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年眼睛一个劲地盯着手机屏幕瞧。
但凡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他自己的手机,他真要以为这条信息就是他自己的发的!
乔安年在手机上速度打字。
乔安年:“???!!!如果我说,小楼的信息不是我发的,是他自己发的,你们……信不?”
林乐乐:“信。”
乔安年松一口气,可以,这么多年,也不没白疼乐乐这孩子,默契还是在的。
林乐乐:“信是不可能信的。大乔你干嘛呢?怎么,不想我们这几天找小楼玩儿,又担心我们会找上门,所以特意给我唱得这一出是吧?”
骆杰:“这不明摆着呢么?他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不能如他的意。@贺南楼,小楼,明天你语音我,哥哥带你去玩。”
林乐乐:“@贺南楼,小楼,想去哪里说一声,乐乐哥哥带你潇洒去。”
乔安年:“……真是小楼他自己的发的。@贺南楼,吱个声,别毁我清白啊。”
乔安年不仅在群里这么说了,还专门跟小孩儿说了一声,让他在群里回他。
不一会儿,乔安年手机上就看见了小孩儿回复的信息。
就一个字,“嗯。”
乔安年:“@贺南楼??你这解释跟不解释有区别?”
林乐乐:“咋的还演上了?”
钱飞:“要不怎么能出效果呢?总之,小伙伴们,大家伙品一品小楼之前发的跟现在发的。大乔说,之前是小楼回的群消息,你们大家信么?”
骆杰:“我的智商不允许这么被侮辱!”
蒋若依:“我感觉吼,小楼跟大乔的语气还是挺好区分的。看字就可以了。”
程云溪:“对。”
郁子航:“是这样。”
乔安年:“……都跪安吧。霸霸累了。”
乔安年收起手机,第一时间走到坐他电脑椅上的小孩后头,手臂从后面勒住他脖子,语气凶狠,“说!干嘛拿你自己的手机回复信息?”
意识到他自己的这话有歧义,小孩儿拿他自己的手机回复信息,当然没什么问题,乔安年赶紧换了个“质问”的方法,“我的意思是干嘛学我的语气,回复信息?!”
贺南楼头也不抬:“好玩。”
好玩?!!!
乔安年差点给气笑了:“下回不许这样了啊。败坏我名声。”
说了小孩儿一声,乔安年把手给松开了。
当然,本来他也没舍得多用力。
贺南楼抬起头,“名声?”
乔安年从小孩儿眼里读出“你有名声这东西”的意思。
乔安年握了握右手的拳头:“差不多得了啊,再啰嗦,我要动手打人了啊!”
总共也就说了四个字的贺南楼,低头打开手提,点开自己的工作页面。
乔安年知道小楼不仅是在国外求学,也知道上的不是初中,而是破格上的大学。因为有莱特老师的推荐信,加上小楼有项目还是发明加持什么的,总之还是跟在那位国际AI大牛的门下学习。
他见过老头给小孩儿上课,挺慈和的一个老头,以前上课时,要是有时候他不知道他们在上课,推门进去,老头还会笑吟吟地主动跟他打招呼,对小楼态度就更加不用说了,反正他碰见的几回,老头就没有几次是不在对着小楼笑的,应该不会压榨童|工才对。
“你这都暑假了,都要做项目么?”
乔安年跟编程打了三年交道,小孩儿页面一打开,他就知道,这已经大大超过了学校授课的那点东西。
贺南楼页面上是他明年打算推出的一款智能陪护机器人程序编程,现在还是在测试阶段。
如果程序稳定,测试通过,明年就会上线。
他想要尽可能地测试通过,只有这样,才能够顺利交代下去,对产品做进一步的性能研发。
贺南楼避重就轻,“嗯。”
“你今天好歹刚回国,先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哪有一回来就开始干活的?总不至于让你明后天就给他提交项目成果?别忙了,刚吃完饭,要不一起看个片?”
在敲击键盘的贺南楼停下,抬起头:“什么片?”
乔安年拿着手机:“你喜欢看什么片?我上网找下资源。”
除了小时候看过几部动画片,对影视剧可以说是知之甚少的贺南楼:“你喜欢看什么片?”
“我啊,我喜欢看恐怖片、惊悚片什么的,一般人应该不太能接受得了。还是说,宝,你有兴趣?”
