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条退路。”
木渔有些想笑,但又觉得这时候笑出来不大合适。
有条退路啊,这就是杨二郎的想法吧。
果然,能成为朋友的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
杨二郎想有条退路,所以在想黄沙城出事时有法子能离开,不至于困死城中。
她也想有条退路,所以想在芥子空间里多多囤粮囤物,即便到了最坏的时候也可以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好好生活。
但是两人的想法都有一定的不足之处。
她敢肯定杨二郎没办法解决粮食和水的问题,即便逃出黄沙城也难以为继。
而她的想法也太想当然,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一个荒无人烟不被打扰的地方,单就说黄沙城这高大的城墙她就出不去。
现在好了,两人的想法结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完整的计划雏形。
不过,也就只是雏形,想真正实施起来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认真考虑。
“我们是朋友对吧?”
杨二郎抬头看向木渔,漆黑的眼睛里有几分茫然,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永远都是。”
老实说,木渔看着杨二郎诚恳坚定的眼神有些感动,永远这两个词她很久没听到有人说的这么认真了。
但感动归感动,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能相信你吗?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一个关系到我们未来的生死,能让我们在这灾年乱世活下去的秘密。”
杨二郎坐直了身体,坚定地说,
“我能,我会永远保守你的秘密。”
“那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有多相信?”
杨二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木渔心里有数,这个人确实很信任她,但这个人也不愿将他的秘密说出来。
她有些后悔开口说这些了。
有些事情,自己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开,一但说开,就没那个意思了。
杨二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来。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
直到这天结束,两人躺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将要睡去的时候,木渔听到杨二郎说,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为你去死,以此来报答你的恩情。
但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对我娘承诺过,永远不会将那个秘密说出来。”
……
这天过去,两人还与从前一样相处。
如果非说有什么的话,就是看起来冷淡了些,但实际上两人间的信任其实是更进一步了的。
沸哥来问过两人间怎么回事,还与杨二郎说了一大通,诸如“妇道人家”“多让着些”之类的话。
赵老大也来过,问他们住的好不好,问他们他够不够义气,话里话外都是兄弟二字。
木渔没被这些影响,按部就班地做她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这天去东街杂货铺那里换了两斤陈粮和两个鸡蛋。
好吧,其实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原本没打算换这么多的。
杂货铺祖孙俩的反应自然是喜不自胜,一再询问她到底有多少野草,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这种问题。
她说要过上十来天,等下一批野草长起来,两人看着很是失落,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带着粮食和鸡蛋就回了破庙。
没几天,芥子空间里的小麦和黍子也相继成熟了,她又忙着收获。
小麦和黍子种的时候就比水稻多出许多来,收获之后得到的小麦和黍子自然也比稻谷多出不少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她打算拿来装小麦的五斤左右的布袋子竟然不够用,还好这么多天她收了很多各种盆盆罐罐,用来装这些倒是完全够用了。
这一波收获她要比上次满意的多。
虽然没有称来具体称重,但她大略估计一番,小麦大约得有个十多斤,黍子比小麦多出一半来,估计得奔着二十斤去了。
这些散发着独有香气的新粮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除了这些以外,收获的其他产物还有八捆麦秆和黍子杆,以及放到一起也得个七八斤的粗糠。
这些她依旧还没想到妥善的处理方法,就先放到角落里了。
左右在这芥子空间里,变质的速度很慢,七八天以前的那些水稻杆和刚砍下来的时候相差不多,看着能保存很久。
不过,让她发愁的也有一点,就是芥子空间里的土地不太够用了。
原本大概一百平左右的土地,二分之一被种上了水稻,约么三分之一被野草占据,只有小小的一块也就是原来种着小麦和黍子的那块地方可以用。
就是说,下次收获,和这次不会相差太多,依旧是十来斤黍子、十来斤小麦。
虽然这么想想,好像也很不错了,十来斤黍子、十来斤小麦、三四十斤水稻外加一些粗糠和禾杆,这完全足够两个人生活,而且每个月都有。
不过,谁不想要更多呢?
能养活两个人,就想养活更多人,还想有足够多的存粮……
这点儿土地确实不够用啊。
外面土地倒是足够多,只是先不说她没有土地种了没有保障的问题,单就是说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天,要是没有充足的水源,根本种不出东西来。
还是得在芥子空间上下功夫,想办法升级才行。
只是到底要怎么升级呢?
这不是她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但像前几次一样,她这次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只得再次搁置想法。
即便这样,她依旧很满意。
做人不能太贪心,现在这样已经比过去、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其他的那些暂时就先放一放吧。
怀着这般想法,接下来几天她过得相当顺遂。
当然了,在这样的乱世里,顺遂的日子总不会太长久的,没几天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赵老大找到她,要与她“谈谈”野草的来源问题,希望她能说出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些野草,话里话外都是彼此的兄弟情义,活不下去了要互帮互助。
当然了,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这其实是强迫的本质。
杨二郎沉着脸一眼不发,只去看她的反应。
木渔相信,当时她要是执意拒绝的话,杨二郎是真的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尽管这一切并不会发生,但他有这个态度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