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沈酥站在原地,幽怨地撅起了嘴:“跑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过是撩了你一下而已,至于跑那么快么?”
沈酥气鼓鼓地吐了口气,而后又像是泄气般地叹道:“算了,你这榆木脑袋落荒而逃其实也挺正常的。”
沈酥说完,又低下头来摸着手里的衣裙,一边摸一边唇角飞扬,“春桃,你说我待会穿着这件衣裳去找他,会不会将他迷倒?”
春桃看着她春色泛滥的面容,略带嫌弃地轻啧了下,而后,她才冷不丁道:“小姐,您能不能穿得上都还不一定呢?这城主大人随便买的衣裳,连你的尺寸都没问清楚,也就您还当个宝似的。”
“春桃,你不说气话会死人吗?”沈酥瞪她。
春桃耸了耸肩,用眼神表示自己说的可都是实话。
沈酥满脸无奈,但想着这衣裳好歹也是赵琰的一片心意,心中仍旧充满甜蜜。
不一会儿,沈酥便去房中将赵琰送的那条粉色衣裙换上了。
不得不说,赵琰挑的衣裳还是有些眼光的,除了胸口的尺寸略微偏小以外,其他地方都挺合身的。
沈酥换好后,立马原地转了一圈,一脸欣喜地问春桃:“怎么样?好看吗?”
春桃脸色很别扭,她直直盯着沈酥的胸口,满脸不解地问她:“小姐,您将胸口这样绑着,就不觉得胸闷喘不过气吗?”
赵琰送的这条衣裙,腰身以及肩宽都很合适,独独胸围那里小了一些,沈酥穿了好半天,硬是塞不进去。后来没辙,便拿裹胸布将胸部绑平了些,这才勉强穿上。
但即便如此,胸口那里还是撑得很挤,有种随时要爆开的感觉。
春桃的建议是让她换下来,不要穿,不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总归是不舒服的。但沈酥惦记着这是赵琰送的,实在舍不得换下来。
她想着,反正就穿今天一天,现在都下午了,到了晚上她就要换下来的,也就几个时辰,勒这一会儿应该也不打紧的。
春桃劝不动她,便让她带个披风在身上,省得一会儿衣裳在路上爆开了可就尴尬了。
沈酥看着外头的骄阳,心想她去找赵琰,来回应该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哪里会那么碰巧就爆开了呢。
沈酥坚持不肯带披风,春桃劝不动,也只能作罢。
赵琰匆忙从府里跑出来后,便立马赶去与手下汇合。
今日城门封锁,只进不出,所以那两名贼人定然还在城中。只是,西洲地大物博,一时想将人寻出来着实有些费力。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再过一个时辰太阳便要落山了,若是今日不能将贼抓到,明日就得继续封城。这封一两天倒还好,就怕多封几日,城内百姓会吵嚷着开始闹腾,到时候就更不好办了。
赵琰正愁着,手下有人来报,说是丹那三王子要求出城。
赵琰方才与阿伊木闹掰,此刻他急着出城回丹那也实属正常。但赵琰如今忙着抓贼,早已明令禁止任何人出城,怎能因他一人破例?
赵琰差人去回复阿伊木,让他等两日再出城。
但阿伊木并不肯,吵着闹着非要此刻就出城,甚至不惜言语威胁他:“赵琰,你如此押着吾不放吾离开,就不怕吾的父王以此为由攻打你西洲吗?”
赵琰赶至城门口,刚巧听见他这番话。他皱着眉,语气生冷道:“不过是留你两日,丹那若是如此便想开战,未免也太急躁了些?”
“赵琰,吾今日必须离开!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赵琰冷眉看着他,神色坚定道:“请丹那王子回驿馆!”
说罢,即刻便有人拥上去帮阿伊木牵马车,强行将他送往城内的驿馆。
阿伊木见他态度如此决绝,气得直接当街唾骂赵琰。
可赵琰听着他的骂声,充耳不闻。
最终,阿伊木还是在骂骂咧咧中回到了驿馆。
热闹退去,人群也都散开了。
唯有赵琰还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脸上愁容不展。
沈酥隐在人群里,待人群散开后,她才缓缓走近赵琰。
许是还沉浸在与阿伊木闹僵的失落情绪中,沈酥靠近他,他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沈酥轻柔甜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才猛地转头看她。
沈酥轻问他:“既然这般在意他,当时为何不愿借兵给他?若他继位后续约和契,岂不是更有利于西洲?”
赵琰神色一紧,脸上愁绪混着落寞,他轻摇着头,语气沉沉道:“于西洲而言,是谁继位都是一样的结果。他能给西洲的条件,旁人又不是给不了,我为何要冒着风险借兵来争这样的条件?”