说到恐怖片跟惊悚片,乔安年的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
他以为男生对恐怖片跟惊悚片的接受度应该是比较高的,结果每次在群里安利自己喜欢的几部片子,就遭到乐乐、小杰他们强烈地联合抵制。不许他在群里发任何恐怖片段,海报也不可以!
只有云溪会问他哪个网站可以看,以及电影资源。
他总不能跟云溪一起坐沙发,或者坐床上,一起吃着爆米花,一起看恐怖片。哪怕他对小姑娘一点意思也没有,毕竟男女有别,始终不大合适。
他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片子,特别想有个人能够跟他一起入恐怖、惊悚的坑,这样可以两个人一起讨论或者是吐槽剧情。
毕竟不管是旧的还是新出的片子,只要是找得到的资源,他都全部刷过了。
有些经典的片子甚至五刷、六刷过。
贺南楼想起自己刚重生的那一天,发高烧。乔安年夜里潜入他的房间,为他物理降温,当时应该就是在看恐怖片或者是惊悚片。
蓝牙耳麦的隔音效果不好,他看不到影片,听了一晚上的恐怖片特效,也因此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贺南楼果断拒绝:“没兴趣。”
乔安年就不明白了,怎么这帮小孩儿没一个喜欢看恐怖片的?
明明他工作室的好几个小伙子就很喜欢看恐怖、悬疑类,他还借着恐怖片的灵感,拍过一组丧|尸跟僵|尸的照片,就发在他自己的微博,还因此小小地火了一把。
乔安年:“怎么你们都不喜欢看恐怖或者是惊悚片的影片啊!真的很好看的。我陪你一起看,我们先从不那么恐怖的看起,好不好?就是那种带点恐怖,又有搞笑元素的,也许你会因此爱上恐怖、悬疑类的影片呢?”
贺南楼低头,继续敲打着键盘,他决定工作。
乔安年对恐怖、惊悚片的安利再一次惨遭滑铁卢。
…
乔安年下午睡多了,这会儿也睡不着,决定看一部片子,打发时间。
电脑桌被小孩儿给占了,乔安年拿了放在床边的懒人桌,打开,支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手提上了床。
乔安年打开手提,盘腿坐在床上,斜睨着在敲打键盘的小孩儿,特意稍微扬高了音量,“我要看片了啊,你真不跟我一起看?”
回应他的是干脆利落的键盘的敲击声,像是对他发动没有言语的嘲弄。
乔安年:“……”
乔安年只好一个人寂寞地打开了视频。
在重温经典以及尝试看一部新片之间,乔安年犹豫了下,决定还是稍微尝试一下最近上映的一部新片。
老片子他重温得太多遍了,很多恐怖的镜头对他来说都免疫了。新片好歹剧情对他来说是新的,如果运气够好,碰上导演能力跟叙事能力都比较强的导演,也许会有惊喜也不一定。
片子开头,就是一段比较阴森、压抑的BGM,间或伴以某个人恐惧的喘息声。
一段尖锐如哨声般的尖叫,随着鹰隼振翅的声音撕开寂静的山林,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人,赤着脚,跑在山林里,头也不回,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
恐怖片的老套路了,开篇以全景展开,然后镜头剧烈摇晃,在摇晃的镜头当中镜头逐步拉近,先是女生脚踝的特写,再是小腿,再是身体,以及脖子的部位……让观影者从作者镜头当中,感受影片的恐怖气氛。
乔安年没能感受到恐怖气氛,他只感受到了导演满满的套路以及对片子的敷衍。
女主角赤着脚在山林里跑,脚怎么可能只是沾上一些草屑?
如果真正光脚在山林里跑,脚底或者是脚踝或多或少一定会被山间的杂草或者是树枝所划伤……
乔安年看了看进度条,3分29秒……
这三分多钟的镜头里,女主角一直在跑,镜头一直在抖,BGM配合地给出紧张地气氛。
乔安年很后悔。
对于浪费了他近四分钟的宝贵时间的后悔。
恐怖片完全不恐怖也就算了,竟然一点也不走心……
乔安年刚要关闭视频,警车鸣着警|笛停在森林的山道上,车上下来的五名警察全副武装。
这个时候,BGM不那么闹腾了,改由警|方小心朝树林方向包围的那种低沉的音乐。
乔安年也就又暂时摁住了点叉的冲动。
女生眼看就要跑出,见到警方……
忽然屏幕出现一道残影迅疾地抱过女孩——
镜头切到一个躺在地上的,身穿警服的近景。镜头向身体的腰部、胸膛推进……
贺南楼不是一个容易受外界干扰的人。
尤其是一旦他沉浸在程序的编写当中时,通常没有什么会打扰到他。
但是很显然,惊悚片的BGM除外。
贺南楼忍受着忽然压抑,忽然紧张的BGM,在BGM又是陡然一换时,他敲打键盘的动作倏地一顿。
贺南楼:“乔安年,把耳麦戴上。”
乔安年双手抱着曲着腿,看得太入迷,压根没听见。
贺南楼从位置上站起身。
BGM陡然变得急促,镜头终于推至死状可怖的男警|察的脸,并且导演很是大方,就怕吓不到人,直接给了一个血|腥画面特写。
贺南楼按了暂停。
乔安年等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呢,屏幕冷不防地给停了。
乔安年抬起头。
贺南楼:“戴上耳麦。”
乔安年:“我影响到你了啊?”
