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的移开视线,古喑悠悠将视线落在我亲自去请?”
话中的不容置疑和霸道的说一不二。
语气虽淡,却强势得令人心惊。
古伯贞手腕颤抖,落在桌上刀刃的目光闪烁又犹豫。
他要下手的那人,是古世淮,是他多年来的盟友,也是这旁系里最独大的一支族系。
今日他落了势被他扎了一刀,但若是哪天他又得了势,一如今日的古枳呢?
毫无疑问,那将会是他的死期。
似乎是猜得到他颤抖的双眼下积压着怎样的情绪,欧阳娜打了个哈欠,浅笑晏晏的看着他发抖的手:
“这位叔叔是下不去手呢,还是不敢下手?”她笑呵了一声:“怎么,难不成怕那老家伙倘若有一天卷土重来,要了你的命?”
话语虽调笑,却一针见血。
在场不只有古伯贞有着这样的担忧,有部分人,都是这个担忧。
他们都是权利争夺的棋子,谁赢谁败,中间的他们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偏头朝古棋示意,被放置在一旁的古世淮,便被人推着,放在了古伯贞的座椅身后。
古喑是个很贴心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方面。
“既然伯贞家主不想抬脚,”她下巴处微扬,是靡色的凉:“那我就贴心一点,将人给你送过来好了。”
古伯贞搭在腿上的手,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古氏族权争夺下的可怜人,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为难谁。”
缓缓从主位上站起来的人,在灯光下,是满身的血色。
浓郁的血腥味,代表着她身上无法遮盖的嗜血和狠戾。
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杀伐狠厉。
古喑迈开脚,不急不缓的在众人的是线下踱着步,唇边悠悠漫漫的噏合着。
她说:“可惜你们总是不懂得一个道理,只要有野心,有争夺,就注定有血色,各位的站队对与否,都代表着你们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古伯贞额间的汗凝结成团,滴落在了膝上的丝绸上。
耳边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他颤抖着的手被一道冰凉捏起。
下意识的,古伯贞想要瑟缩,可那双手根本不给他任何后退的机会。
从古棋手中接过匕首,古喑缓缓弯身,俯身贴近了古伯贞的耳际,慢慢的,轻轻的,却又强势的,将匕首放进了古伯贞的手中。
侧了侧唇,她目光落在对面坐立难安的人身上,唇角微勾:“而这个后果,不论输赢,你都得承担。”
她道:“去吧,别让我失望。”
古氏的血脉里,不该有这么懦弱的存在。
古伯贞闭上了眼,握着匕首的手不敢松,却也不敢捏进,他在试图驱散那不断钻入耳朵的凉意。
他从古喑的口中,听见了杀意。
猛地睁开眼,他深吸后又吐出呼吸,站起了身。
声音显得很哑:“作为古氏族人,我怎么能让少主失望呢!”
他没回头,也知道古世淮在自己身后。
因为此刻的古世淮,一双充斥着老态的眼里,尽数是屈辱的愤怒。
他怒视着古喑,目光是咬牙切齿的凌迟:“古喑,你别太得寸进尺!”
可他话音才落,唇间便溢出一声闷哼,随着尖锐从血肉脱落的细微声响,他被绑在架上的大腿之上,血色渐出,是潺潺的湿润。
“你!”
他转眸看着头也没回,却已经反手将刀插进自己腿上又拔出的古伯贞,眼底全是震惊。
他竟然,真的下手了!
只是为了,在古喑面前表现对古氏一族的忠心!
反手,扎了他这个多年的盟友,一刀!
啪嗒——
将匕首扔到桌上,古伯贞眼眶泛红,“少主,你让我做的,我做到了!”
所以,可以放他一马了吧?
他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没有古世淮,根本无伤大雅,古喑总不至于要损失一个旁系的家主,来当做惩罚了吧?
砰——
震耳的枪响声让在座的人再一次的猝不及防,他们愕然而震惊的抬头看着正缓缓收手的古喑,里头全是颤和惧。
她竟然,什么也不说的,就将古伯贞杀了!
一支旁系之主,也算是荣耀之位,就这么,被她杀了。
扣了扣扳机,里头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古喑反手将东西甩给了古棋,垂眼瞧着躺在血泊中瞪大着双眼的人,叹息似的摇了摇头。
说出的话,却叫人直感寒凉。
“这般趋炎附势的小人,怎么配做我古氏子弟?”她说转身抬脚迈步,“倒不如早早进了轮回,投做他家的胎去。”
方才还怒骂这古伯贞背叛自己的古世淮也愣在了架子上,甚至连腿上的窟窿带来的锥心疼痛都忘了。
他跟随者古喑的身影落回主位,突然间有一种无力感在心头蔓延。
好像这一次,他真的再也,没有办法翻盘了……
令他心中感到不安的,并不是区区一个古伯贞,而是古喑那泰然揭开自己手下脉络的模样。
他开始惊慌。
如果这种他自认为都很隐秘的事情都在古喑手中了,那其他的呢?
