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柔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两个孩子的关系。
在她心里,她早就把小楼当成自己的小儿子。
她知道两个孩子从小就玩得好,可是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两个孩子竟然会发展成为恋人的关系。
张倩柔觉着自己这次这车祸,发生得实在不是时候。
她这次腿意外受伤,年年跟小楼两个人过来照顾她,她不好麻烦小楼。
跟年年讲话,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可以,她其实两个都不太想搭理。
不想搭理,不代表不关心,不在意。
起初,张倩柔没太明白那句折腾得太过厉害是什么意思。
直到瞧见儿子耳尖上染上的那抹殷红,张倩柔倏地反应过来。
明白过来之后,她面上出现显而易见的尴尬,红着脸,低斥了一句,“你,你这也太胡闹了。小楼才多大。”
乔安年点头,“我以后尽量克制一点。”
张倩柔压低了音量,“年年,小楼太小了,你就不能……忍一忍?”
乔安年:“……”
…
贺南楼刚才从洗手间出来时,没关门,因此病房里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他。
贺南楼刻意制造了点动静,关洗手间的门时,稍微发出了点声音。
张倩柔听见声音,停止了交谈。
张倩柔的面吃完了,乔安年帮着收拾,他把一次性食盒给扔在外面的垃圾桶。
回来时,病床上的餐桌已经给重新放回去,病床也被摇高了一些,她妈后背倚着枕头,神色间写满不自在。
小楼也没坐在床头,就在边上站着。
不过小楼心态比他妈稳多了,脸上没半点尴尬。
见到他回来,两个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乔安年忍住笑意,“我先去洗个手啊,妈,小楼,你们先聊。”
乔安年进了洗手间,他刻意把水声开得小一点。
没听见病房里传出任何的交谈声。
乔安年挤了洗手液,摇头失笑。
乔安年习惯性甩了甩手,也没把手擦干,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贺南楼见到他手上的水渍,拿了纸巾递过去。
乔安年很自然地把手给递给他。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乔安年就明白过来了,“你刚刚递纸巾给我,是让我自己擦呢?”
贺南楼:“嗯。”
乔安年笑了,“那行,我自己来吧。”
贺南楼把他的手握住,替他把手给擦干。
张倩柔看在眼里,眉心微蹙。
年年会不会过分使唤小楼了一些?
当着张倩柔的面,乔安年一点也没有跟小孩儿保持距离的意思。
小孩儿给他擦完手之后,他给扔了纸巾,顺势握住小孩儿的手,“晚上我得留下来照顾我妈,晚上你先一个人开车回去?”
贺南楼:“我也留下,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乔安年惊讶地道:“不行,睡不开。再说了,你明天上班怎么办?何况,也用不着你守下半夜,我妈夜里肯定也睡觉,不用两个人照顾。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张倩柔把两个孩子的互动给看在眼里,从方才起就忍住没有出声的她,这会儿忍不住插了一句,“医院有护工,妈托同事给找个可靠的护工就可以了。你跟小楼……你跟小楼两个人,晚上都回去,不用留在医院。”
张倩柔自己就是当护士的,她比谁都明白陪床的辛苦。
陪护的行军床小不说,走廊上有人咳个嗽,手机铃声响起,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乔安年没同意:“护工比您儿子还可靠?”
张倩柔客观地道:“护工比你专业。”
乔安年:“护工再专业,也没办法陪您解闷聊天啊。人在住院的时候,除了身体难受,心里上的健康也很重要。总之,晚上我留下来照顾您。”
“你留下来,小楼也不肯回去,你让小楼晚上陪着你在这里挨一晚上?”
贺南楼适时地出声:“我没关系。”
…
乔安年还是希望贺南楼能回去好好休息。
如同张倩柔没能说服他一样,他也没能说服小孩儿,两人一起去了楼下,去买洗漱用品上来。
医院规定的熄灯时间快要到的时候,郭远新才抽了个空,行色匆匆地赶来。
郭远新先是去的原先的病房,从护士口中得知,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给张倩柔换了病房,有些过意不去,也有点发窘。
郭远新在床头坐下,“抱歉,倩柔,当时住院安排的急,病房紧缺,就给临时安排了三人间的病房……”
张倩柔怎么可能不理解?
