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和乔善到达听山公园时,往日人迹罕至的公园竟人声鼎沸。
两人面面相觑,均懵了。
“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陈曦茫然。
这时,身旁走过去一对情侣。
“都怪你,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异象还在不在?”
“好好好好,怪我。这听山公园环境还挺好,以前怎么没发现?”
“别叨叨,赶紧走。”
异象?
乔善二话不说,连忙跟在这对情侣身后。
很快就到了情人湖。
阳光洒落湖面,水波荡起,粼粼一片。
湖中心,有一道曼妙的身影。
起初,她卧于水面,如冬眠的蝴蝶,旋即,柔韧的躯体轻柔舒展着,率性又不失法度。
“芭蕾诶!她在跳芭蕾!”
“wow,跳的好好。”
四周传来了一道道惊呼声。
这是陈曦第一次见到邵秋云,远远望去,美得不似真人。
只见她轻跃当空,如蝴蝶般迎风展翅。
但本该干脆利落落地,却只见她的身影像泡沫般,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切异象也随着她的消失而落幕。
镜花水月,一场空。
刚刚如嫡仙般,纤尘不染的表演,深深地印刻在陈曦的脑海中。
他忽然拽住乔善的衣袖,“乔善,我想和她说话。”
乔善缓缓摇头,遗憾道,“她没了。”
竟然连一点后路都没留,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未来,等邵秋云的父母逝去,她连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彻底抹去。
戚大师气喘吁吁地跑来,他气得直跺脚,“她性格也太烈了,只要她愿意配合,重新投胎又不是难事。”
陈曦眸中含泪,像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看着湖中心的方向。
乔善也有些遗憾,“兴许对她来说,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戚大师又叹了口气,“也许吧。”
“对了善善,玄学交流会有兴趣吗?”
乔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她探索欲惊人,“那是什么?”
戚大师很想给出官方的解释,但转念一想,又怕乔善听不懂,只能通俗易懂地回,“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玄学界也不例外。玄学交流会,一年一度,道教、法教、佛教各大派云集。”
“上半场小辈切磋,老东西们吹牛逼。”
“下半场老辈下场,宣扬自家教派本事。”
“你知道的,有高超的本事不管用,还需要响亮的名声,一旦脱颖而出,就能青云直上。”
乔善听得惊呆了。
她一直待在道观里,对玄学界一无所知。
她渴望地看着戚大师,示意他说更多。
戚大师非常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晃了晃拂尘,继续道,“各个派别之间多少会有恩怨,但现在是法制社会,总不能一言不合就见血,所以玄学交流会就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平台。”
“反正很复杂,这场交流会会持续半个月,刚好贯穿旧年与新年。”
不得不说,乔善心动了。
不过她有些为难,“有兴趣,但今年去不了。”
这是她回家的第一年,她想和爸妈哥哥们一起过年。
玄学交流会年年都举行,她还小,也不怕错过这回就没下回。
戚大师倒也不觉得扫兴,“也行,你再修炼修炼吧,到时候我给咱三善观搞个入场名额。”
乔善:!
她激动了!
“一言为定。”她停顿了片刻,又问道,“那你要和我们一起过年吗?”
戚大师笑着拒绝,“我得去找我的徒弟们。”他爽朗一笑,“等新年,我就让他们一起加入三善观!”
不得不说,戚大师三言两语,一下子让乔善对未来期盼起来。
好好奋斗一年!
争取明年让三善观发光发热,闪瞎所有人的眼!!
*
许观主带着孔哲还有乔善回了三善观。
临近过年,超市营业额激增,还伴随着各类突发情况,所以乔山林和卓婉并没有跟着回来。
先乘了飞机,又小轿车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还爬了半个多小时的山。
当孔哲看到锃光瓦亮的道观牌匾,险些感动哭了。
再不到,他人没了。
可回头一看乔善,依然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孔哲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行人前脚才到三善观门口,后脚大门就开了。
一道黑影迅速向乔善蹿去。
“旺财!”乔善又惊又喜,蹲下身,疯狂地摸它。
“汪汪汪。”
乔善似是察觉到了它的委屈,连连道歉,“下次一定带你一起走。”
“汪汪汪。”
旺财尾巴摇得很卖力,绕着乔善不停地嚷。
许观主:?
