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婉的表情瞬间变得耐人寻味。
乔山林稍加琢磨，就读懂了老婆眼底的鄙夷，他老脸一红，悲愤欲绝，“是真的疼啊啊啊。”
痛死他娘了诶。
卓婉只当他在强行挽尊，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乔山林满腹委屈无法言喻，无奈下，他选择拽许观主下水，“观主，你是不是也被善善揍过？”
没错，他用了揍这个字。
许观主嘴角抽抽，这么丢人现眼、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怎么可能承认？
他微微一笑，姿态平和，“没有。”顶多只是切磋失利。
乔山林忿忿不平，“怎么可能没有，伤筋痛……老婆痛痛痛。”
他‘嘶’了一声，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狰狞扭曲，“别掐了。”
卓婉淡定地松开手，客客气气道，“观主，让您见笑了。”
许观主不敢见笑，只能回一句，“乔先生和卓女士都是性情中人。”
再加个乔善，保管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哦不，跌宕起伏。
卓婉踌躇片刻，忍不住问，“昨天善善给了我一张存折，上面有一百万。善善说，这都是您给她的。”
许观主：“……”
十多年来，他连乔善的存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爸妈一来这就上交存款了。
小兔崽子偏心的令人发指！
他！好！酸！
“准确的来说，是三百多万。”
许观主本着你不仁、我不义的原则，肆无忌惮地告状，“原来只剩下一百万了吗？”
乔山林&卓婉：？
乔山林&卓婉：！
操，许观主真是宠娃宠的没底线了！
还有善善，二百万花出去，无声无息。
这尼玛就很离谱。
卓婉站不住了，既崩溃、又震惊，她一言难尽地道，“善善只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手持三百万巨款，说破天都不合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观主也不诓他们，实话实说，“善善为三善观付出了很多。”
乔山林顾不得隐隐作痛，他追问道，“付出了什么？”
“接洽客户群体，筛选客源，迎接客人。”
卓婉：“……”
她问过善善，忙的时候一周一两个人，闲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个人，绝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
这么清闲高薪的工作，她竟该死的心动了。
乔山林觉得这天完全没法聊下去，真.鸡.儿刺激。
当年追小婉时，他肾上腺激素都没飙这么高的。
许观主懂适可而止的道理，他从善如流道，“善善这会儿就在接待客人，你们可以偷偷地看一眼。”
卓婉和乔山林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往门口赶。
“老婆，我痛，你走慢点阿喂！”
“你果然不爱我了！”
左青龙右白虎的魁梧大哥撒起娇来，威力不容小觑。
这辣眼睛的画面把许观主震到了。
他在原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
仓促下山的确打破了三善观惯有的平静，可他竟然更期待了。
*
庞微气喘吁吁地赶在了约定时间前到达三善观门口。
她环顾四周。
精明的脸上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失望。
乔善搬出一张红木椅，在阴凉处放下，她和善道，“庞女士，请坐。”
卓婉和乔山林看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原来三善观的服务这么周到，真正的宾至如归啊。”
“想想三百万。”
当事人庞微受宠若惊地坐下，对三善观的印象更好了，她喝了几口水，急促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缓，“谢谢。”
“不客气，孕妇有特权。”
“你怎么知道？”庞微怔愣，眼神倏地亮了，似是划破了连日来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整个人都明媚了几分。
卓婉拧着眉头反复打量庞微纤细的腰身，愣是没看出子丑寅卯。
胳膊肘推了推乔山林，她问，“你能看出她怀孕吗？”
乔山林求生欲满满，“我从来不看除了我老婆以外的女人。”
都是一群庸脂俗粉。
卓婉：“……”
算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不必庸人自扰。
乔善避而不答，更准确的讲，是没有回答的必要，“规矩知道吧？手抄道德经和供养钱。”
庞微心思浮动，恨不得立刻进观，她拿出红封与道德经，迅速递给乔善。
