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霖含糊其辞,“秦珩吃了太多苦。”
秦老爷子缄口不言，实际上他在思考，该怎么处理,才能不伤父子情分。
良久他苦笑,后背佝偻几分,“沐霖。”
乔善瞬间精神了。
倘若秦老爷子进军演艺圈,凭他的演技，妥妥奥斯卡新秀。
她目不转睛围观。
只听秦老爷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秦珩吃没吃苦我不知道，但哪个秦家人，没深受其害。”
“对,我是你爸，哪怕我在鬼门关徘徊好几次,我也得迁就你、照顾你的情绪,整个秦家都该围着你转。”
秦沐霖被说得面红耳赤,“不，我不是这意思。”
“你大哥、二哥呢？他们本好心好意为我健康着想,却被余雅淳利用,险些引起内斗，你就不考虑他们的想法？”
“还有，这一次你维护了秦珩，你想好怎么安置他了吗？最重要的一点,你考虑过江娆的感受吗？”
秦沐霖就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不得不说,秦老爷子切入点非常刁钻,他同样利用了秦沐霖的愧疚心。
在结果不变的情况下,要实现利益最大化。
“行了，如果你愿意为了他，让家人寒心，我也没什么话好说。这事儿你和江娆去商量，我不管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余雅淳你不准插手。”
说完没几分钟，余雅淳就被堵住嘴巴，两个黑衣保镖，强行把她拖拽出去。
秦老爷子震慑似地看了秦珩一眼，“你们都出去吧。”
他揉了揉眉心，疲倦万分，就像是被伤透了心的老父亲。
秦沐霖带着秦珩恍恍惚惚地走出书房。
江娆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等人全部离开后，秦老爷子便恢复了睿智冷静的模样，他笑眯眯地看着乔善，“这两天呆的还习惯吗？”
乔善：！
变脸绝活算是被他拿捏住了。
“简直乐不思蜀。”
有一说一，除了她是客人这一点不好，哪哪都好，等以后她有钱了，也要买一座庄园，乔善心里默默列入计划清单。
“江姨能应付得来吗？”
乔善忧心忡忡。
秦老爷子笑而不语。
他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野心勃勃，唯有老三，性格不愠不火，没什么雄心壮志，十分容易满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单纯。
而江娆呢，看似没有心计，实则手腕一绝。
这世界上哪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只能说，江娆在喜欢沐霖的同时，把这段婚姻经营的非常好。
这就是当初他非常满意江娆的理由。
“你帮了秦家这么大一个忙，有什么想要的？”秦老爷子倒也不像对待恩人，反而像对一个喜欢的小辈，“大胆提。”
乔善：！
她略微有些踌躇，“真的吗？”
秦老爷子用鼓励的眼神看她，“当然是真的，我说话一言九鼎。哪怕你想摘月亮，我都能给你送到月球去。”
乔善：！
有钱果然能为所欲为！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要不，您让秦家所有人，都给我抄十遍道德经？”
秦老爷子：？
不得不说，经历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离谱。
这个要求实在清新脱俗！
“道德经？”他语调甚是怪异。
乔善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对。”
距离小道观再次升级遥遥无期，蚊子再小也是肉，她怎么能错过。
每人抄十遍，总有小道观愿意多算的。
“对了，一定要本人亲自手抄！！代抄我一眼就能发现！”
秦老爷子：“……”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对了，你和阿聿说了些什么？”
看到江聿无形中开朗许多，秦老爷子打心眼儿里感激乔善。
乔善知道秦老爷子是真心为江聿着想的，也不隐瞒，把能说的都说了，“……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秦老爷子又惊又喜，“真的？”
旋即他的面色沉了下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坏东西全部找出来！
“真的。”乔善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对了，我订了今晚的飞机，提前再见啦。”
虽然江娆曾说过要给她安排私人飞机，但乔善觉得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这儿去机场多近啊，没差啦。
秦老爷子是真的挺喜欢乔善的性格，爽朗不扭捏，她似乎对任何事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她相处，感觉整个人都愉悦了几分，“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爷爷吧。”
乔善同善如流，“爷爷。”
秦老爷子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
乔善：？
“什么？你没有微信吗？”好土哦。
秦老爷子：“……”
还真没有。
他觉得最便捷的交流方式就是电话，微信聊天既浪费时间，又不能分辨对方的情绪。
