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酥被惊得不知所措,随即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赵琰到底是被迷药侵蚀了太久的意志,此刻沈酥一推便将他推倒在地上了。他睁着一双猩红火热的眼眸,目光浑浊却炽热,紧紧盯着沈酥,甚至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似乎是,有点意味未尽了。
沈酥脸颊一臊,顿时又羞又怒。
羞的是他对自己这般撩拨挑逗以及亲密接触,怒的是自己前脚才夸过他意志坚定,这会儿他就对着自己破了功。
一时之间,沈酥不知是该夸他还是骂他。
方才她上赶着给他机会他不要,这会儿他偏又强来……真是离谱。
沈酥无语埋怨的同时,没忘拿出方才的解药,递到赵琰鼻间让他闻了闻。
赵琰闻过两息后,意识逐渐回归正常。他抬眸看向沈酥,眼神发愣,定定地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酥正好奇他还记不记得方才强吻之事,就见赵琰突然起了身,浑身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漠沉寂,仿若刚才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他沉着眼眸,目光在沈酥和自己之间睇了几眼,好半晌,他才小声试探般地问:“我方才…没伤着你吧?”
“伤是没伤着,就是你……”想起方才那个简短的吻,沈酥脸蛋又是一红。
但月光之下,想到他反正也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红,沈酥心中又变得大胆起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琰,有一瞬间,她很想告诉他,方才他意乱情迷之时有亲过她。
可看着他那变得越来越沉的脸色,沈酥心头忽然又拔凉拔凉的。
她话都还没说出来他就已经这幅模样了,真要是说出口了,那他该如何?
沈酥突然觉得这样好没意思,她也不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不过是被他亲了一下而已,只当是被哪只狗啃了一下,有什么好记挂在心的。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沈酥撅着嘴,闷声气鼓鼓地说着,而后又抬起头,故作凶巴巴地望着他道,“你自己受了伤也不知道吗?流了这么多血还不赶紧处理一下?真是笨死了!”
听着她凶巴巴的话,赵琰眸光忽的一愣,好一会儿,他眉头才渐渐松动,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冒犯到她就好。
沈酥看着他兀自松口气的模样,心中仿若被针刺了一下,疼得心口骤然紧缩。
她垂下眼皮,掩住心头的落寞,故作不在意般地走上前,随手撕掉自己的一截袖口,将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拽了过来,替他绑住伤口。
她低着头,一边包扎一边还在碎碎念:“我身上没带治伤的药,我先将你的伤口绑住,这样能让血流得稍微慢点,等回府了你再让大夫好好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始终低着头,加上夜色昏暗,赵琰压根看不见她眼底的红。
赵琰瞧着她替自己绑伤口,那突然靠近过来的压迫感,使得他心头一颤,方才臆想过的那些旖旎画面忽然又在脑中晃动,浑身气血也在顷刻间翻涌沸腾……
好在伤口被绑起来时的抽疼感,瞬间又帮他找回了理智。
赵琰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情动之色,他清咳了两声,又刻意将头偏向别处不敢瞧她,怕她察觉出端倪,只浅浅地同她道了句谢:“多谢了。”
沈酥紧抿着嘴角,闷声故作不在乎地道:“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不知怎的,赵琰总觉得她这话里好似夹带了点情绪,听在他耳里很不舒服,让他很想要补偿她点什么。
可是,他有什么能补偿她的呢?
赵琰低眸想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还是要谢的,待回府之后,我就让管家备上二百两纹银,作为此次行动你所付出的嘉奖。”
沈酥刚好替他打完结,此刻听着他这番话,嘴角倏地一僵,心头又是一片拔凉。
她松开他的手臂,抬头紧紧凝望着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愠怒。
“赵琰,你的眼里除了银子还有什么?”
“还是说,你觉得我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图你的银子吗?”
见她突然生气,赵琰脑中只剩下茫然,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慌乱中着急解释:“不是的,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上次为了引出贼人,他便令她伤了眼睛,还险些丢了性命。今日,她又主动当诱饵替他诱出采花贼,又两次替他解毒,如今还帮他包扎伤口……虽然看起来像是小事,可当这些事都累积起来后,赵琰便越发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
可他除了能用银钱弥补,还有什么呢?
赵琰一脸为难甚至有些纠结地望着沈酥,眼中迷茫与愁绪交杂,使得他的脸色更为阴沉冷寂。
不想欠你太多……
这几个字盘旋在沈酥的脑海里,宛如一块巨石,压得她心头沉闷喘不过气来。
沈酥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夸他有恩必报懂得不欠他人恩情,还是该恨他与自己区分得这般细致,丝毫不给她一丝机会……
沈酥低垂着眼睫,紧紧拧着手指,心中委屈与幽怨交织。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所做的一切压根就不求什么回报,她只是单纯的爱慕他,想要帮他对他好而已。
而且她真正所求的,只是他的一点回应,并非那些冰冷的银钱。
可他真的能懂吗?