哈?这是当他不存在吗?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旺财闻声向他看去,但只看了一眼,继续对着乔善晃尾巴。
许观主:!
好一个狗眼看人低!他好气!
乔善见状,忍不住狂笑出声,她和旺财漫山遍野瞎跑的时候,老许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旺财当然和她更亲。
就在门口热热闹闹时,邱建国从观内走出。
几个月没见,他的精气神呈质的提升,看外貌,年轻了好几岁。
乔善险些不敢认。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善观有让人变年轻的作用呢!
“邱先生,好久不见。”
邱建国笑声爽朗,“好久不见。”
在三善观监督修葺的这段时间,是他近几年过的最平和、最宁静的日子。
没事抄抄道德经,监督监督工人,粗茶淡饭,快活似神仙,感觉心灵都受到了洗礼。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
重新踏入三善观,乔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大变活人,哦不,大变道观来形容也不过分,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小道观嗡嗡震动起来,向乔善传递欣喜的情绪。
乔善眉开眼笑,“我没骗你吧?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小道观震动的频率更高。
颇有手舞足蹈的意味。
乔善看得目不暇接,连连对邱建国表达感激之意,“实在是太感谢了。”
从杂草丛生到宫楼殿宇,真的太太太不容易。
她知道,邱建国并没有义务做这些,“邱先生,作为回报,你可以向我提一个合理的请求。”
邱建国也不客气,“我暂时没别的想法,等以后有了,再来找你吧。”
他用不着,但不代表后代用不着。
“对了,善善。”邱建国给出提议,“三善观的建筑修葺,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内里细节,是个无底洞。”
好比是装修,同样一套房,简装和豪装有本质的区别,豪装更是没有上限。
乔善:!
不得不说,她头皮麻了麻!
“我知道了,那就慢慢来。”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大不了有钱就添置一些,积少成多,三善观很快就能变得欣欣向荣。
她再次郑重其事地和小道观承诺,“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邱建国看着乔善,似是被乔善轻松愉悦的心境感染般,本就平和的他,心态更进了一步。
人生可不就是慢慢来的过程。
孔哲来之前做好了没有空调、没有热水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邱建国早就已经把这些问题一并解决。
洗了个热乎乎的澡,他迫不及待去找乔善。
出门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循着声音找去了道法大殿,就见许观主、乔善、邱建国都在。
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她年纪太大了,牙齿掉了一大半,说话有些漏风,常年暴晒,所以皮肤黑黢黢的。
背部佝偻,拄着拐杖,叫人看着就有些心疼。
邱建国有些尴尬,“许观主,善善,她三天前就来了三善观,得知你们即将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待在道观没走。我这脑子也不记事,就把她给忘了。”
要不是她拄着拐杖出现,邱建国还真的会彻底忘记这号人。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动作迟缓地就要跪下。
乔善手疾眼快,半强迫地带着她去椅子旁坐下,“咱有话好好说。”
这老太太一跪,要折寿的。
老太太说话漏风,又带着哭腔,“我想请你们帮帮忙哩。”
地地道道的方言,还不是他们这块儿的,乔善勉强听懂了。
一旁的许观主看到乔善脸上的痛苦面具,有些好笑。
他坐到老太太对面,“你先说是什么事。”
老太太心态显然崩了,她紧紧握着乔善的手,浑身冰凉,“我们村子老是死人,一共八十多口人,三年死了四十多个,很快就要轮到我们家了,求求你们帮忙去看看。”
许观主及时用普通话翻译。
还真别说,三年死了四十多个人,一听就感觉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