还是电话方便。
然后，秦老爷子被迫下载了微信，注册了微信号。
“对了，我把江聿的号推给你，回头咱们拉个讨论组，不然话传话，实在太耽误事了。”
秦老爷子：“……”
被迫与时俱进了一回。
他手滑点进了乔善的朋友圈，几乎每天都在更新状态。
但就是这种碎碎念分享生活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温馨，只是看着，仿佛心态都年轻了。
“好，那以后我们微信联系。”
等乔善离开，秦老爷子便去添加了江聿，并备注我是你外公。
然而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
江娆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面上冷若冰霜。
没多久，秦沐霖跟了进来，他神色张皇，焦急解释，“江娆，爸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心疼秦珩，更何况，我对你一心一意，真没别的意思。”
江娆红了眼。
“你不怪我吗？”
秦沐霖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茫然地看着她。
江娆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余雅淳针对你，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我，根本不会有秦珩。”
表面哀愁婉转，实则内里一片荒凉。
她想，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和秦沐霖的感情，终究还是有了裂缝。
除非秦珩能永远消失。
可为了女儿，为了她自己，为了江家的脸面，她必须得妥善处理。
退一万步讲，就算秦沐霖真的出轨了，她也不会选择离婚的。
江娆不停地宽慰自己。
“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没有怪过你。”秦沐霖发自肺腑道，“真的。”
他甚至都没想到过这一点。
秦沐霖走到江娆身边，搂住她，“秦珩到底是我的儿子，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毁掉。但我保证，就这一次。我会立刻把他送出国，他不会影响我们。”
听到这儿，江娆心里才舒服许多。
她闷声说道，“别把他送走。”
秦沐霖不明所以。
“暂时让他留在海城吧。”江娆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匆忙送到国外，他也不一定能过得好，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秦沐霖知道江娆的性格，向来眼里揉不了沙子。
他万万没想到，江娆愿意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瞬间，秦沐霖被浓浓的愧疚所淹没。
他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他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就听江娆继续道，“沐霖，说到底，你和秦珩也不过就见了几面，你对他的品性都基于单方面了解，也有可能是他想给你看的。”
“让他留在海城，让他多来秦家走动，这两年咱们好好地观察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亲自去和爸讲，让他入秦家族谱。”
秦沐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他拼命地摇头，“不，这太委屈你了。”
他单纯只是想保住秦珩而已。
从来没想过让江娆去牺牲什么。
江娆眼睑低垂，她相信此刻的秦沐霖说的都是真心话，可人心易变，她绝不容许再出纰漏。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听我一次吧。”
秦沐霖搂着江娆的手愈发用力，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对秦珩的心疼淡了几分。
秦珩无辜，可他们哪个人，又不是无辜的呢？
*
秦沐霖、江娆、江聿一起送乔善和许观主去了机场。
期间，乔善替秦沐霖解了五鬼情降，“接下来一个月记得早睡早起，多锻炼，多喝豆制品。”
秦沐霖的大脑从没有这么清晰过。
他像是脱离了那个玄妙、不受控制的状态，整个人神清气爽。
“善善。”
乔善打断他，咧嘴一笑，“如果想感谢我，就多抄几遍道德经吧。”
不用她说，想必秦爷爷也会吩咐的。
秦沐霖郑重其事地点头，“知道了。”
江娆见秦沐霖一直围在乔善身边絮絮叨叨，再看江聿隐约有些臭屁的脸，暗自发笑，她一把拽住秦沐霖，“行了，咱们就送到这吧。”
说完她扬声道，“江聿，你送善善进去。”
秦沐霖：？
怎么？是他不配吗？
不过他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幽幽地看了一眼江娆。
江聿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善善，我送你进去。”
乔善正好也有话要对江聿说，她回头对着江娆和秦沐霖挥手，这才跟着江聿一同进了候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