古喑是不是也一并收拢在了手中,只等待着这一天,将他凌迟在这一众旁系之主面前?.
在他自以为即将坐上巅峰的时候,连筋带骨的,敲碎自己的所有?
这样的猜测莫名叫他打了个寒战。
不会的,不会的,那些事他从未出面,痕迹也全部被抹掉,古喑根本不可能会查的出来……
如果她真的所有在握,那这个人,就真的太恐怖了。
恐怖到,你以为自己猜到了她的算计,却从没想过,她算计了你猜到了她的算计。
这样的人,心思缜密到一种,可怖的程度。
有人上来处理现场,但这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根本影响不了古喑要唱的大戏。
人们战战兢兢,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骇然。
当然,身正体直的人,除了对古喑的狠辣手段感到意外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因为,一个君王,要的不仅仅是仁心仁善,还要无比犀利的心思,和杀伐果决的手段。
狠辣些,位置才稳,
古氏之主,也算是这族中的君王,总要有些治理人的手段,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这对于整个隐门来说,都是荣幸的。
靠着主座椅背,古喑神态浮上了一分疲惫之意,她仰了仰头,闭着眼皮,吸了口气后缓缓的让其轮回从唇间吐出。
她道:“继续吧。”
有了古伯贞这个前车之鉴,后面的人明显听话了许多,自己的名字和事迹被摆出来之后,捅自己和古世淮的动作都变得利落了许多。
也更加的下死手,仿佛这一刀过后,那些被古喑摆出来的,自己做过的事都能一笔勾销一般。
看得江希影惊叹不已。
“不得不说,九喑这杀鸡儆猴的手段,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狠!”
因为,她是真的杀鸡,也是真的敬猴。
并且,足够又震慑力。
闻言,欧阳娜面露骄傲:“那是,我们阿喑,那可是九天翱翔的凤,向来果决利落,从来不给敌人再翻身的机会。”
哪怕是那个在族内盘踞多年的老家伙,如今也被古喑,一根一根的,拔出出来。
一轮过后,古世淮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血洞,而在场的数十支旁系家主,也有半数的人,身上挨了被迫自残的刀。
会议室内,一度堪比地狱。
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样一个高雅的大堂内,有一天也会成为炼狱一般的存在。
望着主座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人,人们是发自内心的惊恐。
如果说之前古之主的威名只是道听途说,许多都是来自本家的夸张说法,可今日,他们是确确实实的见识到了,这位古之主的狠戾和厉害。
她从来不是纸老虎,而是实打实的狠!
忍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痛,已经失了不少血的古世淮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从一开始咒骂古喑的响亮声音,到最后的奄奄低闻。
一开始,古世淮还能泰然自若的看着古喑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可越是往后看,随着身上窟窿眼的数量增多,他的;脸色也就越发的惨白。
不是因为身上陡然增距的血窟窿,而是被古喑拿出来的这些卷宗资料里,全是他辛苦部下的棋子。
每一根长藤,都是他精心挑选培养,放进去的,却在今日被古喑一个不落的揪了出来。
在场的,不在场的,上面均有记载!
“古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将这一切悄无声息的做到的?”
古喑分明一直查的,都只是那件事!
她的人,她的精力,一直都在那件事情上!
又怎么会、怎么会……
与古喑争斗那么多年,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古喑在背后一直不断挖自己的墙根!
还挖得如此彻底!
本以为今日失势不过一时之辱,却不想已经是穷途末路。
不,不不不,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多年的心血,驻扎进族人的脉络,就这么被古喑一节一节的迁出砍断。
再也没有生长的可能!
他真的不甘心!
古世淮几乎是咬碎了牙齿:“古喑,即便你拔了我所有臂膀又如何,你最愧对的人,你依旧没有尽到任何的孝义!”
他低笑,唇间是溢出的血丝:“你的父亲和母亲,她们可从来没瞑目过!古喑,你还对不起的,是他们!哈哈哈哈!”
古喑轻轻眯起眼,五指猛地骤缩,缠着的白色绷带很快从里到外的染上鲜红的血色。
她垂首轻咳,手掩在唇间,于是指间便没入一道血丝。
指腹在唇角抹过,她唇色泛起了浅浅的殷绯,神色看上去多了分血色,掀起的眼角却是寒凉冰冷。
“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