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砰——
古枳重重的砸在桌沿,撞到木椅上,再砸落在地,捡起一地没有的灰尘。
“咳咳咳——”
她捂着疼痛剧烈的胸口,不受控制的咳着,唇角溢出了一丝殷色的血来。
抬起的眼里是如死水一般的静。
她现在的这个结局,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古喑,可是古氏族内,近几代继承之主里,古武天赋最高的一位。
或许是跟她的经历有关,又或许,她的基因本就如此的优秀。
古枳和古喑这边落下帷幕的时候,欧阳娜和江希影那边,也暂告了一段落。
狠狠的将顺手从旁边拆来的木棍插进不断朝自己进攻的男子身上,将人钉在了地面上挣扎几番后,古棋眼皮掀了掀,嘴角是还泛着温热的殷色。
他的额间,汗意晶莹。
脚边不断有人被抬走,因为打斗恐伤极自己的各支系族人便才又都探出头来。
当然,参与混战帮江希影和欧阳娜的族内代表,也有不少,都是对老家主格外忠诚的几脉。
缓缓的收了腿,宫九喑站稳了身体,指腹落在腕间轻轻抚着,她的眼尾勾的,全是懒倦。
“古枳,我一直都想向你确定一件事。”
撑着地面踉跄的站起身来,古枳半蜷着腰,手指在嘴角捻去那抹血色,剩下的一点,被她用舌头卷进了嘴里。
“什么?”
稀罕事啊,这种时候了,古喑竟然还有需要向她确定的事情。
唇瓣微张着轻吸了口气,宫九喑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
灰白的调里,全是惊人的戾和血。
“我在地下拳场的那些日子里,总晃眼见过一个人。”
她抬脚朝古枳缓缓走近,与主位的距离也在拉近的同时,俯瞰的味道对古枳来说也越来越浓烈。
宫九喑说:“这个人,我后来也在基因研究院见过。”
在古枳面前站定,她微微倾身,鼻尖几乎触碰到对方,呼吸交缠里,她血色泛滥,红血丝蔓延的双眸里,带了一股犀利的审视。
“她很漂亮,眼睛很大,一头乌黑的发总披在肩上,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看我的眼神。”
语音缠绵懒倦,好像情人耳语,一字一句。
“那里面,有着喜爱,关注,欣喜,以及认可,越来越浓的认可,还有一种我到现在都还不能理解的情绪,占有裹着的疯狂。”
她每一句都好像是深思熟虑过,却又在吐出来后,挂满了寒冷的冰碴子,几乎要刺伤古枳吹弹可破的肌肤。
“就好像,什么东西啊在她的眼底,渐渐变成了她所期待的模样,她所认可的模样。”
宫九喑双眸注视着她,里面深若寒潭。
她问:“枳少主,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肉眼可见的,古枳脸上的血色随着宫九喑吐出的字句,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是的,消失殆尽。
紧随而来的,是无尽蔓延的僵硬。
她好像濒死的动物,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终无法承受般的,猛地推开了眼前的人。
她眯着眼冷吼:“喑少主这是要在一个手下败将这里发寻人启事?”
脚下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站稳,宫九喑轻轻耸了耸肩,上面带来的刺痛感才找回几分她迷失在回忆里的神识。
她拇指在嘴角轻轻捻过,带走溅在上面的一丝血色,勾起一道不规则的血痕。
“怎么,不敢承认了?”
古枳抬起的眼底阴冷幽黑:“我是输了不错,但喑少主,这是想让我承认什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承认?可笑至极!”
宫九喑也不急。
处理完楼上楼下的江希影和欧阳娜走了过来,唤了她一声,瞟了一眼两人,宫九喑没说话。
只是一双眼轻勾着嗤笑看古枳:“到底是我高看枳少主了。”
她好像看不见古枳眼底浮起的丝状慌乱。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的死,有你一份吗?古枳,在本家潜伏为古世淮开路的那个人,是你吧?”
嘴角噙着冷淡的笑,分明是吞吞慢慢吐着的话语,她说的慢条斯理,仿佛每个字眼都是在脑子里呈现出画面后,才慢慢吐出来。
但每说一个字,都越来越冷。
“游离四方的你,将自己的见识从地狱搭建至天堂,易容伪装之术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个稀罕逗趣的玩意儿,将自己送进本家的最好利器。..
因为你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能够亲手掌控事情的快感,亲自将人,带到古世淮的面前,再由古世淮领去我的面前,作为那道最能够让我成为手下之囚的筹码。”
宫九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面上却是挂着不达眼底的笑。
“老爷子应该见过你了吧?”她停下,唔了一声:“等我猜猜,你对老爷子,说了什么呢……”
即使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计中计,变成了别人手上的棋子后都没有感受到颤抖的古枳,此刻同谋里才真正的垂落几缕浮躁的颤来。
她试图制止:“不,别说了……”
她不想,在阿喑面前,将那么血淋淋的东西揭开。
如果那样,以后的她,还怎么去面对她的阿喑?
“不说?”宫九喑冷笑:“怎么能不说呢?”
“古枳,真正摧毁着我的人,不是古世淮,而是你吧?”
她抬着脚,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脚下是一道道血印,裹着血腥的味道。
古枳脚下意识的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已经被宽大的桌堵住。
她陷进了死胡同。
耳边还在不断的响起宫九喑冰冷的声音。
“拳场让我上场与实力悬殊者对打的是你,将我关入囚笼的是你,让基因研究院带走我的是你,让人将所有扛伤给我大脑的,也是你。”
“夺我至亲性命的是你,放蛊虫除我记忆将我变成脑子一片空白傀儡的,还是你。”
“古枳,你我年纪一般无二,可论起狠毒,我不及你半分。”
“别说了!”
五指骤缩,掐进掌心的肉里,扎出血红的液体。
古枳死死的盯着一步一步朝自己逼来的人,终于爆发,猛地抬拳,重重的朝对方面门砸去。
速度在半空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
这代表着她这一拳,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全力!
眼底攸的一冷,殷色匪气流转,凉薄泄出,宫九喑抬手扣住古枳的来拳,手腕翻转下压,身子猛地后退弯腰。
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那气势猛涨的人便已经被她狠而重的砸在了地上。
宫九喑蹲的地方,又落下一抹嫣红。
“噗——”
古枳只感觉胸腔一阵极端的刺痛,喉间一阵腥甜,便喷射出一股浓稠的血色来。
头顶的灯在不停的旋转。
带起一阵迷蒙的眩晕。
古枳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古喑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