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以后,简无绪的身体,以比他们预料得更快很多的速度在好转。
柏今意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多了一点计划外的小小困扰。
简无绪灵魂状态的时候,虽然有一点点温度,但大体是凉爽的,所以晚上一起睡的时候,感觉像是一头栽入了水中,舒适得无梦到天亮。
现在简无绪变成了人,身体有正常的温度,每到夜里,柏今意总觉得身侧烫得心慌。
也许是天气变热的缘故吧。
……然后心也跟着烫着了。
这种小变化让柏今意有些羞赧,因而特别仔细地收拾妥当,没有在简无绪面前表现出来。
除了这点小问题外,住院的时间大多数平静无波,简无绪一天比一天更灵活的控制身体,而主治简无绪的医生,每天都一脸问号地过来,又一脸问号地离开,这样憋了几天,当简无绪开始在病房里花式跳绳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虚心询问:
“为什么你能恢复得这么快?”
“可能是,”简无绪思索,“我平常好人好事做得多了?”
“……”
“要不就是,”简无绪又转口,“我有个特别好的男朋友。”
“……”医生。
“……”莫名被戳柏今意。
医生怏怏走了,内心里总觉得自己错失了个医学奇迹。
查房的医生一走,简无绪就问柏今意:“我们可以出院了吗?”
柏今意思索着:“或许再住两天?”
简无绪抗议:“我是医生,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
这是有道理的。柏今意心中的天平偏斜了下,但是很快又偏斜回来。
他语气很好地同简无绪商量:“只是再住两天,如果明天和后天也没有任何问题,那我们就办理出院好不好?你再忍耐一会儿。”
很好的男朋友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他。
简无绪恹恹地将脑袋搭在柏今意的肩膀上,搭了会儿,突然问:
“柏老师,我现在变成人了,我重不重?”
“不重。”
“真的吗?”简无绪不太相信,“可是我已经变成人了。”
真的。柏今意确实这样觉得,但每回简无绪这样问都这样回答,似乎也不够走心,他试探说:“甜蜜的负担?”
话落,他看见简无绪眸光闪亮亮,商量说:
“那我每回靠着柏老师的时候适可而止,这样我们既甜蜜蜜,又没有太大的负担。”
“好。”
“如果觉得重了要马上告诉我。”简无绪又说。
“没有问题。”
简无绪这样靠了一会,没等柏今意说话,自动自觉地抬起下巴,感慨道:
“灵魂状态的时候可以随便扒着柏老师,但是现在……”
他看着自己和柏今意。
柏今意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中间还隔着一个圆圆的茶几。
虽然距离也不是特别远,他探探脖子也能够够上对方的肩膀。
但就是……
“束缚很重。”简无绪重重叹了口气,“在医院里什么都不好做。”
“虽然不好做,但是没有关系,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回家做了,给你带过来。”
柏今意说,他见简无绪一直看着自己,有些奇怪,又保证:
“虽然我做的还不太好吃,但做饭是可以练出来的,我会努力进步的。”
“柏老师,”简无绪喃喃自语,“看你这么纯洁,总觉得我们其实没有做过。果然灵魂状态的上床是不完全的上床吗?得赶紧把完全的上床补上才行……”
“……”
柏今意终于明白过来,当场闹了个脸红。
简无绪听了柏今意的话,老老实实在医院里又呆了两天,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办理出院。出院的时候,主治医生硬是要了简无绪的联络方式,并且叮嘱简无绪,回头住院一定来找他,保证为简无绪安排得妥妥当当,自己会再当简无绪的主治医生的。
其潜藏含义:
你身上的谜题,我非得解开不可!
简无绪:“……”
柏今意:“……”
简无绪好好好地答应了主治,等出了医院门,转头就对柏今意吐吐舌头:“下回千万别来这家医院了。”
醒来以后,他们已经给简无绪的父母打了电话报平安,等到出院,简无绪的父母已经排出时间,再次来了杭市。
卡丽将已经恢复的儿子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最后感慨:“要多锻炼,肌肉都没有了。”
“……喂!”
