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林为孔垂胜的丧礼奔波了整整一周,肉眼可见的消瘦与憔悴。
连臂膀上的青龙和白虎都没那么威风了。
起初,孔哲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没有那么悲痛。
头七后,他郑重其事地对着乔山林鞠躬,发自肺腑地表达感激,“乔叔叔,我替爸妈谢谢您。”
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忽然就像沉淀了似的。
虽然乔山林并不在意他的谢意,但心中依然觉得熨帖。
他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乖、太可怜了。
“实验中学平时都住校,以后周末呢,你就跟着善善,等高考后,叔叔就不会那么严厉管你了。”
孔哲鼻尖酸涩,被感动的。
爸爸好,爸爸的朋友也很好。
“好。”
最后,孔哲摘下衣袖上的白花,住到了乔家的客房里。
刚踏入陌生环境的少年,总带着不安与忐忑,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乔叔叔和卓阿姨,后来,才想到一个法子。
——加倍对乔善好。
乔善:!
淦,孔哲忽如其来的关注,连逃课都变得不方便了呢。
毕竟,他是妈妈的线报员啊。
被逼无奈的乔善,忍无可忍给他打开了道家的大门,从《易经》到《奇门遁甲》,再到《青囊经》。
没几天,孔哲成了乔善的小跟班。
乔善长舒了一口气,
日子就在孔哲暗搓搓计划跳级追随乔姐、卓婉回大剧院任芭蕾舞老师、乔山林发愤图强准备开拓蓝图中,缓缓过去了一个月。
落魄的乔江海,终于登上了乔家的门,他踩过点,确定乔山林在家。
他过了将近四十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期间,工程资金链数次断裂,无奈之下转让。
房子被卖后,他居无定所,成天待在酒店。
要么打牌、要么搓麻将,就这么放纵享乐地把老底挥霍的干干净净。
乔山林乍一眼见到乔江海,险些没认出来,他十分错愕,转念一想后,就猜到了他这番变化的来源。
仅剩的同情心又散去一大半。
“你来干什么?”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乔江海心态已经失衡了。
他不明白,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日子会过得如云泥之别。
乔山林事业有成,娇妻在怀,子女双全,可谓人生赢家。
而他事业遭遇滑铁卢,赵美娟那贱人不仅卖了他的房还拐走他的女儿。
他情真意切道,“这几天老是做梦,梦到咱爸妈说在底下待的不太舒服,次数多了,我就记在了心里。要不咱们给爸妈迁坟吧,我找了远近闻名的戚大师选了块风水宝地,你要是忙的话,全权交给我。”
乔山林有些纳闷。
先不说爸妈死了好多年,就算托梦,也不该托给乔江海吧。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不过,万一是真的呢??
见乔山林迟疑,乔江海再接再厉地劝说,“迁坟的事例多了去了,给咱爸妈换个更好的地,何乐而不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戚大师的本事赫赫有名,别犹豫了。”
事出反常即有妖,乔山林见他殷勤热切,一门心思促成此事,心思转圜间已然有了主意。
“戚大师是外人,我信不过。”
乔山林并不排斥迁坟,毕竟当年爸妈的坟早就破败不堪了。
乔江海蹙紧眉头,他十分为难地表示,“我已经和戚大师谈妥了。”
乔山林只好让一步,“行吧。”
虽然不知道乔江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可以请许观主全程把关。
有许观主在,就不怕有人作妖了。
“但你得带我先去见见戚大师。”
*
戚大师住在郊区的农庄里。
以防被坑,乔山林机智地带上了乔善,“善善,待会儿你只需要告诉我戚大师靠不靠谱就行。”
乔善:?
乔善:!
她感觉尊严受到了践踏!!
“爸,如果我去其他超市买零食,你什么想法?”乔善义正言辞。
乔山林想想就觉得肝疼,“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善善的言下之意,连忙解释道,“这事儿都是你大伯折腾出来的。”
乔善心气顿时顺了。
她不假思索道,“大伯又笨又蠢,心思都写在脸上。”
乔山林深以为然地点头,他大哥的确又笨又蠢。
“如果他没坏心思,一切好说。如果有,无非就是在迁坟上做文章。要么他蠢到家了,挑个大凶之地,要么他坏到家了,给咱们两家换运。”
一提到换运,乔善就脑壳疼。
如果真是这样,她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不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总想着偷别人的算是怎么回事?
农庄依山傍水,沿途风景秀丽,空气清新。
乔山林到达时,乔江海已经在农庄门口翘首以盼,他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色。
可当看到乔善后,他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显然,他还没忘记乔善的‘背叛’。
乔山林见他态度十分不友好,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然后牵着乔善的手,“还不带路?”
乔江海愈发觉得憋屈,但他无可奈何。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往戚大师家走。
待走近后,乔江海诧异地发现,戚大师家门口围满了人。
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袁民安正不依不饶地嚷嚷,“……大家评评理,原来我的运输公司开的好好的,他帮着老三换运后,我就直接破产了……说没他的关系,谁信啊?今天我就把话摆在这儿了,你要是不帮我把运改回来,我就砸了你家。”
乔江海:!
早不闹,晚不闹,为什么偏偏这时候闹!
如果不小心被乔山林看出他的歹意,他可能会被丢到河里去喂鱼!
事实上,乔山林已经十分暴躁了。
善善说换运时,他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在他看来,但凡是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拿父母的坟开玩笑。
既是不孝,也是缺德。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乔江海的无耻程度。
村民们议论纷纷。
“袁老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不信,戚大师才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就是,我也相信戚大师。”
“我要是袁老二,我也淡定不了,毕竟这事实在是太邪门了。”
袁老二见有人陆陆续续地附和他,连日来积攒的烦躁愤懑终于散去了一些。
他推出严大师,“我并非无缘无故冤枉戚大师,我有证据。”
乔善看着严大师熟悉的脸,脑中缓缓地蹦出了一个问号。
这不是老许的同行吗?还留着案底的假大师。
好家伙,这也太巧了!!
乔善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