沈酥又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复杂地看向赵琰,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点什么来。
但他面色冷冷的,眸色暗沉得压根就瞧不出什么来。
好半晌,才听见赵琰带着试探的口吻问她:“若你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但凡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为之。”
他的目光真挚热切,能看得出来他说这话时心中的诚意有多大。
可沈酥看着他那一脸呆板不知情为何物的懵懂面庞,心中不禁生出千般愁怅。
她想要他以身相许,他也会尽力为之吗?
肯定不会的。
沈酥在心头轻笑,已经能想象到他届时会是何种反应了,定然会百般推拒吧……
她浅浅叹口气,像是气馁,又像是释怀一般地轻叹道:“算了,你乐意给银子就给银子吧。”
既然他不想心里有负担,那就遂了他便是了。
赵琰听着她轻浅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指缝中溜走,他下意识地想要抓紧,但掌中只是两手空空。
接下来回府的路上,沈酥再没说过话。
一路上,赵琰几次想要开口打破僵局,可话哽在喉间始终没能说出口。
其实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他到底哪句话说得不对?
可他反复思量,却始终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是带着疑惑先回府再说。
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管家得知他受了伤,连忙就把大夫从睡梦中拉了过来。
沈酥见有人替他治伤,抬手打了个哈欠便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明明一宿没睡,此刻应是困乏得厉害,可沈酥一闭眼,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赵琰猛地抱住她,亲吻她的画面,还有他伸出舌尖舔//舐的那一下,直到现在,沈酥都觉得被他舔过的地方还在发烫……
沈酥下意识地伸手摸着唇瓣,脸颊通红。羞涩过后,又陷入无限的惆怅。
与他亲过又怎样?
不过是意乱情迷之下的吻,做不得数的。更何况,他都不记得了,她如今惦念着又有什么用?
一想到他还迫不及待要拿银子打发了她,沈酥心中的怨怒又攀升上来,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她愤恨地咬着下唇,双腿发泄般地在空气中一顿乱踢,最后又归于平静,如一滩死水般地瘫在床上。
“算了,我同他这呆头鹅计较个什么?白白浪费我心情!睡觉睡觉!”沈酥气鼓鼓地嘟哝一声,翻过身去再不想与他有关的事。
东苑主卧,大夫替赵琰将伤口处理完后便退下了。赵琰低头看着大夫那包扎得完好的手臂,不知怎的,他忽然有些惦念沈酥方才给他包扎的画面。
那时她突然凑过来,离他离得好近,隐约间,他闻到了她发丝飘来的花香,还有一丝带着少女清甜气息的果香。
那味道很好闻,也很令人着迷。他当时满脑子都在热血沸腾,心跳犹如擂鼓,骤然加快,邪念也开始盘踞脑根。
但好在,她绑紧绳结时的刺痛,打断了他的罪恶念头,及时唤醒了他。
如今再回想起那些旖旎画面,赵琰内心倒是平静了许多。
他其实是有些意识的,当时药力作用下,他的那些妄念他都还记得。只是,他分不清哪些画面究竟才是真实,哪些又只是他的臆想。
他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药力的折磨下,对沈酥生出了多么不堪且难以启齿的淫/秽念想,也记得他在不受控制之下猛地抱紧她,吻过她的双唇。
只是,这样的画面他当时臆想过太多次了,以至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对沈酥做过什么。
不过看沈酥的表现与回答,他应该是没对她做出什么的。
赵琰轻轻松了口气,心中庆幸自己没有玷污她的同时,又好像有一点点的失落。
他抬手抚摸唇瓣,脑中再次闪过那个吻,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吻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沈酥却提都没提过,想来应该还是他的臆想吧。
赵琰垂眸,眼中生出一抹怅然的愁绪。
他抬起手臂站起身来,想起答应给沈酥银钱补偿之事,忙和管家吩咐下去。
随后,他便去后院调派人手,准备继续搜寻采花贼的踪迹。
昨日那两人均受了伤,加之此刻天刚亮,城门还没打开,若是赶在此前封锁城门,那二人定是难以逃脱的。
赵琰顾不得休息,很快便集结人马前去颁发封锁城门的消息。
赵琰的人在城中搜了一上午,也未能找出昨夜的采花贼以及其同伙。
倒是下午的时候,管家差人来告知,说是邻国三王子来找他,有要事相商,已经在府上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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