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准备去接我们宫教练的。”
站在她面前的人,说话的时候连眼尾都流着缠倦的笑意,又掺杂着令人心动的认真。
我们……宫教练?
宫九喑眼底的揶揄僵住,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被她迅速掩饰过去。
轻哼了一声,她侧过身去:“顾神这话说得,好似我稀得您老人家去接一样。”
说完,就迈开了步子。
原本见这人走路不大松快,还想搭把手的。
现在?做梦去吧!
歪着脑袋瞧着扔下自己远去的人,君顾嘴角勾着的弧度格外愉悦,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捏住拐杖。
却在朝前轻跳的时候,脚下轻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的晃了好几番。
眼疾手快的朝一旁的墙壁倚去,肘间抵住墙控制好平衡,手上的力道不自觉一松。
拐杖滑落到地上去,带起一道蹦喳的声响,在过道里格外清脆。
走在前面的脚下猛地一停,转身的时候,脸色一变。
两步并做一步的倒回来,扶住人。
“怎么,哪里不舒服?”
低垂着脸的人手腕心处抵在额上,闭着眼,脸色有些难看。
啪的一声将东西甩在桌上,里面东西撒出来,装着牙膏的盒子落到了地上。
把人扶回了病房的床上,宫九喑紧皱着眉就去把君顾的裤腿往上掀。
眼底一片冷凝。
君顾由着她。
只是一双眼就没离开过少年。
眉宇间的痛色也减淡了不少。
看着那包扎得好好没有丝毫异样的伤处,宫九喑才吐了口气。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君顾的眼。
当下又是一顿。
心底暗自默了默。
刚才,她的表现,是不是太过明显了点?
呼吸落进喉间,她下颚微动,抬手指了指对方的腿,面无表情,话里却掺了一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讷讷:
“伤口没事,应该是其他地方。”
镇定些,这样,应该能挽回一些自己以往维持的形象。
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到自己被指过的腿上,君顾眉间还蹙着几分,唇里溢了一道极轻的啧吸。
本就生的妖孽众生,这样的他面上染上痛意的时候,哪怕极浅,也会教人在那似有若无的破碎感下,心头兀的一紧。
“伤口疼?”
君顾面染浅惨,点了点下巴。
“伤口哪个地方疼?”
这个时候的宫九喑,完全没了方才计较自己是否情绪过度外漏的别扭。
“这里有点。”
指了指腿上某处,君顾气息有些颤,他忍着疼,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特别疼。”
“这里?”
宫九喑有些不解,她刚才仔细检查过,这伤口目前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裂开渗出血来。
原已经直了身体去的少年又再次弯身,如玉的侧脸倾垂着,缓慢又认真的检查着他的腿伤。
似乎是在找自己之前的查看里,漏掉了什么。
又裹挟着一丝迷惑和不解,大概是在想这东西不科学。
唇瓣轻泯,君顾的眼落在少年的身上,眼皮稍掀起,然后,轻又缓的眨了一下。
身体不自觉的微倾,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少年细腻的肌肤。
眼底幽色渐渐加深,有什么东西疯狂外涌。
君顾觉得,他心脏里盛装着的,名为喜爱的东西,已经溢出来,顺着血管流淌进了他的全身,最后汇聚。.
满的,他这个身体,快要包不住。
正凝心聚神查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宫九喑,并没有注意到脸侧耳际铺洒开来的湿热气息。
她越是看,就越是皱起眉。
果然,这种东西还是要专业人士来才能看出名堂。
“我去找……”
她转头的时候,只感觉一抹湿润在自己脸上横扫。
最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唇上。
瞳孔里映着一张放大的脸,在倍数的美颜冲击之下,她的眼蓦然睁大。
原本只是想就那样近距离的感受少年脸上蔓延着对他的担忧的君顾,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转脸,眼底也是闪过一道怔愣之色。
却在夜眸深处飞快而逝。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宫九喑猛地后缩。
略显空荡的室内响起砰的一声。
特别响。
还格外突兀。
只见少年一整个砸落下去,一屁股墩,摔到了地上。
少年向来寡淡匪气的脸上,完全没有了那抹桀狠,一眼望去,是肉眼可见的僵硬怔愣。
她下意识的抬手,指腹轻落在脸上。
眼底的野性化成一片迷茫。
君顾喉间滚动,眼帘掀了掀,他垂眼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我、我去找医生。”
万年嘴炮能手宫教练,有生以来,第一次,结巴了。
她脚下后退着,转身,一溜烟就出了病房。
速度快的叫人咂舌。
背影里,还能够看出几分主人的踉跄和狼狈。
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
医院过道内,宫九喑猛地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君顾所在的病房。
眉间郁气浮现。
有些咬牙切齿。
平地摔个底朝天,这波还真的是丢脸丢到摩洛哥了!
她垂眸,抬手,掌心落在胸膛之上。
那里,有个东西在不停的颤动蹦跳。
唇瓣抿了抿,似乎停留在上面的湿润还没有散去,无端的,宫九喑心头腾起几分羞耻来。
砰砰乱跳的心脏似乎再告诉她,你逃不掉了。
你,彻底的栽了。
病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盯着人消失在的病房门处,君顾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许久,只感觉耳边的嗡鸣在大脑震颤过后,激起无感的暂时性缺失。
他试探着抬手,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碰了碰。
松开,在半空放了一下。
又碰了碰唇。
如此反复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所以,他刚才,是被小家伙强吻了吗?
脑海中,是宫九喑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吻把自己摔砸在地上去,而仓皇而逃的模样。
他低头,拉起衣服,将自己的脸埋进蓝白的病服内。
忽的,低低笑起来。
醇厚低沉的笑声沾染了从未见过的愉悦,透过衣服布料不住的传出来,闷闷的,却又是酥愉的。
他们宫教练,还真的是,可爱死了。
“要命……”
他轻叹。
简直是,要命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