贺南楼没什么表情:“你说呢?”
乔安年想了想,都在一个房间里,自己声音外放的确不太厚道,却去找了蓝牙耳麦戴上。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
惊悚片的音效后劲,显然比较大。
在接下来的二十来分钟里,贺南楼脑子里响起的几乎全是自己刚才短短几分钟内听到的BGM的声音。
比起画面,贺南楼对于声音要敏感得多。
因为声音会将画面在脑海里自动补齐,而人对没有见过的、未知的恐惧,会在只听见声音,没有见到画面时,被放大无数倍。
贺南楼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写程序。
贺南楼捏了捏鼻梁,保持着过去工作习惯的他,右手向前,打算去端咖啡。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贺南楼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乔安年被小孩儿的反应给吓一跳,他抚着胸口,“吓!吓我一跳!你怎么回事??我就是看你手在这摸啊摸的,也不知道摸什么,所以想恶作剧一下,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怎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感觉小楼的胆子应该没这么小才对。
贺南楼语气沉沉:“你看完了?”
乔安年一脸地兴奋:“没呢。我觉得这部片子还不错,悬疑做得挺到位的,打算去拿鸭脖助下兴!对了,我前阵子被麻辣鸭脖种草,买了一点放抽屉里,专门追片的时候看的!”
说话间,乔安年已经松开小孩儿的手,走到床边的抽屉前,他打开抽屉,弯腰拿了好几包麻辣鸭脖走了过来,“呐,给你几包。”
贺南楼看见血红色的鸭脖包装,脑海里闪过电影片段,关于残|肢的血腥画面的特写,唇线紧紧抿起。
对于有洁癖且有轻微强迫症的人而言,当他看见某个食物,脑海里却全是脏污的、血腥画面时,无疑是巨大的痛苦。
贺南楼:“不喜欢吃辣。”
乔安年纳闷,“你不是刷火锅的时候挺能吃辣的么?”
“现在不喜欢了。”
贺南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坐在了电脑前。
乔安年把其他包麻辣鸭脖给放床上,他拿了一包,撕开,咬了一口。
“我跟你说,我买的这一款麻辣鸭脖味道真的很不错,你要不要尝……”
贺南楼视线避免跟乔安年手里的鸭脖接触,声音冰冷:“拿走。”
乔安年注意到小孩儿的不对劲,特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是闻不得鸭脖的气味?闻见鸭脖的气味就难受还是怎么的?”
事实上,只是对鸭脖的形状不太能接受的贺南楼,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他的眼神里不带一点心虚:“嗯。”
小孩儿挑嘴,对鸭脖的气味敏感什么的,对于乔安年来说自然一点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他只是有点犯难。
不能一边啃着鸭脖观影,他观影的快乐简直要少一半!
乔安年只好依依不舍地把他的鸭脖都给收起来,并且蹲在门口,啃完了他已经撕开的这一包鸭脖。
为了他家乖崽!
他忍!
乔安年啃着鸭脖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对了,他记得好像是他还没打开鸭脖之前,小楼的神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乔安年把鸭脖的骨头给吐在掌心,不经意间瞥见自己手里鸭脖的形状,忽然福临心至……
乔安年手里举着吃到一半的鸭脖,兴冲冲地跑进房间,“宝,你该不会是,被刚刚恐怖片的画面给吓到了吧?”
