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堂屋里的程尚清,程莉差点没认出来,
“四堂叔,染发了?”
一头花白的头发,老了起码有十岁。
程尚清露出笑容,“呵呵,小四醒了。”
“你等着。”
程莉转身出了堂屋,很快端着两碗金色的水过来。
“喝了。”
程尚清摇头,“没用的。”
程莉催促,“谁说的?快喝。”
程尚清端起碗,“下次别再弄了,浪费。”
程莉摇头,“我不管,我这里还有几十个是你的,我会都还给你的。要不是我耽误了两年,估计你不会变成这样。”
“不是的,我……”
程尚清的嘴笨,说不出自己想表达的。
程国田帮儿子说,“他这是内疚的。这两年,他没睡好过,说都怪他,你才变成那样的。”
程莉“……”误会大了。
她趴在二爷爷耳边,把造成自己两年行动不便的原因说了,
“……这事,您对四堂叔和爷爷说说,其余人,没必要的就别说了。尤其是纪大爷。”
原来不是因为反噬啊?程国田也松了口气,
“好,不告诉纪部长。”
“对了,省城的房子?”
“上面都给出了,一分钱没要。我想着你可能不会同意,可是纪部长给应下来了。
后来,上面想给程家补偿,他给拦了。”
程莉促狭的道,“那也不告诉他,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弄了个内部人出来,害得我不好谈条件。
要是他知道我不是因为反噬,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卖我更快。”
程国田笑呵呵的应着,“呵呵呵,好,不告诉他。”
“还有那匕首,我告诉他那是我的,他弄丢了他就必须赔之后,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太好笑了,呵呵呵。”
程萍和曹景旭一院门,就听到小妹咯咯咯的笑声,
“小妹终于醒了。”
曹景旭握紧她的手,“年志说过,小四是清醒的,需要时间缓缓。”
“你少提朱年志,爷爷对他不是很满意,经过这次,家里对小四更要小心翼翼的了。”
“我这不是跟你说吗?”
“进我家,就别提他,随他怎么折腾,最终决定权在小妹。”
“知道了,我们进去吧。”
……
看到进来的两个人,程莉的杏眼都弯成了一条线,
“大姐,未来大姐夫。”
“小妹!”程萍一脸羞红。
曹景旭一脸激动,“能得小妹这个称呼,我倍感荣幸。”
程萍轻拍他一下,“油嘴滑舌的,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得到小妹的认可,就说明我成功了一半。”
“你……”
程萍推着他转身,“你去厨房帮忙去。”
“是!”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程莉相信大姐会幸福的。
紧跟着回来的是程娴黄俊仁和程美何向有,以及程文宇何向静。
三兄妹异口同声,“小四醒了,快,去外面看看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外面?
程莉好奇的出了院门,就看到一辆踏板摩托车,
“这?送给我的?”
“对!”
程美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红白黑的头盔,“你试试。”
连头盔都给准备了?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程莉拧开钥匙,左手刹车,右手轻给油,按下启动键。
轰鸣声响起。
轰了几下油门,放松左手,咻,摩托车窜了出去。
松了点油门,待转上国防路,程莉才继续加油。
朱海龙和朱年志跑了出来,“是谁骑摩托车?”
程美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被小四吓坏的心脏,
“是小四。”
朱年志睁大双眼,“你们?你们真给她买摩托车了?”
何向有拦在媳妇面前,“对!我们说过,只要她醒过来,就送她一辆踏板摩托车的。”
“胡闹!”
朱海龙斥责一声,“你们根本不了解小四,看着文静,实际野得狠。
这两年又被憋久了,骑上摩托车,她还不尽情加速?”
朱年志伸出手,“爸,摩托车钥匙给我,我去追她。”
朱海龙忙从兜里掏出钥匙。
黄俊仁好奇,“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知道。”
朱年志启动摩托车,“爸,叫文南哥帮我看着锅。”
“嗯嗯,你快去。”
程莉不停的加着油,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她张大嘴学狼嚎,“嗷呜嗷呜呜……”
呼啸过了三个村庄后,她往右一拐,再左拐,停在一条道边。
这条道,正是严小姐墓的神道。
从神道走到墓冢边,程莉对着草色青青的墓冢连鞠三躬。
当年为了安抚严小姐,她撒谎了,若是男人真心爱的话,哪儿会有那么多顾忌?
不过,她不后悔,起码严小姐是带着希望离开的。
人活于世,没有希望就如同行尸走肉。
就像那群养蛊人。
双手拦在嘴边,程莉对着墓冢后的山大喊着:“啊啊啊……”
山里回荡着:“啊啊啊……”
程莉转着方向继续喊着,山里继续回荡着……
朱年志忙撑好摩托车,冲向那疯狂转着呐喊着的人。
“别喊了。”
朱年志拦腰抱住她,抬手拭去她眼角不停流着的泪水,
“与你无关的。”
程莉眨着泪眼,“你知道?”
“我知道。”
朱年志点头,“从我知道连秀秀师父都没了后,我就知道你背起了负罪感。
真的与你无关的,那是她们的命。秀秀跟我们说了她经历过的和看到过的。
她们那种日子,就不是人过的,没了,才是解脱。”
程莉抬头看天,“她们解脱了,可是谁解脱我?一百多个人,一百多部血泪史,残忍又血腥。”
“那你跟我说,我愿意听。”
程莉低下昂着的头,“你真愿意听?”
“是的,我愿意。每天晚上,我过来吃晚饭,饭后你跟我说,只说一个人的,每天只说一个人的。慢慢的释放出来。”
“好!现在,我要先跟你说秀秀师父的故事。”
“嗯,我们去路边树荫下说。”
朱年志揽着程莉,半托半抱给带到了树下。
“你先站好了,我把摩托车骑过来,当椅子坐。”
程莉点头应着,等朱年志推摩托车过来,就看到她把自己摊成了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他心疼又好笑,“起来。”
“不想起,我嗓子疼。”
“该!谁叫你大喊大叫的,起来喝水。”
有水?
程莉一骨碌坐起,“水呢?”
“等着。”
朱年志推来自家的摩托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黑盖黑底黑腰的不锈钢保温杯。
程莉好奇,“哪来的?”
“傻啊?当然是买的。你总流口水,我妈说你需要补水,我爸不就时刻准备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