“总之,恢复了就好,爸爸妈妈也能放心出国了。”
“这么快就走?”虽然有预感他们会离开,但走得这么急,简无绪也有点意外。
简从行:“有更需要我们的人。”
卡丽则眨眨眼,说得更俏皮一些:“你和你男朋友过双人世界不好吗?爸爸妈妈怕呆久了惹人嫌。”
“……”简无绪没什么,旁边的柏今意再度感觉脸上发烫。
他依然不太适应这种过于亲密的人际关系。这点简无绪的父母似乎看出来了,接下去的相处间,他们没再拿简无绪和柏今意打趣,只是拿简无绪的检查报告看一遍,先确认没有问题,再叮嘱简无绪多注意安全,尤其开车千万注意后,照例留下了不少东西,便挥挥手,走了。
送简从行和卡丽上飞机前,柏今意还问简无绪:“真的不用再留留他们吗?你可以单独和他们呆几天。”
“没关系的柏老师。”简无绪说,“我妈妈是个满意了会说,不满意了更绝对会说的女人,她是那种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类型,至于我爸爸,有时候就是我妈妈的一个挂件,所以他们既然决定要走,就是真的想走,不是在和你客套的。”
“那你呢?”柏今意问,“你想和他们多呆一会吗?”
“……”简无绪思考片刻,诚实回答,“我长大了。所以卡丽说得没错,相较于父母,我确实更想跟男朋友在一起。”
柏今意有点不好意思,轻咳:“我们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少,这两个月基本都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热恋期,日日夜夜都想在一起啊。”简无绪,“柏老师不是吗?”
“……当然是。”
虽然很不好意思,柏今意还是肯定地把话说出口。
送走了简无绪的父母,还有件事,变得立刻提上日程了。
他们得把简无绪的牌位给销毁了。
柏今意把家里所有的牌位都找出来。他翻东西的时候,简无绪在旁边数数,数着数着,茫然了:
“一、二、三、四……为什么我们有这么多牌位?”
“因为我们有两个住的地方。”
“宿舍和家里。”简无绪,“可是这也只需要两个牌位啊?”
“确实。”柏今意顿一下,“但这种东西,不知不觉就会变多。所以现在我们要逐一把它销毁。”
“怎么销毁?”简无绪,“应该不能随意丢弃吧?”
“当然不能,去庙里销毁。”柏今意肯定说。
“哪个庙?”
“在哪个庙里开光,就去哪个庙。”柏今意回答,“你现在恢复了,我们还能顺便还愿。”
将牌位一个个拿到开光过的寺庙销毁,虽然比较繁琐,但现在简无绪已经恢复,柏今意又正在暑假期,两人结伴出行,繁琐的事情,也变得富含乐趣了起来。
一家家寺庙走过去,一块块牌位销毁掉。
眨眼间,手头的牌位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他们也来到了这块牌位开光的地方,这是家远近闻名的寺庙,里头的庙祝两人还认识,是在老家有一面之缘的岁有柏。
当时找到这家特别出名的庙、见了庙祝的时候,柏今意和简无绪一同顿住,齐齐回想起大柏树下的乌龙。
可是仙风道骨的岁有柏那时已经把柏今意认出来,十分和善招呼说:
“又见面了,来烧香吗?”
于是柏今意虽然想走,却没有走成,还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导致最后,不擅长拒绝别人的柏今意一面矛盾地知道这个庙恐怕没有什么用,一面顺从地从兜里掏出钱来,给牌位开了光。
从此来看,就算岁有柏没有神鬼方面的超能力,一定也有对人方面的超能力。
回忆到此,他们踏进庙宇。
今天庙里没见到岁有柏,守在殿内的是岁有柏的孙子,似乎叫做岁闻,戴着眼镜,很年轻,正是上大学的样子,浑身都是书卷气。
他见柏今意和简无绪进来,推推眼镜:“两位好久不见。我爷爷今天出门做法事了,不在庙里,我有什么能够帮你们的吗?”
为什么说两位好久不见?柏今意一时有点奇怪,之前他虽然是和简无绪一起来的,但当时简无绪是灵魂状态,外人应该看不见才对。
“肯定是记错了。”简无绪和柏今意咬耳朵,“庙里人来人往,你长得好,他记住你,没记得我,看我们现在一起来,就以为我们之前也一起来。”
说得有道理。
柏今意点头:“今天是来这里把之前开光过的牌位销毁掉的,再顺便还愿。”
他正要将手中的牌位交给对方,殿后走来个桀骜不驯的长发男人,他朝这里冷冷瞥了眼,望来的表情像是要打架,但说出的话居然挺外冷内热的:
“之前飘来逛去舞个不停的灵魂终于回到身体里了?恭喜。”
柏今意:“?!”
简无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