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犹如掠过海面的鸥鸟,直冲云霄。
平稳运行后,乔善打开遮光板,入目都是白絮状的云团,她看得津津有味。
卓婉见她满眼新奇,心头怜惜骤起,柔声道,“善善,以后的寒暑假,爸爸妈妈会带着你出去旅游。”
去见识一下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弥补逝去的光阴。
乔善越琢磨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她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寒暑假?”
她扭头,圆润的杏眼里全是惊恐。
卓婉被可爱到了,她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对啊,等你适应环境后,妈妈就带你去学校报到。”
乔善:“……”
没人告诉她认亲以后,还要重返校园啊,她更惊恐了,脱口而出,“我不去。”
学校的苦她已经吃得够够的,一点也不想重蹈覆辙。
救命!
卓婉只当她在闹小孩子脾气,苦口婆心地哄,“善善,不可以哦。读书可以让人丰富知识、让人明辨是非、让人坚定信念。”
后排的许观主憋笑憋的好辛苦。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不,折磨乔善的人就出现了么!!
他表示喜闻乐见。
“妈妈,我不去。”不管卓婉说什么,乔善都固执己见。
卓婉不气也不恼,非常淡定地拿乔山林举例,“你看你爸爸,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张.口.闭.口.爆粗,凶神恶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地痞流氓。”
乔山林胸口正中一箭。
虽然但是,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讲的嘛。
“但事实上,你爸爸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如果他多读书,就可以扭转外界对他的印象。善善,你明白妈妈的意思了吗?”
乔善小声地反驳她,“才不管其他人。在我心里,就算是没读书的爸爸,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乔山林瞬间破防了,眼睛酸涩的不行。
他低头揉眼,把水气擦去。
卓婉的心就像被浸在酸梅汤里。
就见乔善亲昵地蹭了蹭她,“妈妈也是。”
她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如果妈妈能不让我去学校就更好了。”
卓婉缴械投降。
善善一说话就齁甜齁甜的,她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哄着啊!
“咱们慢慢来。”
许观主左看看态度强硬不过三秒的卓婉,右看看还在悄悄抹泪的乔山林,长吁短叹。
这糖衣.炮.弹.真致命啊。
飞机落地时,晚霞烧红了整片天。
暮色渐浓。
庞微正和乔善一行人道别,就见杨澜清气喘吁吁跑过来,“微微。”
“你怎么来了?”庞微又惊又喜,一路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杨澜清讪讪一笑,旋即直起腰板,“我是来送手抄道德经和供养钱的。”稍稍停顿后,她又道,“顺便送你回家。”
“你抄完了?”
庞微一惊,压低声音警告她,“乔善可不好糊弄。”
“放心好啦。”
杨澜清目光落在乔善身上,小姑娘比视频里更白、更好看,她扭怩了一会儿,气沉丹田,“对不起,我为我先前的不当言行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她硬着头皮九十度鞠躬。
最后才拿出厚厚一沓香纸,不舍极了,“这是十份手抄道德经。”
别说是庞微了,在场所有人都啧舌不已。
这肯定不是现抄的,那么问题来了,这年头,真有人会随便抄道德经玩吗?
乔善猝不及防接过。
识海内的小道观发出了兴奋的嗡嗡声。
再看升级进度,手抄道德经那一行已经从1/50变成了4/50。
这说明杨澜清抄的时候非常非常虔诚,否则不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乔善看得出来,杨澜清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她相当纳闷,“可以告诉我,你抄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庞微也看着她。
杨澜清十分窘迫,她嘀咕道,“这下好了,被微微发现我也封建迷信了。”
庞微抿紧嘴唇,仔细看,她的身体有些发颤。
“淘宝店家告诉我,抄写前需沐浴焚香,抄写时需心无旁骛,抄完十遍焚烧,就可以为胎儿祈福。”
“哎呀,我本以为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杨澜清懊恼万分,“微微你可别笑我啊。”
她没少做蠢事被嘲笑。
才说完,就被庞微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潸然泪下,“澜清,谢谢你。”
孤苦无依的彷徨感,在此刻烟消云散。
杨澜清一脸痛苦面具,“你别别别……别别这样,怪渗人的。”
她有些慌,“还有,你别哭啊。”
乔善恍然大悟。
怪不得还未成形的胎儿能在被占据地盘的情况下,依然倔强顽强地存活下来。
怪不得啊。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庞女士,你不需要多抄道德经了。”
乔善只收了三份,把另外七份还给杨澜清,“她已经替你抄完了。”
确保胎儿不会因为庞微的情绪起伏发生差池后,她选择开门见山,“三个月前,你是否有过喝符水、做法等诸如此类的求子行为?”
庞微紧咬嘴唇,觉得很难堪。压力如排山倒海的袭来,令她喘不过气,“嗯。”
“实际上,那是害人的邪术,你怀上的只是鬼婴。它会在你体内横行霸道、吞噬生机,久而久之,你会暴毙而亡。”
“巧合的是,你真的怀孕了。杨女士保护了他,他保护了你,这就是你至今安然无恙的原因。”
庞微耳边仿佛有惊雷炸开,脑子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她本能的不信,偏头看向许观主。
眼底深处尽是渴盼与迫切。
许观主周身萦绕着悲天悯人的慈悲感,“庞女士,善善没说错。”
“此刻你心里怀疑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庞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手掌越收越紧,心脏的钝痛却始终得不到缓解。
就在此时,杨澜清扶住她,免得她脱力摔倒,“那……该怎么解决?”
她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痛苦。
乔善先叮嘱,“不要回庞女士经常居住的住所,这会让她体内的鬼婴更肆无忌惮。另外,可以把你抄写的道德经放在她的枕头底下。”
窗外暮色沉沉,日夜更替已结束,阴气大盛,她略一思索,“明天正午时分,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要么你们来找我,要么我和师父提供.上.门.服.务,但服务费得加一千哦。”
杨澜清:“……”
这么严肃的场合谈钱真的合适吗?!
她家微微富婆怎么看都不缺钱好伐!!
“上.门.服.务!”杨澜清咬牙切齿说完,又怂了,“你们有人来接机吗?需要我把你们送回去吗?”
机场广播时不时地播报。
卓婉是真没想到哥哥提前两个小时出门,还能堵在路上,她叹了口气,拒绝了杨澜清的好意,“不用,他快到了,谢谢你们。”
杨澜清也不坚持,扶着庞微向地下车库走,深思熟虑后,她还是问出口,“微微,害你的人是葛笠吗?”
葛笠是庞微的老公,从校园到婚纱的恋爱,羡煞了多少人。
有人说,葛笠是看上了庞微的钱,但杨澜清知道,他们婚前做过财产公证。
婚后多年无子,也是葛笠扛下了所有的压力。
杨澜清不想猜他。
可除了葛笠,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哄骗微微至此。
庞微沉默。
沉默代表默认。
杨澜清瞳孔忍不住缩了缩,她心疼地搂住对方,故意搞笑道,“智者不入爱河,怨种才重蹈覆辙,以后咱们相依为命,共建美好生活。”
什么葛笠,什么小江,都滚.鸡.巴.蛋。
“为了咱的孩子,微微,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纵然庞微心情再抑郁,嘴角也抽了一下,她苦笑一声,“澜清,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她是不幸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咱们回家吧。”
澜清说的没错,为了孩子,她也要振作。
杨澜清和庞微离开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卓峰才接到乔善一行人。
看到乔善时,他的眼眶都红了。
当年萝卜丁大的小孩,一转眼,竟到他的胸口了。
“善善,我是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