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死了。
宁凝心脏痉挛了一下,这四字宛若晴天霹雳,手脚也隐隐发麻,她瞳孔逐渐瞪大,“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
乔善也有些难受。
玄学一途,固然能救苦救难,但也阅遍了世间疾苦,有时候,的确百般不是滋味。
她认真地回,“应该死了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前,宁凝八岁。
那一年,她失去了唯一的保护伞,沦为了那个人渣发泄情绪的出气筒。
宁凝张嘴想说话,却失声了,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强烈的恶心与厌恶从心底深处迸发,她忽然向卫生间奔去。
呕吐不已。
史路连忙跟上去。
宋羽越看越玄乎,越看越心惊胆战,她忽然想起乔善刚才说的血光之灾,“善善。”
乔善闻声,歪着脑袋看她,“怎么了?”
宋羽有些窘迫,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这个,那个,符还卖吗?”
崔导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总感觉乔善身上堆满了非正常人buff,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眼睛,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乔善一点儿都不介意。
‘真香虽迟但到’这种案例,她司空见惯。
“卖。”
当史路扶着虚弱的宁凝回到客厅,乔善和宋羽已经完成了交易。
宋羽捧着符箓,小心翼翼观摩。
终于站不住的崔向荣进屋后见到这一幕:“……”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凝捧着水杯,神情恍惚,热气氤氲着她煞白的脸,显然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
“我以为,他已经够无耻了,但真的没想到,他还能突破底线。”
她声音很低很轻,带着气愤的颤栗,“他不要脸。”
气氛一度岑寂。
还是宋羽先打破了安静,“都说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嘛,当务之急,咱们该想一想,该怎么才能妥善处理?”
史路附和她,“没错,凝凝,你想怎么做?”
宁凝的手被史路紧紧握着,那股窒息恐慌感才稍稍退却。
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可以理智地给出很多建议。
但现在,她真的理智不了。
她恨不得手刃那个渣滓。
当暴虐的情绪再次出现时,银白色的电脑上,一道道黑色纹路倏然向四处攀爬,只一眼,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邪恶和冰凉。
而现在,宛若病毒般侵蚀了宁凝。
宁凝煞白的脸上,纹路狰狞,她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宋羽被这诡谲的场景吓到,她猛地站起身,“善善,这什么情况?她会有事吗?”
史路双手按在宁凝的肩膀上,晃了她几下。
但宁凝始终不省人事。
听到宋羽的尖叫声,他偏头看向乔善,慌慌张张地问,“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任谁碰到这么诡异的场面都淡定不了。
乔善先安抚他们,“别担心,恶灵是宁凝塑造出来的人物,任它穷凶极恶,也伤害不了宁凝。”
否则它不会诱骗着宁凝自杀。
宁凝一死,它就彻底自由,不会受制于人。
“咱们先看看情况,放心,我不会让宁凝出事。”
史路和宋羽这才稍稍放下心,“那就好,”
宁凝又见到了‘曹斌’。
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沟壑,一口黄牙浊气冲天,衣衫褴褛,不修边幅。
可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邪妄与疯魔。
“你不是想让他死吗?还是你想违背我们之间的交易?”
‘曹斌’声音里充斥着蛊惑。
宁凝塑造‘曹斌’这个角色时,带着鲜明的个人主义情绪。
某种程度上来说,‘曹斌’是宁父的升级版,相貌、脾气、秉性都有些相似。
“我已经设计了精密的杀人计划,你一死,他很快就会下来陪你,宁凝,你不是一直都想解脱吗?”
往日悦耳动心的话,如今听来,宁凝只觉得聒噪无比。
她道,“以前是我想岔了。”
‘曹斌’愣住。
“我的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没必要和人渣同归于尽。”她已经没了顾忌,坦诚相待后,史路毫无保留的爱又重新燃起了宁凝的勇气,“我想试试,用法律的手段。”
‘曹斌’嘎嘎大笑,嗓音尖锐刺耳,“法律?如果法律有用的话,当初你就不会被打的遍体鳞伤。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笑。”
“可笑就可笑吧。”
如果她死了,没有人会再去寻找妈妈死亡的真相。
如果她死了,史路一定会伤心欲绝。
如果她死了,《五口棺材》就此太监,那些支持喜爱她的读者们也会失望。
宁凝想当一次勇者,不想再当懦夫了。
‘曹斌’恼羞成怒,“你言而无信。”
宁凝微微一笑,“我也不会允许你去伤害别人。”
‘曹斌’咆哮间化成一道黑雾,瞬间席卷宁凝,宁凝闭上眼,这一刻她的心底无比的踏实。
下一秒,宁凝骤然惊醒,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吞咽口水,喝了一杯水才缓过来。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宁凝一字一句道,“我要报警。”
乔善很积极,“我帮你!”