一晚上两万,他们院长夫人前段时间住院,都没舍得住,何况是他们这种工薪阶层。
“不瞒你说,我是麻醉还没醒时,这两个孩子给安排住的这间病房,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也不会同意。“
郭远新听了张倩柔的话,这才没那么发窘。
他真的不是舍不得出这两万块钱,是他的收入水平,压根没去想到过病房。
郭远新晚上还要值班,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一个紧急电话给叫走了。
乔安年送他到病房门口,郭远新一个劲地跟他说抱歉,说是今天不凑巧,赶上他的手术,否则应该他来照顾张倩柔。
末了,郭远新犹豫了片刻,道:“你跟小楼的事……你不要太着急。她住院这几天,多顺着她的意。等出院以后,我一定替你好好劝劝她。我有朋友也是……他们两个人现在养了一只狗,两只猫,过得挺好的。”
乔安年挺意外,没想到郭远新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他笑了笑:“好,那就先谢过郭叔了。”
…
医院有陪护的行军床,病房里有一张沙发。
乔安年把行军床让给了小孩儿,自己睡沙发。
贺南楼从来没睡过行军床,全新的被褥多多少少有一股气味。
“怎么了?是不是睡不习惯?”
乔安年快睡着了,瞧见贺南楼手机屏幕的灯,幽蓝的灯光,模糊地勾勒着行军床上躺着的人的轮廓。
小楼很少会在关灯后刷手机,因此他才会出声问道。
贺南楼:“嗯。”
乔安年转过脸,看着小孩儿的方向,“后悔了吧?让你先回去,不听。”
乔安年看见,小孩儿从行军床上坐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小孩儿钻进了他的被窝。
沙发就这么点大,两个大男人肯定躺不下,乔安年是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才勉强把他们两个人都给包裹住。
小孩儿把脑袋靠他身上,头发掠过他的脖颈,有些痒,乔安年低笑出声,“撒娇也不管用。沙发太小了,睡不了两个人。”
小孩儿没吭声。
乔安年:“那要不你靠我怀里睡一会儿?等你睡着以后,我抱你回行军床上?”
“你过来跟我一起躺。”
“那也很挤啊,宝贝儿。”
小孩儿又不出声了。
乔安年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楼这听见不喜欢的话就默不作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亲了亲他的鼻尖,“那我陪你去躺一会儿。你睡着后,我再回沙发上?”
“嗯。”
乔安年于是牵了小孩儿的手,就着走廊上照进来的灯光,陪着小孩儿躺行军床上。
…
行军床小,不过比沙发总归是宽敞一点。
两个人身体挨着身体,平躺着。
小手的手指被碰了一下。
乔安年唇角勾着笑,用他的小指勾住,两人十指交握,“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晚安。”
嘴唇上传来一片温热。
乔安年吻了吻小孩儿的额头,“晚安。”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地均匀,乔安年猜想应该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拿开小孩儿横在他腰间的手——
“小楼睡了吗?”
乔安年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小孩儿的手给甩床上。
他才拿开一点的手又圈了上来,乔安年只好暂时躺床上,他低声地问道:“妈?您没睡着啊?”
麻醉药效过去,张倩柔手术的部位开始隐隐作疼,不太能够睡得着。
张倩柔:“嗯。”
乔安年当即关心地问道:“您是不是想上洗手间?我扶您过去?”
“不是,妈就是,想问问你……”
张倩柔迟疑了片刻,问道:“妈想问你,初三那天,你在高速休息区,我问你是不是恋爱了,你说是。当时,你的恋爱对象指的就是小楼么?”
乔安年笑了,“是小楼。我没喜欢过别人,就只喜欢过他一个。”
张倩柔心疼了疼。
为儿子的这句没喜欢过别人,也为儿子这句只喜欢过小楼一个。
以前年年还在上学那会儿,张倩柔经常听同事提起,头疼他们孩子早恋的事。半大不小的孩子,强行干涉吧,怕孩子会叛逆,听之任之吧,又担心孩子的成绩会被影响。
因此,不少同事都羡慕她,羡慕她年年懂事,早恋问题上从来没让她操心过。
很长一段时间,张倩柔也是那么想的。
哪怕是年年大学毕业,也没找女朋友,她也没催过,总觉得孩子还小。
现在再回过头去想,哪家小子青春期躁|动时,没有对一个两个姑娘动过心?又有哪家姑娘,在十六、七,十八九岁的年纪,暗恋过班上打篮球或者是书念得好的男孩子?
可是,年年跟小楼两个人,从来没有过。
除了乐乐那帮朋友,他们谈得最多的始终只有彼此。
倩柔压着眼尾的绯红,低声道:“妈一直以为,你拿小楼当弟弟来疼。”
乔安年承认道:“前几年我是一直拿他当小孩子。”
张倩柔声音沙哑,“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对小楼起了不一样的心思的?”
“去年。”
张倩柔想起,初三的时候,自己问年年怎么没说谈恋爱的事,年年的确提过在一起没多久。
“你怎么跟小楼提的?你一提,小楼就答应了?你确定,他是喜欢的你?会不会只是依赖而已?还有你对小楼,真的是喜欢,不是习惯吗?
