱海龙在床边凳子上坐下,

“该来看的,就来看看,不管您想不想看到别人,别人来了是一份心意。”

程国田点头,“你说的对,瞒不住就不瞒了。我没遗憾了,也让别人不留遗憾。”

郑家兰捂着嘴落泪,“程二叔,疼吗?”

程国田摇头,“不疼,胡大夫医术很好,我这最后的日子全靠他。”

朱海龙却明白了,“小四早就知道了?”

程国田颔首,“是啊,胡大夫住进程家,就是她安排的。我这一生啊,不亏欠任何人,就是亏欠了小四。

从小她就一副大人模样,不让人发愁。长大了,反而有些任性了。

她跟年志闹脾气时,也劳累到你们了,你们多担待些。”

朱海龙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吧,她越闹脾气说明她越在乎年志,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从小,我就把她当闺女来疼的,进谁家门,我都不放心。

终于给盼进我家门了,我就是不要儿子,也要这个儿媳妇,他俩要是闹别扭了,我一准撵年志滚出家门去。”

这话,程国田信,六年前,小四跟着纪部长离开的时候,朱海龙就把年志给撵出家门了,

“我觉得你再也没有撵他的机会了,那小子,把小四疼得跟个宝似的。

小四的脾气,也是他惯出来的,我对他还是放心的。”

朱海龙开了玩笑,“这么说,程二叔不放心的是我们了?”

程国田笑着摇头,“对你们,我更放心了。我就是担心小四脾气被惯坏了,你们跟着受累。”

朱海龙笑呵呵,“惯不坏,哪个女人没点小性子?我媳妇还经常使性子呢!”

“呸!”郑家兰轻啐丈夫,“说着说着就没个正形。”

朱海龙不承认,“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郑家兰抬起拳头就捶他。

朱海龙告状,“程二叔,您看,这性子可不就来了吗?”

“呵呵呵。”听着这对夫妻打闹,程国田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