阿伊木的马车早已消失在视线里,赵琰也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况且,借兵之事并非儿戏。西洲与丹那有和契在先,若我贸然借兵,届时丹那反水,以我西洲率先出兵为由,毁掉和契,强攻西洲,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赵琰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他能在朋友与家国大义面前选择大义,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配当西洲的城主。
只是,
“就这样失去昔日的好友,你后悔吗?”沈酥问。
赵琰抿着唇,面色凝住,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我…不需要朋友。”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他和阿伊木是成为不了朋友的。
西洲绝不会归顺丹那,而丹那也不可能向西洲屈服,止戈也只是暂时的。
丹那人好战,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攻打西洲,他与阿伊木作为两国之臣,在家国大义面前,朋友间的情谊算不得什么,决裂也只是早晚的事。
似乎是想通了,赵琰一收眼底的落寞之色,随即恢复寻常,转头又看向沈酥,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沈酥闻言,忙牵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宽大的裙摆在她的转身间散开成一个粉嫩的圆弧,犹如鲜花绽放般美丽。
而后裙摆又随之收拢,垂在她的腿侧,仿若迷倒之臣附庸于她,为之臣服。
她眨巴着眼,脸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好看吗?”
她的眼睛明亮透澈,宛如夜晚的繁星般闪耀,赵琰盯着她那双热情似火的眼眸,如同坠入了璀璨绚丽的银河之中,心被勾在里头沉醉不知清醒,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直到她眨了一下眼睛,他才恍然回神,眼神顿时躲闪乱瞟,紧张到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好、好看。”
“真的?那你为何不多看我两眼?”沈酥见他突然偏头,眼神还闪躲漂移,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
可是,她出门前明明仔细瞧过,她除了胸口有点鼓鼓囊囊的不太合适外,其余地方均是合身的,而且整体看起来也没什么大毛病啊。
可他眼神闪躲又是几个意思?
沈酥琢磨不透,将目光在他的脸上和自己的胸前反复观摩,直到发现他耳根红了才陡然明白,他应是害羞了。
得出此结论,沈酥当即笑出声来。
随后,她挺着胸脯,刻意走至他面前,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娇声故作疑惑地问他:“你为何都不愿瞧我了呢?可是觉得我穿着不够好看么?”
说罢,也不等他答话,沈酥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提袖掩唇故作一副失落的模样,转身便要走。一边转身还不忘幽怨地说上一句:“罢了,我这就回去换下来。”
赵琰原本就是害羞不敢再看她,此刻一听她不仅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还失落到要回去换下来,愁得忙开口辩解:“不是!我,我并非这个意思。”
沈酥转头,目光盈盈地望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琰凝眉,满脸的纠结与为难,好半晌,他才无奈地憋出几个字来:“总盯着你看,不大礼貌。”
“也,不合礼数。”赵琰补道,说完又立马把眼神转向别处,不再看她。
他的面色沉稳冷静,仿若目空一切的得道高僧,不染人间世俗情爱。
要不是他那耳根还是红的,沈酥差点就真信了他这幅冷静自持漠然不动的严肃模样。
不过,他越是这样高高在上不动于心,她就越想要将他拉下来与她共沉沦。
沈酥勾着唇角,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直到距离逼近得离他不过一指的距离,她才踮起脚尖,凑至他耳侧,柔声低语:“可是,我偏就喜欢你瞧我的样子,而且,我穿的可是你买的衣裳,你确定不再多瞧瞧吗?”
她的嗓音娇柔魅惑,勾得人心尖发痒。尤其是那喷洒出来的氤氲热气,更是灼得赵琰耳朵滚烫,浑身一颤。
他长躯一震,眼眸惊得陡然放大,呼吸也在一瞬间乱了阵脚。
偏偏这时沈酥双手开始不安分,竟悄然攀至他胸口,一路往上,意图搭上他的肩。
赵琰低眸,方才察觉他们之间离得太近了,近得过于亲密,一瞬间,脑中忽然闪现出他曾臆想过的那些旖旎画面。
赵琰心头一紧,脸色一沉,下意识地后退逃离。
他退得太快,沈酥压根没反应过来,双手突然扑空没了支撑,重心不稳,竟直朝地面栽去。
“小心!”
见她要摔倒,赵琰忙出声提醒,身子也下意识地想要过去接住她。
然而刚伸出去一半,他又觉得此举似乎不妥,便将抱她改成了拉住她的胳膊。
谁知,他这一拉,人是拉住了没摔着,可沈酥肩上与胸口的走线处却瞬间“嘶拉”一声,直接爆开,素白的裹胸布隐隐露出一截来。
赵琰:“?”
沈酥:“!”
赵琰盯着那截白晃晃的布料,眼神一愣,登时懵了,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偏过头去连说抱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酥一脸麻木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恨不得当场去世。
早知道就该听劝的!
春桃,是我对不起你呜呜!
沈酥正尴尬懊悔着,突然一阵风拂过,肩上多出一件外袍。
她仰起头,便看见赵琰满带愧色地在用他的外袍将她的身子紧紧包裹住。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