卓婉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老乔，规矩是亲自手抄，可如果代抄，也发现不了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题乔山林懂啊，他蔫蔫的精神立刻就抖擞起来，“就和超市促销搞噱头一个道理。”
卓婉似懂非懂，“哦。”
乔善还没来得及反应，识海内的小道观嗡嗡震动，升到三级后，它反馈的不仅仅只有情绪，还有更清晰明朗的信息。
小道观：不合格，第5页、第6行那句不是她抄的。
乔善把道德经和红封还给庞微，礼貌道，“庞女士，哪怕代写一个字都不行，请回吧。”
本着尊老爱幼、呵护孕妇的原则，她全程都客客气气的。
庞微据理力争，“每个字都是我亲自写的，你们可别污蔑人。”
乔善把道德经翻到第5页，指着第6行，“这段笔迹不同。”
卓婉和乔山林目瞪口呆。
如果没记错，善善还是首次翻开道德经呢！
那么问题来了，没对比过字迹，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庞微本有些恼怒，觉得乔善是在没事找事，可低头一看，傻眼了。
老公一时兴起还真帮她抄过，但被她及时阻止了，她当时觉得就一行字而已无所谓，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庞微哑口无言，她干巴巴地解释，“这是意外。”
乔善处理过太多类似的情况，早就见怪不怪，“庞女士，规矩不可破。”
她还要攒着手抄道德经给小道观升级呢！
“那我怎么办？”
“重抄。”乔善给出建议。
一份道德经要抄大几个小时，庞微只想想，就有些崩溃。
看着乔善油盐不进的模样，她选择退而求其次，“我可以从第5页开始重新写吗？”
小道观脾气上来了，嗡嗡嗡震个不停，乔善哭笑不得。
她一本正经地回，“原则上是没问题的，但你主动提出来，显得心不诚。”
庞微：“……”
好气！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道观！！
她强颜欢笑，打出同情牌，“不可以通融一下吗？我十万火急。回头我一定会补，真的会补。”
“既然来到三善观，百万火急也得守规矩。”
也不是不能通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三善观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但很显然，庞微不在此列。
庞微更气了！
可别无他法，只能忍着，“我现在抄可以吗？”
乔善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一脸惋惜，“可以是可以，但我和师父马上就要下山了，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
隔着老远，卓婉都能够感受到庞微的崩溃。
庞微绝望了，破罐子破摔，“你们去哪儿？我跟着总行了吧。”
乔善思考了一会儿，嗓音响亮，“没问题。”
庞女士也是有钱的主！有羊毛不薅天地不容！
*
庞微郁郁寡欢地跟着乔善一行人下山了。
期间，她主动和许观主搭话，兴许是她见识浅薄、格局太小，竟然听不懂许观主讲的缘法。
只能把求情的话憋回肚中。
而乔山林凶神恶煞，乔善说话噎人，庞微不敢、也不想和他们交流。
卓婉怕孕妇心情不好，影响胎儿，于是甩开幽怨的乔山林，和庞微走在一起。
交流中得知，庞微和她们一样，都是苏市人。
“卓姐。”庞微面对许观主没哭，面对乔善没哭，可面对温柔的卓婉时，却委屈地落泪了，“可不可以帮我求求情。”
“我和我老公结婚八年无子，辗转全国求医问药，好不容易怀上，没高兴多久，医院却说胎停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能感受到胎动啊。”
卓婉看着她还没隆起的小腹，发出了灵魂质问，“你这都还没显怀，哪来的胎动啊？”
只是个胚胎呢！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不懂母子连心的感觉。”
卓婉语塞，母子连心个屁啊，只是个胚胎！胚胎！！
她拒绝和对方争辩，“可能我真不懂。”
一旁，许观主也在打探庞微的情况，“她怎么了？”
和乔善待久了，耳濡目染下，倒也能看出庞微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我看她也不像是会赖账的人。”
账说的是手抄道德经。
“她怀孕了，又没怀孕。”
许观主听得云里雾里，他最烦乔善故弄玄虚了，咬牙切齿，“说人话。”
“老许，你真笨啊，就是字面意思。一开始庞微是真的怀孕了，所以有妊娠反应、有医院的各项检查报告。可胚胎太弱了，导致现在她肚子里被不知道什么鬼玩意儿占据了地盘，这也是为什么医院说胎停的原因。”
许观主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倒霉了。”
乔善深以为然，她唏嘘道，“如果是天灾也就算了，这明晃晃的是人祸啊。”
“抄一遍道德经不够，得让她多抄几遍，先镇镇邪祟之气再处理。”
“老许，没准这傻大姐还以为我针对她呢。”
得亏小道观升了三级，开启了道法传承，不然乔善也束手无策。
只能说，傻大姐来的还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