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卷宗已经念了个七七八八。
但那最后一本文件,古棋没掀开念,而是转身,弯身恭敬的送到了古喑的手上。
“少主,这是您嘱咐我,特意留下的那份卷宗。”
懒散阖着眼感受耳边闷哼痛色的古喑这才缓缓的掀开了眼皮,她从古棋手上接过那本厚厚的卷宗,放在眼底看了几秒。
随后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开口的,却是另外的话语。
“在座的各位可能在想,世淮算起来并没有做过太大对家族有损的事,却为何要受我如此对待。”
闻言,人们沉默。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即使有话,也不敢轻易开口。
现在这个棋局上的王者,是古喑。
她有搅动风云的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们的命,也在她的手中。
“不过我想大家不知道的是,”正了脸,她看着被抬出去的人,神色又冷又戾:“野心勃勃,谋权篡位,弑杀族亲,谋害历届两任家主的他,这点惩罚,不过洒水轻沾而已。”
谋划族权,伤人性命,还是一族之中权高位者,这些罪名,早已经让古世淮无处可藏。
此言一出,古世淮眼底的一丝侥幸,尽数破碎。
此刻没有什么更能让他确定,古喑知晓他自以为藏的很好的一切。
理解过古喑话里的意思,人们均倒吸一口气。
“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前家主的死,与他有关?”
古喑歪了歪脑袋,面上虽淡,可流转着殷色血红的眸里,全是冻人的冰冷。
“证据我可是都摆在了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面前,这看不看,就是你们的事了。”
人们的目光一致的放在了桌上那袋被古喑随手扔上去的厚厚纸袋卷宗上。
古棋垂颚,上前,将卷宗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摆在了众人的眼底。
人们面色不大好看的拿过这些资料,开始看起来。
绑架上,古世淮瞳孔睁大,无力的摇了摇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是看,人们的脸色就越是难看,越是黑得深沉。
就连曾与古世淮皆为同盟后来被捅了刀子的人,也是满脸的冰霜墨色。
好一个古世淮!
两面三刀,竟然将人买的如此彻底!
还有,他干的那些事情,简直令人闻见心惊!
“谋权篡位、害两任家主?古世淮心思竟然这般恶毒!贼子之心昭然若揭啊!”
有人愤懑出声,显然已经料想到今日这场局面,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若今日少主没有计划得当,我们这群老骨头是不是就该葬身在这个地方了?”
“古世淮,你谋权篡位就算了,竟然还伤我古氏之主的性命,放肆自己从外族抱养的孩子搅乱风云,妄图登顶主位,作为古氏人,我当真觉得耻辱!”
更遑论方才,族中不少经济和势力被他私下化为己用,损害族人利益!
绑架上,古世淮两眼已经泛起虚弱,却依旧震骇不已。
古喑这是已经对他胜券在握了吗?
所以,那些东西,她是真的找到了?
那她来问他答案,又是何故?
给他机会?
呵,恐怕,她早已看他做跳梁小丑,只等着自己不停的往套子里钻,如今好来个灰飞烟灭吧!
古世淮冷笑之余,便是无尽的恍然。
古喑啊古喑,当真,是我小看你了!
若是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哪怕遗臭万年,受后人唾骂,他甘之如饴,可如今,他是被人强行揭开了所有的面目后,才受世人唾骂不已的。
更是古氏一族的罪人!
这叫他,如何甘心?
“世淮叔。”
古喑独特的嗓音不高不低的响起,古世淮对上了那双眼睛。
看见了里面不断闪烁的血色,很浓很浓,让人晃眼看去,一度以为她便是一双红色的瞳眸。
可只有古喑知道,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暴虐了。
她恨不得,将那绑在架上的血老头,碎尸万段。
饮着血一般,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当年让古枳放火烧我本家祖宅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沦为阶下之囚?”
她从主座上,撑着掌,缓缓的站起了身。
一双眼眸盯着古世淮。
“砍下我父亲头颅做成标本挂在床边以供观赏的你,又有没有,再往后的日日夜夜里,梦魇缠身?”..
她一步一步,像个煞神,带着浓郁的杀气,朝古世淮走进。
不紧,不慢,却每一步,都敲打在人的心脏上,仿佛啐着血。
“我的父亲,本来有机会活命的,就像我的爷爷古明渊,即使后半生成了废人,他也原本可以活命的,不是吗?”
众人:……
沉默中,是对古世淮这个人的骇然。
将人头颅砍下作为观赏的标本,这个古世淮,也是个口味极重的变态!
同样的,他们被古喑口中带来的信息狂风卷起,不断的凌乱。
上一任家主,也就是古喑的父亲,在位不过几年便被一道无名的大火带走了性命,同样带走的还有他的伉俪情深的妻子。
当时这场大火的来由查出来,也不过只是一个意外。
可就是这么一场意外,带走了古氏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性命,一时间人们唏嘘不已的同时,又深感痛心。
因为古喑的父亲在位时,古氏的管理都不断的刷新着,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而他人也是出了名的宽厚。
只可惜,天不由人愿,就这么带走了他。
后来老家主白发送黑发,那场大火中还丢了现任少主古喑,一时间颓败不少,却也不得不主持大局重新结果家主的位置。
这件事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的让人们淡忘,却在今天才知晓,原来这两条性命的背后,竟然是一场长达数十年的野心筹谋。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时候古世淮不断的往本家跑,一开始的时间里,他的确接过了本家不少的东西到手,只是后来喑少主回来了,所有权才又重新被老家主收回去,放给了继承人……”
“如果是这样,那古世淮,也着实该千刀万剐!”
“为高位权利弑杀族亲,手段残忍,这般野心勃勃的小人竟然是我族中人,当真是叫人贻笑大方了!
向来忠诚于古氏的人此刻怒意横生,登时间就不觉得古喑如今的举动惊悚血腥了。
因为,那是古世淮该受的。
只是迟了那么多年,也叫他猖獗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