都来到京城了,碰上案子不找刘志,也太说不过去了。
宁凝:?
报警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好。”
乔善轻车熟路给刘志打电话,简单讲述这桩敲诈勒索的案件后,就得到了刘志准备亲自前来的回信。
她转述刘志的话,“刘队长让你不要慌,他向你保证,裸.照一定不会流露出去。”
宁凝有些迷茫,她看向史路,“真的吗?”
史路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女朋友看上去聪明,实则傻的要死,“难道你不知道有网警吗?甭管他把裸.照存在哪儿,通过终端设备都能找出来。”
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用裸.照对你敲诈勒索,数额已经够判很久了。”
宁凝瞠目结舌。
甚至有些不愿意相信,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难题,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这都已经快把她逼疯了啊!
史路趁机对她说教,“所以说,有时候你认为天大的难事,没必要藏着掖着,说开了以后,你会发现,就那样。以后不要再那么傻了,听见没有?”
宁凝抱着他的手臂,再度痛哭。
这次是为自己而感到悲悯。
乔善琢磨着宁凝的问题应该很快就会得到妥善解决,又回到了起初的话题,“那现在你能把这本书写完吗?”
宋羽:!
淦,还不是为了影视版权!!
宁凝沉默片刻,为难地摇头,“不能。”
乔善:?
她懵了,妥妥诈骗啊!
“为什么?”
“码字是讲究情绪、场合的,如果硬写,文字会很生硬,我宁可慢一些,也不想逼着自己写。”
乔善:???
好吧,作家的世界她不懂。
但真真真的太有个性了。
“所以乔善,除了让我尽快完结,还有其他办法让恶灵消失吗?”
宁凝察觉到乔善的错愕,也有些不好意思。
“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杀人犯伏诛,不给它一点卷土重来的可能,如果你能确定写完这本书,可以先暂时压制恶灵。”
宁凝松了口气。
既然乔善这么坚持,她选择相信,“能,我一定会写完。”
对她负责,对书负责,对读者负责。
“可怎么压制恶灵?”
乔善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如果在小说里让杀人犯抄道德经会违和吗?”
宋羽:?
史路:?
崔向荣:?
三人不约而同直视乔善,让杀人犯在刑侦类小说里抄写道德经,这他妈什么逻辑鬼才啊?
宁凝郑重其事地考虑了一会儿,给予肯定的答案,“能。”
逻辑链她能合上。
宋羽:!
史路:!
崔向荣:!
讲真,就没有作者接不上的话,没有作者圆不上的脑洞。
乔善咧嘴笑,相当人畜无害,“那就让它每天抄着吧。”
话音刚落,银白色电脑上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只听‘嘶’的一声,电脑宕机了。
宋羽壮着胆子问,“这是怎么了?”
“这恶灵怕了。”乔善生动形象地给她比喻,“大概就是让你一天刷100套五三的痛苦程度吧。”
宋羽:!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虽然不应该,但心底深处满满对恶灵的同情。
这是精神上的折磨,余威不容小觑。
“太惨了。”
宁凝虽然现阶段码字状态不佳,但已经默默把道德经提上了日程。
不得不说,解决完所有的麻烦后,她只觉得浑身轻松。
宁凝是一个很知恩图报的人,她略微犹豫后,主动表达热情与感激,“《五口棺材》下半卷在八个月内能写完,你不是想要影视版权吗?送你了。”
宋羽:淦。
崔向荣:艸。
这送的是影视版权吗?明明是一大波的人情、千万版权费、还有成名的机会啊!!
乔善被天降大饼砸了头,她倒是不好意思了,别别扭扭道,“我帮你不是为了你的版权,你可以开个价,我优先购买。”
宁凝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还是今天她头一回笑得这么开心。
“真的送给你。”
对别人而言,《五口棺材》的确是香馍馍,但对她而言,代表了结局与新生。
如若不是乔善,小说根本不会有结局,而她也早就化为了尘埃,消失在天地间,“谢谢你。”
乔善也不占她的便宜,她认真道,“这是我哥哥最喜欢的剧本,也是我为他投的第一部戏,版权费就当做是你投资,到时候挣了钱给你分红。”
宁凝看着耿直的乔善,并没有拒绝,“好。我来担任编剧,稍微修改一下主角人设更贴合你哥哥。”
她突然觉得主角只会破案,冷冰冰的,太没有人情味了,到时候再增添一些细节,比如多一个妹妹,让人设更完美。
占用极小极小极小的篇幅即可。
宁羽一句双标狗,愣是骂不出口。
想当初,宁凝告诉她,必须按照原著情节改编,现在呢?她竟然变卦了。
她好气哦!