年年,小楼还小,很多事情,他可能就凭一时的兴趣跟冲动。可你不一样,你是个大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应该为他着想。况且,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现在是相互喜欢,那要是哪天,你不喜欢了,或者是小楼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吗?
因为做不成爱侣,而成为怨侣的例子太多了。这些,你都想过吗?”
乔安年平躺在床上,他笑着道:“妈,你看啊,每个人从懂事记事的时候,就都知道大家早晚有一天会死。可是你看,这个世界上大多熟的人,不都在积极地过好每一天吗?您要是说谈个恋爱,就奔着天长地久去……不能说不切实际,只是在我看来,这不是恋爱,更像是做任务。
谈恋爱就要结婚,不然只任务就失败。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恋爱是,我对这个人动了心,那个人刚好也喜欢我。我们决定在一起,我们一起度过很美好的一段时光。至于能走多久,这个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就好像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早晚会死,也没见谁天天去想着,什么时候会死。
还有,妈,您觉得,小楼是一个性格冲动的人吗?”
张倩柔一噎。
小楼那孩子跟“冲动”两个字完全不沾边,那孩子,太稳了。
乔安年:“退一万步,小楼要是真对我就是一时的冲动,我觉得也挺好的。真的,至少在他十九岁的年纪,陪他一起冲动的那个人是我。我不会伤害他。”
张倩柔脱口而出道:“那你自己呢?”
张倩柔不赞成这段感情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两个孩子都太年轻。
走到最后的概率太低。
她既担心两个人最后会变成怨偶,也担心他们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会受伤害,或者是两个人都因为彼此受伤害。
手心手背都是肉。
当母亲的,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无论他们两个人谁受伤,她都一样难受。
乔安年笑了,“在爱里受伤,在爱里成长,这些都是爱情的一分部分。如果因为害怕受伤,就瞻前顾后,裹足不前,您未免也太小看了我。我也不配被小楼喜欢。”
张倩柔没再出声。
许久,乔安年听见他妈在夜色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张倩柔在医院一共住了九天。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白天得上班,就请了护工照顾张倩柔。
两人晚上下了班,就一起赶去医院。
周末也是一块过来。
张倩柔心里清楚,她也很明白,小楼这孩子天天跟上班打卡似的跟着一块来医院照顾她,全是因为年年的缘故。
张倩柔对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别扭,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会慢慢地,像以前那样,主动找小孩儿说话,只是话题从来不会谈到乔安年。
出院这天,郭远新特意跟同事调了班,一起接张倩柔出院。
郭远新熟悉医院的流程,因此由他陪着乔安年一起去办理出院手续,贺南楼则在病房陪着张倩柔。
乔安年那边办理完住院手续,打电话给贺南楼。
贺南楼推坐在轮椅上的张倩柔去跟在楼下的乔安年还有郭远新两人和会。
这两天外面风大,贺南楼根据乔安年在电话里的叮嘱,从行李包里拿了顶渔夫帽,给张倩柔戴上。
张倩柔:“小楼,谢谢你。”
贺南楼推着张倩柔往病房外走去,“不客气。”
张倩柔的手覆在贺南楼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背上,“我的意思是,谢谢你,这段时间陪年年一起照顾我。”
贺南楼推开病房的手一顿,垂眸看着轮椅上的人。
对上小孩儿黝黑黑的眸子,张倩柔脸上有些烧,她却还是坚持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你跟年年两个人的事……我认为没有反对的立场。你们相互间陪伴的时间,远胜于我陪他的时间。也希望你能够体谅,身为一个母亲,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太辛苦的那条路。只是,如同我没有办法左右你们要走的路一样,哪怕我再为此担心,我也不认为我有干涉的权力。”
张倩柔没有说同意或者赞成,不干涉,是她做到的最大的极限。
贺南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谢谢。”
张倩柔:“对了,年年要是做得太过,你别凡事都听他的。我以前觉得年年稳重,做什么都知道分寸……哪知道这孩子……”
说罢,饱含怜爱地看了贺南楼一眼。
贺南楼:“……”
…
“医院是有专属的医护人员照顾喻小姐没错,但是病人还是需要家属的陪……喂,喂,喻先生?喻先生……”
“她是您的女儿,怎么就是死是活跟您没关系呢?喂,喻太太,喻太太。”
听见“喻”这个字,贺南楼停了下脚步,转头往走廊上看了一眼。
走廊上,有一名护士在背对着他的方向,打电话。
张倩柔遇见医院的同事,在跟同事聊天,贺南楼跟张倩柔说了一声,往护士所在的方向走去。
喻美心躺在病床上,她听着病房外护士跟家里人打电话,眼底一片冷漠。
这条命,她早就不想要了。
她唯一遗憾的就是,竟然没有让那两个小王八蛋付出任何的代价!
