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像?这分明就是城主小时候的模样……”
管家指着画像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道。
直到赵琰凌厉的目光飘过来,他才立马捂住嘴不敢再多言。
沈酥没关注他二人的眼神交流,只歪着脑袋瞧着手中画像,而后才抬头细细盯着赵琰打量。
她眉头紧皱,眼神充满疑惑与探究,甚至还有些许的迷茫,就好像很难接受赵琰就是画中之人长大后的模样……
“城主大人,请问你耳后可有颗痣吗?”沈酥盯着他认真地问。
管家闻言眼眸倏地一亮,正要帮他回答,就听见赵琰冷声答复:“没有。”
管家瞳孔瞪大,一脸错愕。
沈酥则轻轻松了口气,浅笑道:“哦,那没事了。看来,也不是你……”
而后,她收起画卷,朝赵琰微微欠身,便抱着画离开了。
待沈酥走后,管家这才一脸不解地追问赵琰:“城主,你耳后分明有颗小痣,可您方才为何要说没有?”
赵琰微掀眼帘,冷漠地嗤了声:“有与没有又如何?那画像之人是不是我重要吗?近来城中匪寇猖狂,你若有空操心这些,不如多研究研究如何将这些匪寇缉拿归案!”
见他发难,管家忙将近日已招到画师和琴师一事上报,这才免了他一通训。
沈酥回了西苑,春桃忙迎上来告诉她今日打听到的消息。
“小姐,您还真是找对人了,奴婢今日问了府里十几个下人,终于套出消息来了。”
“这城主赵琰耳后还真的有颗痣,而且他是四年前才派来西洲当城主的,不知道他七年前有没有来过西洲。
但是,奴婢可以肯定,他这人确实充满义气,乐于助人,据说西洲被他救过的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打他来了西洲,这匪寇都比以前少了大半,百姓们也都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像他这般乐于助人的性子,以前十有八九真救过您!”
“是吧!我就说他肯定是我的小哥哥,他今天居然还不承认!哼,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认出我的!”沈酥抱着画,信誓旦旦地道。
春桃瞥了眼她那入了迷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忙拉住沈酥的衣袍,提醒她。
“对了小姐,我还打听到,这西洲匪寇特别多,抢钱抢人采花的,各种都有。而且这个月,城中已经有五名女子失踪了,府里招琴师和画师就是为了抓匪寇的。
听说,上一个画师是被匪寇抓去杀了,尸体被挂在城墙上,血晕染了整面城墙,第二天一早把守城侍卫都吓晕了好几个……西洲这么恐怖,咱们要不还是别当这画师了?保命要紧啊小姐。”
沈酥听完却勾唇一撇,眼中流露出不屑:“不就是区区匪寇吗?我乃大将军之女,什么悍匪没见过?再说了,还有我的城主小哥哥在呢,关键时刻他肯定会保护我的!而且,越危险的时刻,才越容易培养感情,话本里男女主都是经历过生死之后才明白对彼此的情意有多深重。而我,自然不能放过这等好机会!”
听她这般豪言壮语,春桃更加无奈地摇头。她家小姐真的是话本看多了,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真挚情爱……
生死面前,哪里还有对方?分明是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接下来几日,赵琰似乎很忙,又连着两天不在府中,沈酥没能和他联络感情,倒是与同住西苑的画师和琴师都混熟络了。
另一名画师是名男子,名曰孙渺,今年三十有六,平时喜欢画些花鸟山水类的风景画。性格沉闷,为人有些古板,但好在话少,也就没那么容易得罪人。
两位琴师都是女子,一个抚琵琶的,一个弹古筝的。二人都值妙龄,容貌绝艳,是从教坊司过来的艺伎。
她们姐妹一个温婉贤淑,一个灵动可爱,与沈酥十分聊得来。
沈酥特意拿出自己那副画像供她们观赏,问她们可曾见过画中人,还告知画中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恩人腰间有块墨玉,耳后有颗小痣,若能寻得此人,必有重谢。
再加上春桃私底下的传播,不出三日,整个城主府都知道沈酥在寻画像上的救命恩人。
沈酥估算着,赵琰这会儿知道她在找救命恩人,应该会主动来问她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借着报恩之名与他拉近关系培养感情,再酱酱酿酿……
又过了两日,管家来西苑,说是赵琰要带一名画师出去办事。
沈酥心中一喜,正要毛遂自荐,管家却直接点了孙渺的名。
沈酥不理解,私底下找管家问询此事。
管家当时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似乎不好回答,好久,才听见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姑娘这心性,有些急躁,城主他可能不太喜欢吧。”
沈酥:“?”