回到车内,崔向荣唏嘘感慨,“善善,我现在终于相信,世界上是有气运之子的,比如说你。”
乔善:?
她撇嘴,“你是想说我总能碰着事对吧。”
崔向荣:“……”
怎么话从乔善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帮助,而我也有能力帮助他们,一拍即合,才显得我事多!”
崔向荣认真想了想,觉得乔善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如果是他,敲不开门,可能就直接走了。
哪还会有后续。
宋羽对他们的拌嘴一点都不感兴趣,她看着乔善的目光,就像见到了猎物的狼,她和颜悦色,“善善,缺导演吗?”
宋羽勉强算得上是富二代,不缺钱。
唯一的爱好就是当个好导演,她励志想给女导演们开个好头。
“不要钱,免费给你打工!”
花明的小说,都属于不可多得的好剧,她格外认真,“我还可以帮你拉投资,保证吹毛求疵,精益求精,让你哥哥有部口碑炸裂的代表作。”
崔向荣:?
除了气运之子,他还能说什么。
这运气,他好酸!
乔善琢磨着口碑炸裂几字,模棱两可道,“等我回去,问问我哥哥。”
至于投资,她才不要让其他投资方对哥哥指手划脚呢。
她超有钱哒!!
*
乔善跟着崔向荣去了剧组。
乔英俊正和郑健探讨明天的对手戏该如何表现才能够更有张力时,就见剧组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烈起来。
“崔导带回来的小姑娘好可爱哦。”
“她爱吃糖,尤其是甜的。”
“真的吗?我也去凑凑热闹。”
郑健黑人问号脸,“崔导竟然也有小孩喜欢?”
乔英俊终于意识到善善来了,他骄傲道,“那是因为善善可爱。”
善善?讨喜?
没等郑健想明白,就见乔英俊健步如飞地走出去,“你不是不屑于拍马屁的吗?”
他连忙跟上。
乔英俊远远就看见,善善身边围着一群人,她占了崔导的专属座位,面前堆满了零食。
就听她左一句漂亮姐姐,右一句帅哥哥,嘴甜的不得了。
乔英俊:“……”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初见时的腼腆羞涩,都是善善装的!!
她社牛啊!!
“善善。”
他走近喊人。
乔善瞬间觉得糖不甜了,零食不香了,她眼神一亮,“哥哥。”
“乔以辞,你认识她吗?”
“她是你妹妹吗?”
这一刻,乔英俊无比骄傲地走到乔善身旁,“嗯,亲妹妹。”
“原来这就是你能跑全马的妹妹啊!”
“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啊!”
崔向荣见一群人窝在一起,现场乱糟糟的,连忙板起脸把人赶走。
唯有郑健死皮赖脸留下。
“哥,我今天去找花明了。”
乔英俊猜测善善应该已经撞了南墙,他温声宽慰道,“现在发现投资一部剧有多难了吧?你的心意啊,哥哥心领了。”
乔善连忙打断他,喜气洋洋道,“不难的,花明把影视版权送我了。”
乔英俊:?
“她还会亲自担任编剧,为你微调人设。”
乔英俊:?
“哦对了,哥哥你认识宋羽导演吗?她愿意无偿合作,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去拒绝她。”
乔英俊彻底麻了。
天,剧组待的太久,他竟然幻听了。
一旁的郑健也麻了。
假的吧。
乔英俊下意识偏头看向崔向荣,试图从他的神态里找到善善开玩笑的证据。
然而,却见崔向荣对他微微点头。
乔英俊低头看向善善,对上她得意的小眼神,眼眶蓦然红了。
胸腔溢满了不知名的情绪,胀胀的,酸酸的。
他看到了善善对他的一片真心。
毫无遮掩,赤诚动人。
他将铭记一辈子。
“诶呀,哥你别哭。”乔善暗道一声难搞哦,然后开始安慰,“我以后一定会为哥哥找更多好剧本。”
这下乔英俊终于知道善善不是胡诌的,他在善善身边坐下,然后认真道,“不用。”
乔善满脸疑惑,“为什么?”
