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了线索,不过是最坏的线索。
他们在一处高地远远看到了王家古堡,也远远看到了被高高挑起挂在土堡墙上的一排排尸体。
从城墙的这一头到那一头,密密麻麻地挂着几十具尸体,有的已经风化成干尸白骨,有的鲜血正红。
最边上的那具,好像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之一,老管家。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时候需要有人去最后确认一下那具尸体的身份,但是没人主动站出来。
宋高看向商队的两个人,两人都往后缩,路上一直找茬儿咋咋呼呼的那个人这时候也萎了,好像老虎一下子变成了病猫,无论如何也不肯抬一下头。
“这本是商队的事,我们是来帮忙的,按说这种确认身份的事需要你们亲自去做才有说服力。
不过,既然你们都不肯站出来,那我们也不能无功而返,就让这位兄弟去做吧。
只是到时候,该拿的奖励都是这位兄弟的,我们就不要与他争了。
你们说,是吧?”
宋高把一切都说清楚,防止以后扯皮。
“是是是。”
商队的两个人连连点头,半句不是都没有。
他们巴不得有人去冒这个险,至于那什么奖励,当然是命重要,有没有命拿还不一定呢。
宋高于是看向与他同来的那个汉子,点了点头,说道,
“你去吧。”
那汉子就是冲着奖励来的,本来就有意去做这件事,宋高替他说了这番话,帮他解决了潜在麻烦,他感激地看了宋高一眼,起身朝土堡围墙附近摸了过去。
宋高则紧张地守在远处看着汉子的情况。
这附近有人,土堡围墙上也时不时闪过人影,他们不很安全。
这土堡显然是个土匪恶人窝,要是被发现、被抓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准就会被杀死挂到城墙上,这时候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好在这次他们运气不错,那个汉子摸到围墙附近的一个小坡背面,探头探脑瞧了一阵,然后又快跑着摸了回来。
“是那个管家,我见过他两次,描述也都对得上。”
宋高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几个在这远些的地方,也大概看出来那就是老管家了,让人去细看只是最后确认一次。
“既然确定了,我们就快些把消息带回去,这地方不能久留。”
几人乘上牛车,忙不迭地抽打着老牛逃离这个鬼地方。
一开始倒是挺顺利,但是半路上被三五个巡逻的发现了,有几个追了上来,有几个往回跑好像是报信去了。
好在就那么几个人,不太敢追,也没追上,正好又是傍晚,让他们趁机跑远了。
几人赶着车在夜里又跑了很久,直到不太确定方向了,怕跑错了方向,才停下来休息了一阵。
第二天天刚亮便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追赶队伍。
他们赶路赶得急,终于在第二天正午的时候,赶上了正午休整的队伍。
木渔第一时间得到了搜寻队伍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见到了他们,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王家土堡的情况和老管家出事的消息。
她刚让人取来饭食和水让他们先吃喝休息,那边徐贵便也得到消息急哄哄地过来了。
四个人于是又把那消息说了一遍。
徐贵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背过身去不说话了,接着就直接走掉了。
木渔叹了口气,安抚住这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的人,让他们继续休息,自己去找杨二郎商量这事了。
这消息她乍一听到都懵了,何况是有着切身利益相关的徐贵呢?
这一趟,损失了一车布匹不说,还损失了他本就不多的人手,五个人相对商队二十来个人,也是二三成之数了。
更何况,这些人里还有个老管家!
她多少知道徐贵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想着事情没落定的时候一切还有可能,现在消息带回来了一切尘埃落定了。
但徐贵还是不太能,也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所以选择了逃避。
逃避就逃避吧,就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赶路计划。
她和杨二郎说了这件事,杨二郎说这事他会去和徐贵谈,让她不用担心。
没多久,杨二郎就回来了,带回了徐家商队那边的消息。
他没见到徐贵,但有个面善的管事告诉他,照旧赶路。
两人沉默一阵,木渔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对徐贵怕是个不小的打击,不知道他能不能缓过来。”
“那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
“说的也是,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嗯?”
“没什么。
这王家土堡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匪窝了,但我们也快到目的地了,两个地方就隔着这么几天的路程,到时候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不用担心,这个距离不算近,上山更是难上加难,只要我们在山里,就没人能找我们的麻烦。”
木渔于是放了心,王家土堡威胁不到他们就好,那就可以先不管了。
生存问题还没解决,安全问题就先放一放吧。
……
徐贵缓没缓过来木渔不知道,此后几天她并没有再见到徐贵。
赶路的事情倒是顺利,坏事如他们所担心的王家土堡的人追上来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好事倒有一件,他们又发现一处水源,补充了一次水。
他们就这么顺利地来到了大山脚下。
是时候和徐家商队分开了。
又或许是,带着徐家商队的人一起到山上定居。
不过这种可能木渔并不是很看好。
一来徐贵可能不会同意,他是布庄少东家,哪里过得来寻常农人的生活呢?
二来她也不太情愿,那些落单的灾民还好,时间长了总能融入进队伍来,便是融入不进来,也掀不起太大风浪,但商队这十几人就不一样了。
木渔胡乱想着这些的时候,徐贵来赴两人的约了。
三人围着篝火坐下,一时间谁都没有先说话。
木渔打量着徐贵。
徐贵沉默了许多,老管家走了之后,他好像继承了老管家的沉稳,不再是那个骄矜年轻的少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