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做梦,毕竟现在的主导权,在我的手里不是吗?”
给枪上膛,他下巴微扬,是得意的声势熏灼。
抵在古明渊太阳穴上的漆黑染着嗜血的气息。
视线在那道威胁着老爷子名门的东西上,宫九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你敢动我爷爷一下试试!”
“那就按照我说的来做,放心,我的少主,目前来看,我是不会和你抢位置的。”
他微微一笑:“毕竟,少主也不是个长命的人不是,我一个长辈,总不能对一个时日无多的晚辈,这般逼迫。”
这番言论几乎叫宫九喑听笑了:
“这该夺的都夺了,也都摊在了明面上,这最后淮叔倒还要矜持一番,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愠容浮上,她的不扫面子让古世淮脸色再也维持不住,当下就是一冷。
“那就看看,是少主的速度快,还是我手里的枪速度快了!”
落在扳机间的指缓慢又试探的勾了勾。
“家主!”老唐脸色猛地一变。
心脏紧抽,宫九喑脸色骤变:“住手!”
速度再快,这个距离,她并没有把握,更不能将爷爷的生命做赌注。
手上动作一顿,古世淮幽幽看下去,眉梢轻扬:“少主这是,想通了?”
“喑儿!”
可还不待宫九喑继续出声,被挟制住的古明渊却先一步低吼出声,看着下面的孙女,面色冷凝:
“不要忘了我交给你的是什么,我这条残缺老命,在家族面前不值一提!”
眼尾发红,宫九喑握紧的拳指尖掐进了肉里,她没去看古明渊,而是将视线对向古世淮:
“淮叔,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
“你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她指头遥遥指着他握着漆黑的手:“但你要先把你手里的那个玩意儿,放下来。”
低头看了眼身侧的人,笑了笑,却很快消失殆尽,看向宫九喑:“你当我傻吗?若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凭少主那身手,我能得多少利益?”
他瞟了眼宫九喑脚边数道挣扎不已脸还击的能力都没有的人:“说不定,就该是少主脚下那些人的模样了。”
和本家斗了这么多年,从古明渊斗到如今,也不过一个宫九喑令他吃下无数闷亏。
今日的兵戎相见,两方已经是彻底撕破脸皮,他又怎么可能给宫九喑任何的喘息?
既然要达到目的,那就要一次性抓到手。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不允许再出现什么岔子。
许久没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了,但这份久违的感觉令宫九喑胸腔内的躁动快要溢出来。
却在眼见着古世淮身侧的人时发了狠的压回去。
空间内再次沉默安静下来。
一度僵持不已。
“淮家主,您未免欺人太甚!”老唐浮起浅褶的脸上怒意难当,他上前一步,却被宫九喑抬手挡了回去。
无奈之下,只能将一肚子的火气咽下去,愤愤的站了回去。
“这样如何,”少年神态虽散着狠劲儿,却是多了分轻漫:“淮叔随我走一趟,由我亲自带着你去本家祠堂,为你上继承族谱怎么样。”
手上力道松了松,古世淮对她提出的建议做了做考虑。
插手进兜,宫九喑挑了挑眉:“怎么,机会到手了,淮叔反而怂了?”
将二人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耳里的古明渊脸色发沉,他握拳在轮椅上重锤一下:“宫九喑!”
可下面的少年好似听不见他的声音一样,一双眸就只是不眨不眨的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古世淮。
老唐也是低声试图说些什么:“少主……”
微侧眸,眼角余光折射着毋容置疑,宫九喑声音很淡:“唐叔。”
神色一僵,老唐缄口沉默下来。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看着上面被挟制的古老爷子,他神色悔恨又辛酸。
悔恨的是,如果不是自己没做好保护工作,他们老家主又怎么会受此灾难,少主又怎么会受人威胁至此。
辛酸的是,他们曾经那个杀伐果决、大杀四方的一家之主,如今却因半身的残疾沦为敌手之囚。
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古世淮笑笑,收了抵着古明渊的枪。
他撑在栏杆上,仰头深吸了口气,忽的就掀开唇笑起来。
使得他眼角的皱纹堆积越多。
从低笑,渐渐的变成大笑。
看得宫九喑危险的眯起了眼,跳个不停的眼皮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消下去多少,反而愈演愈烈。
怕不只是,要个继承权这么简单了。
“我亲爱的少主啊,你说的,是我刚才的诉求,”果不其然,古世淮大笑渐低,看着他,眼底阴沉晦暗滋生溢出:“而现在,我想要的,不只是继承权,还有你的命。”
话音落下,暗中再次涌出无数人影,一闪而过的锐利银光染带着寒凉的杀气。
眸中血色乍现,宫九喑神色温度降至最低点,一双阴冷泛殷的眼,带着十足的恐怖气息。
看来今天,双方是注定谈不拢了。
千里迢迢赶来摩洛哥的古世淮,抱的不只是必胜的决心,还有沉积已久的羞辱。
他要的不只是名利地位,还有这个曾经一度压制他多年的,人的命。
平层之上,人影交缠。
若是有外族在场,会震惊的发现,这里的打斗,即便你眼睛一瞬不眨,也无法看清少年的任何出手和动作。
因为,暴动起来的人,裹着的狠劲儿几乎是精准狠辣的落到每一个试图攻击她的人身上。
砰——
扼住一人的脖颈,残影闪过,狠而重的将其拍压在墙面上,宫九喑眼皮轻掀,靡色发冷。
五指骤缩,便又血色从男人嘴角溢出流下,很快没了呼吸。
她微偏头:“将人拖住,其他的,交给我。”
老唐等人点颚嗯声,紧接着身形不断闪动。
瞧着下面的大乱斗,古世淮啧了一声,浑浊阴暗的眼中是浓厚的兴致。
他视线不变,却轻偏头:“老哥哥,你看看,这一幕比起当年,如何?”
此时的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君子戏诸侯的俯视感,仿佛眼下的打斗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即兴的表演观赏。M..
哪怕下面已经鲜血尽染,有人丧命。
话里的暗示更是让古明渊五指不断紧握。
当年?
古世淮所谓的当年,指的不过是曾在角斗场作为猎物时的宫九喑,那是他一辈子的痛。
将人找回来的他,同样没有错过那些受人珍藏的纪录片。
咽着满腔的怒意翻滚,古明渊面无表情。
看着面上虽依旧坐怀不乱却已经眉染难看跳动的人,古世淮心情极好。
“老哥哥啊,你到底是年纪大了,”他在古明渊搭在轮椅上的腿上打量过:“如今又拖着一副残败的身躯,又怎么能担当一族兴衰大任呢?”
他缓缓俯身凑近,偏眸在下面扫了一眼,叹了一声:
“如今这局势,若换做是我,怕早不愿做这该死的拖累的。”
“不该存在的拖累,自然是得消失的。”古明渊的理智让人惊心的可怕。
他转动脖子抬眼,那双染上老态却依旧幽深锐利的鹰眸里波澜不惊:“你对古之主,很势在必得?”
“怎么,不信?”
古明渊勾唇。
“我信我的阿喑。”
笑意在嘴边化开,古世淮低笑一声。
“老哥哥,你当真以为,我的手里只有你这一张牌吗?”
他的话音落下,整栋建筑内,忽的从高处落下一道嗡声。
像是有着规律,又好似杂乱无章,窜入人的耳中,惊起人内心深处锈铁摩擦般的难耐和不适。
人群之中,宫九喑脸色攸的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