乔英俊发自肺腑道,“因为哥哥的演技暂时还驾驭不了那么多不同的角色。”
刚进入娱乐圈时,他很浮躁,特别羡慕一蹴而就的红人。
可妈妈告诉他,厚积才能薄发。实力到了,运自然也就到了。
“等以后哥哥有实力了,好剧本自然会源源不断。”
一旁的崔向荣听了,对乔以辞更欣赏了三分。
这年头,尤其是在娱乐圈,太多一夜爆红的案例,很少有年轻人有这么不骄不躁的心态了。
乔善哦了一声,不过分强求,“那好吧,那哥哥加油。”
郑健已经化身成为柠檬精,他伸手指向眼睛,对着乔英俊道,“看到了吗?我快红眼病了!这这这种神仙妹妹究竟哪里找的?”
乔英俊对待郑健可没那么温柔,他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走了。
郑健:“……”
真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啊!
*
宁凝和史路一起回了老家。
刘志申请与当地警方协同办案,直接把宁父以敲诈勒索的名义逮捕归案。
宁父在宁凝面前张狂硬气,但在警察面前,却怂成了孙子。
不等审讯,如倒豆子般全交代了。
“我问我女儿要钱,怎么就算敲诈了?子女孝敬父母天经地义!”
他说到最后,愈发觉得自己有道理。
这番不要脸的话,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刘志还气的不行。
正所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懒得和宁父多费口舌。
“你老婆是真跑了吗?这二十年里,她从未出现在火车站、宾馆等公众场合,要么就是她改头换面,重新换了个身份生活,要么就是她已经不在了。”
宁父面色一僵,但不管刘志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直接陷入了僵局。
刘志冷笑一声,对待宁父这种心智不坚强的犯人,他多的是办法。
同一时刻,宁凝推开了老宅的门。
在京城买房后,她从未回来过。此刻,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畏惧感。
“我妈妈虽然没念过书,不识字,但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宁凝伸手指向台阶,神色怅然怀念,“我小时候很皮,总会把衣服摔破,我妈妈就会坐在那儿,一边和我说话,一边给我补衣服。”
这个场景在她的梦里出现了万万遍。
“有一次我衣服又摔破了,跑回去准备让妈妈补上,走到台阶时才意识到妈妈跑了。那时候,虽然我理解她的为难,却还是有些难过。”
宁凝声音逐渐哽咽,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裂了一道口子,怎么都痊愈不了,“阿路,原来她不是跑了。”
想让妈妈再补一次衣服的梦,彻底破碎。
世界上再也没有慈母线了。
史路心里也难受的厉害,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声地陪伴着她。
一下午,沉默寡言的宁凝收拾着旧物,这伤心地,她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要和史路离开时,刘志带着其他同事一道赶来。
在门口不期而遇。
宁凝有些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刘志看着宁凝泛红的眼眶,哪能猜不到她刚刚哭过,竟有些于心不忍告知她真相。
“是不是我妈妈有下落了?”
明知希望渺茫,但她心里还是升出了一丝希冀。
刘志眼神示意史路扶着宁凝。
“你爸都招了。”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失手杀死了你妈。”
宁凝心底就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千疮百孔,“真的是他?!”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变调,带着浓浓的无力与憎恶。
早在乔善说起时,她心里便有了这个猜测,但真的又一次刷新了下线。
如果手里有刀,如果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宁凝绝对要和他同归于尽。
“那我妈妈呢?”
刘志失语。
宁凝双手紧紧攥起,她的脸上已经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就这么哀伤悲痛地看着刘志,“我妈呢?”
“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刘志更加不忍,他闭了闭眼,指着屋前的台阶,“他怕受到法律的制裁,怕以命抵命,就把你妈分尸,砌在台阶里了。”
萧瑟的冬风吹乱了宁凝的发丝,夕阳西下,天空只残留了淡淡的余晖。
阴影笼罩着宁凝的眉眼。
她脸上满是绝望,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直到过去了一分钟,眼泪无声地流下,在地上溅出了一滴滴的水花。
宁凝双腿瘫软,她挣脱史路的手,连走带摔,几乎是爬着走到了台阶旁。
她一下又一下扒着台阶,没多久,指甲血肉模糊,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疼。
很快,血迹斑驳。
刘志别开眼,不敢去看这一幕。
紧接着,满院充斥着宁凝的哭嚎声。
闻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