贺南楼的视线遭到鸭脖近距离的一万点伤害,他的脸都是绿的,“离我远点。”
乔安年:“……”
乔安年只好出去,坐在楼梯上,啃完了那剩下的半根鸭脖。
是的,这一回连房门口也没敢坐,就怕气味会飘进去。
当乔安年终于啃完鸭脖,呲溜着一嘴的麻辣,彤红着嘴唇回房时,发现小孩儿脸澡都洗过了,这会儿穿着他的一件柠檬黄的T恤,在写程序。
乔安年:“……”
至不至于。
乔安年走上前,“宝,你现在还好吧?其实恐怖片真的没什么恐怖的,很多套路都差不……”
看着小孩儿乌漆的眸子盯着他,乔安年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嘴。
那部片子,后来戴着蓝牙,总算是倍数看完了。
片子烂得一批,前后叙事逻辑矛盾。导演把全篇的精彩,都贡献在开头的几个镜头跟全篇的BGM上了。就是开头,也是略显套路的。
全程可以说没什么惊喜,看完简直感觉是在浪费生命。
幸好他没有边看边啃鸭脖。
这样的烂片,对他的鸭脖也是一种亵渎!
乔安年每次看完一部烂片,都有一张身体跟灵魂都遭受到了双重伤害的感觉。
实在没有力气再点开下一部,乔安年干脆去拿换洗的衣服,打算去洗澡。
他下午午睡前洗过澡,不过之前坐在楼梯上,吃鸭脖那会儿,又出了点汗,还是得稍微冲一下,以免小孩儿又嫌弃他,不让他上床。
他这房间的主人当的,太卑微了。
…
房间安静,没有恐怖片时而阴间时而紧张的BGM,只有浴室里冲澡的声音。
夜色,总是带有某种神奇而又神秘的魔法,它会令很多事情都染上难言的暧昧和骚|动。
贺南楼这一段扩写的部分,几乎都不能用。
忽然想吃蛋糕,也许,这个时候,只有甜品能够令他稍微投注一点注意力。
贺南楼编写代码的动作停止。
在工作效率低下的情况下,就应该停止手边的工作。
然后,离开。
离开当前的工作环境。
贺南楼很清楚,现阶段造成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的原因是什么。
明知道继续处在现有的环境当中,他的工作效率只会是零,贺南楼依然,没有选择离开当前的环境。
他只是选择停止手边这一项的工作。
屏幕右下角,聊天的头像已经孜孜不倦地跳动了很长时间
贺南楼拖动鼠标,终于勉强点击头像,弹出对话框。
布莱恩:“Leo,终于等到你了!!!我在江城了!!你现在在哪里?在江城吗?”
布莱恩:“Hello,Leo,在吗?”
布莱恩:“我晚上见到了端方集团名义下,端方科技总公司的负责人了,他们对我们公司是挺感兴趣的。”
贺南楼:“那就再跟对方接触看看。”
布莱恩:“!!!上帝!你终于回复我信息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对方的态度有点傲慢,好像不是很瞧得上我们公司的规模。并且,对方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是收购的意图大于合作的意图。”
是要收购,不过,不是端方收购他们,而是他们抄底端方。
当然,不是现在。
不过那一天,不会太远。
贺南楼:“端方科技没有自己的核心AI技术,他想要收购摩天,很正常。”
布莱恩:“话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是不是说明,我们摩天挺被业界看好,就连端方集团这么大的公司,都想要收购我们。”
贺南楼:“如果对方表现出收购的意图,不要一口回绝,敷衍过去。”
布莱恩:“???”
被对方欣赏是一回事,真要把公司卖给对方,可是另外一回事。
布莱恩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好过去,“为什么?难道你,难道你打算卖掉摩天?!!”
贺南楼:“如果要卖,我自己会谈,不需要你参与。”
实际对摩天只有百分之十的控股权的布莱恩:“……”
反正,不是要卖掉摩天就好。
布莱恩:“好。我知道了。”
布莱恩:“对了,Leo,你现在在哪里?我听小Leo说,你最近并不在江城是吗?那你最近有没有回江城的打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安排见上一面吗?毕竟我们也合作很多年了。”
贺南楼:“没有必要。”
布莱恩:“没有必要?你竟然说跟我见面没有必要。喔,Leo,你真是叫我伤心。”
谈完公事,贺南楼就没有再聊天的欲望。
布莱恩:“嘿,Leo,你是有两个侄子,是吗?小Leo的哥哥,Joe,他跟Leo可真是两个极端,看起来可真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贺南楼是知道布莱恩的性向的,这家伙交往过女朋友,也跟男□□往过。他点叉的手一顿,“别打他的主意。”
布莱恩:“??你指的是哪个他?”
贺南楼:“J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