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她轻笑:“忘了向各位介绍一句,我是古枳,旁系世淮家主的孙女,也是现任家主。”
古世淮,已经退休了。
他的人,现如今,就是她的人。
这么说似乎一点问题也没有。
“胡闹!荒唐!哪怕喑主出意外没了记忆,也轮不到你这外族之脉来这里口出妄言!”
有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
单方面霸权宣布吗?
可谁不知道古世淮膝下无子无女,传闻中的孙女,也不过是他从外面抱养的外族血脉。
她这个古枳能够当上古世淮一脉的当家之主先不说,就这样一个没有半分古氏血脉的人竟然妄想做一族之主?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坐主家之位?
眼底攸然一冷,古枳掀起眼皮,里面携带的冷色便悠悠缓缓的朝那人落过去。
空气中再次传来锐物入血肉的声音,蔓延的浓郁血腥味几乎叫人心下不禁作呕。
这次倒下的人,双手几乎已经撑在桌上,摇摇欲坠之下,不得不跌坐在椅子上去。
他的腿下,血流潺潺。
“能决定你来回的人,”古枳话说得缓慢:“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嗯?”
她拖长的尾音,是威胁的味道。
坐下的人都知道今天的这场宴会不简单,但从没有想过,这会是一场血宴。
她微微后仰,靠着椅背,姿态散漫。
“今天让各位来,我是有事情要请各位做一个小小的见证。”
坐在左侧首位的白发老者额间密汗冒起。
古枳偏了偏头,看着他:“伯浒爷爷,这件事情,更需要您劳累一些。”
古伯浒看着她,抿了抿唇,问:“不知道枳少主所谓何事。”
得到回应,古枳眼角的弧度便温柔了些,她唇间开合,一字一句:“自然是让古枳这个名字,落进继承族谱一事。”
她撩起落在耳侧的发丝,不急不缓:“伯浒爷爷是掌管族谱进出一事,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您多出力的。”
古伯浒,与古世淮一脉地位相当的另外一支旁系族系,也是为族内人掌管人物是否够格进入族谱,或是剔除犯大事者祖籍的人。
可以说,比起古世淮来说,古伯浒在族内要德高望重些。
“这……”
古伯浒眉间拧起,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因为古枳刚才明目张胆嚣张至极的威胁,人们哪怕再愤怒,也只能先压抑着自己胸腔的怒火。
他看着古枳,尽管面上细汗频出,却还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尽职尽责:“请恕我没有办法给您回复。”
“族内人物进出族谱是我古氏隐门一族的大事,万不可草率行事,且每一个人的进出都需要族内各位家主的统一认可,而继承族谱更是重中之重,需要上一任家族或继承人的点头才能进行记族谱一事,现在老家主和喑少主都不在,我并不能擅自做主。”
“再者,最重要的一点是,”古伯浒顿了顿:“我虽然负责记名剔名一事,但族谱并不在我的手上。”
也就是说,找到他也没用,就算在场的人都同意她进继承族谱,也未必真能就能进去。
要知道,那可是继承族谱,与普通族谱不同的是,除了历代继承人和旁系家主,旁人是没有资格上那个族谱的。
而旁系家主,只有真正坐上家族之位,得到上一任家主的承认,才有资格上去。
古氏家族发展百数年历史,在这上面,是最为严谨的。
否则,偌大家族,怎么可能想今日一样繁荣昌盛?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然乱是个人都自以为能够带领家族,不守规矩的家族,是要出大乱子的。
眼涡渐深,古枳轻笑。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这迂回战术倒也符合老一辈的做法,不敢疾言反对,便只能拐着弯儿的拒绝。
啧了一声,古枳起身,手肘撑在身前的桌面上,指节好看:“你们需要知道一个点,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你们的。”
她勾唇:“要族谱是吗?族谱就在我的手里,今天这个名字你们上也得上,不上,也得给我上。”
空气已经不是沉默不言,而是一股子凝固。
有人拍板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们这些人是死的吗?继承族谱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人可以有野心,但不要盲目张狂!”
“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喑主的意外竟让这等狼子野心之人钻了空子,他们古氏何时轮得到这样的人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歪了歪头,古枳面上也没有什么怒意,她好像在笑,却全是危险:“你信不信,我真能让你,成为第一个和我说话的死人?”
那人气的牙根痒痒,眼眶泛起红色的怒意,比起身上淌出的血液颜色还要浓郁。
“狂妄!简直狂妄至极!”
唇间低低一了声轻笑,古枳垂了垂头,眼尾勾得漫:“不狂妄,怎么能坐在你们的面前,拿捏着你们呢?”
有人看不下去,拉扯着那人。
“你先不要说话了,她这人阴晴不定的,不要因此留在了这里!”
那人转头怒视他:“你什么意思?是要我屈服于这个外族血脉之下苟且偷生?”
在座的人力,半数以上的人缄默不语。
这一幕,直直叫那人寒了心。
他后知后觉,指着一众人:“好啊,你们一个个,原来早就暗自拜了新主,全他妈是一群白眼儿狼!”
一向秉持古氏家风的人此刻也爆了粗口,只恨不得给那些眼神里已经透着冷眼旁观的人几个大嘴巴子,把人打醒!
那些被他指过的人垂了眼,没去看他。
但显然态度已经摆在了那里。
坐在他身侧的银发老者一双浑浊的眼里在房内扫过一圈,里面也腾起失望来。
有的人,不是不想对此发出反抗,而是他们人就在人家的手里,甚至这人已经控制了最强盛的本家,笼络了不少旁支。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不开口:“我们要见喑主。”
他们是不甘心的。
“怎么说进继承族谱也是大事,真正的继承人不在,这件事情就是不行!”
掀起眼皮看过去,古枳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几个对自己显得极为有敌意的人,里面没什么起伏,却就是让人感觉到一股透心凉的冷意。
她唇瓣噏合,可字还没吐出来,便被另一道微哑的声音率先在室内响起。
“你们,是在找我吗?”
众人的视线顺着声音看过去,从大门处款款而入的人,一身的桀气凉薄。
看着来人,古枳侧眸垂眼,看了后面的人一眼。
那人一僵,垂首低声道:“喑主子说,没有她,您的这场宴会,办不成。”
重新抬眼,古枳望着站在对面的人,眼睛微微弯起:“阿喑你来了,不是说了,这种小场面我来应付就好了吗?”
有人激动的站起来,看着门处,仿佛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喑主!”
为他们撑场子的人,来了。
房间内,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有的忐忑不安,有的坚毅激动。
落了脚一瞬,转身缓缓绕过大厅朝主位走去,到来的人神情显得漠然又冰冷。
古枳拍了拍自己的旁边,面上带笑,分明就是一个漂亮可人的小姑娘,哪里还有方才那阴冷恐怖的模样。
她说:“阿喑,来,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