喻美心至今没有想通,那个小王八蛋到底为什么会知道那天她去找乔安年,又为什么知道她身上带了刀具?
腹部又痉挛地疼了起来,喻美心咬着唇,眼底全是恨意。
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喔,对了,那两个小王八蛋还没有死。
她活着,就是要那两个小王八蛋付出代价!
“转,转到普通病房吗?”
病床上,疼痛欲死的喻美心,忽然听见护士的这一句话,无动于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狰狞的裂痕。
是谁?!
是谁计划将她转到普通病房?
是贺惟深吗?
贺惟深已经是她的前夫,他凭什么替她做主?!
她不同意!
她是喻家大小姐!她是名模!她怎么可以住普通病房!!
…
“您,您确定吗?”
护士小声地跟眼前的青年做确认。
青年刚才走过来时,她就觉得很眼熟,认出对方就是全网最同情的贺家小少爷,身为喻美心直属亲戚的贺南楼,听见对方要求将喻美心从病房转为普通病房,护士还是愣了愣。
贺南楼眼神冰冷:“喻家股票大跌,银行收紧对喻家的贷款,供货商向喻家追债,喻家的资金链出现全面崩盘。你认为,在这种亲口下,喻家还能支付得起每天两万的住院费吗?”
护士眼露慌张。
喻家,喻家的情况竟然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她在网上刷到过,受喻美心丑闻的影响,喻家股票大跌,市值蒸发得厉害。
事实上,医院领导就是因为收到风声,才会下令让她最近积极给喻先生或者是喻太太打电话,催他们把欠医院之前的清单给一并缴清。
但是听这位贺家小少爷的语气,该不会……该不会之前的住院费喻家都不管了吧?!
“我会让喻家把之前的住院费用以及治疗费用缴清。至于接下来……”
一听贺南楼会催喻家那边缴清费用,不等贺南楼说完,护士便机敏地道:“缴清病房的住院费以及这段时间的治疗费用后,我们会将喻女士转到普通病房。”
“我不要住普通病房!贺……”
喻美心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下来,因为太疼,她狠狠地摔在来的地上。
病房的房门被打开,喻美心愤怒地抬起头:“贺惟——”
一张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瞳孔倏地一缩,“是你!”
贺南楼把病房房门给锁上。
“是我,不是贺惟深。其实你应该庆幸,不是贺惟深。那样,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你始终是年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你闭嘴,闭嘴!当年,我怎么就没有用开水把你给烫死呢!不对,在你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给流了!你连贺惟深都留不住,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把你给生下来!我为什么要把你给生下来!你是个恶魔!恶魔!”
喻美心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她的身体早就被毒|瘾跟疾病掏空了,她试着站了几次,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跌在地上,对着贺南楼叫骂。
门外,医护人员在敲门。
贺南楼拿后背抵着门,他垂眸,看着地上的喻美心:“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知道会客室的那个人是你吗?”
喻美心瞪着他,贺南楼嘲讽地道:“因为前一天晚上,贺惟深找过我。他告诉我,你得了癌症,希望我去看你。其实,你想要见的人是他,不过拿我当幌子罢了。所以,那天你踏入t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
喻美心睚眦欲裂。
竟然……竟然问题出在贺惟深的身上!
贺南楼压低音量,“喻美心,你太自以为是了。贺惟深没爱过你,所以你千方百计,想要留住他。可是,你看,他的心底,由始至终都没有你。你想要通过伤害乔安年以达到报复我的目的——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贺南楼往后退了一步,他一只手握在门把上,冷漠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喻美心,“祝你长命百岁,喻女士。”
好好享受,癌症的每一天吧。
贺南楼推门出去。
门外的医护人员看了他一眼,赶紧跑进病房。
病房里,喻美心痛苦地捂着腹部,倏地,她的喉间涌上一阵腥甜。
地上,溅了一滩的血……
“病人吐血了!快,快把病人抬到病床上……”
“去喊主治医生过来!”
“快!”
…
贺南楼走病房走出。
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贺南楼抬起头。
长廊上,有穿着病服走来走去的病人,有在家属的搀扶下他缓缓行走的病人,有不知道发生了设么事,向着他这个方向张望的医护人员,贺南楼的眼里,只有那个径自奔向自己的身影。
乔安年在楼下,迟迟没有等到小楼推着他妈下来。
刚想打电话,结果就接到了他妈的电话,说是小楼在医院碰见了喻美心,后者还骂了小楼,让他赶紧上来。
乔安年疾步跑到小孩儿面前,他按住小孩儿的后脑勺,与之额头抵着额头,“宝,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