选画师出去办事而已,这跟他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赵琰喜欢男人?
管家见她不能理解,看着她那迷茫的眼神,忍不住还是提点了一句:“画,就你那幅画的事,城主他都知道了。就是,他觉得你有些不怀好意,所以让我不要选你去……”
沈酥听完登时就来气了:“我哪里不怀好意了?我不就是告诉大家我是来寻救命恩人的么?难道我找恩人报恩也有错了?”
管家也很无奈,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嗐,姑娘莫气,咱们城主他就是这样,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沈酥:“*#$&@*……”
第二日一早,管家就差人来西苑请孙渺,但孙渺似乎出了点小状况,一拖再拖,整整耽误了一刻钟,也没见他过来。
眼看赵琰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管家只好亲自去西苑请人。
管家去敲孙渺的门,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声,正要破门而入,孙渺突然扶着腰从他身后出现。
“哎哟我的活祖宗,你可算来了,城主大人都在门外等你多时了,快跟我走!”管家说着就要拽孙渺的胳膊。
孙渺面色凝重,刚要摆手拒绝,身后突然“噗”了一声,随即,他脸色一僵,一把甩开管家的手,直奔茅房。
管家看着他飞奔而去,一脸震惊:“他这是让人下泻药了?”
话落,他连忙捂住嘴,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管家赶去门口告知赵琰关于孙渺之事,赵琰听完神色一冷,心中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某人干的好事。
管家瞧他脸色不好,也不好提让沈酥顶替孙渺的话,便道:“城主,要不今日先不去了,等明日孙渺好些了再去……”
“不用,叫那个女画师过来!”赵琰摆手冷嗤道。
既然她这么想去,那就让她去吃些苦头也好!
赵琰今日出门准备了马车,沈酥来后,正欲随他上车,赵琰突然摆手吩咐道:“把马车撤了吧,今日步行过去即可。”
沈酥脚步顿住,一脸不解,既然能步行,为啥要等她来了才撤马车?
似乎是瞧出了沈酥脸上的不满,赵琰突然朝她瞥来:“怎么?你不愿随本城主步行同往?”
“没有没有,沈酥荣幸之至。”沈酥连忙谄媚。
“走吧。”
赵琰唇角向上勾了勾,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今日要去拜访那五名受害女子的家属,他们的家各自在城中不同的方向,一路走完少说也有十几里的路程,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只怕走不了一会儿就得叫苦了。
二人一路走着,没多久,就来了第一个受害女子家中。
第一个受害女子年芳二八,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相依为命。平日里,全靠女子出门摆摊卖豆腐为生。自从女子失踪后,老母亲病了好几天,今日勉强下地,与他们说了好多,也提供了一些关于嫌犯的面貌特征。
沈酥在一旁拿笔描画,画出了第一张对比图。
紧接着,又去了其他四家,根据其家人提供的线索,又额外画了四张。
最终,拿着这五张画像,沈酥一脸深沉。
“城主,您确定这作案的是同一人吗?”
五张画像,没一点相同之处。
显然,赵琰也是看过画像的,但他还是肯定道:“从作案手法来看,拐走那五名女子的,一定是同一人。”
“可这五张画像有五个人脸,那咱们上哪去抓凶手啊?”沈酥愁道。
她咬着笔头,盯着手里的画,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的家属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呢?而且,他们居然还都看见了凶手。
正常情况下,凶手不都是最怕被人瞧见脸的吗?
“哦,我知道了!凶手其实做了掩饰,并且故意让他们都看到了脸,但其实,他压根不长这样!”沈酥突然兴奋道。
赵琰听着她的分析,眸中多了一丝欣赏,轻道:“不错,倒还不算太笨。”
“我本来就不笨嘛!”沈酥噘嘴,随后,她又像是反应过来,哭丧道,“既然凶手不长这样,那我这些画岂不是都白画了?”
赵琰轻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随后,他突然很温柔地侧头看向她,问:“沈酥,你愿不愿意助我替这些女子找出凶犯?”
沈酥还是第一次见他笑,虽然只是浅浅的轻笑,却也让她心花怒放,脑袋里仿佛在放烟花,啪啪作响。
美色当头,沈酥鬼使神差地点头:“我愿意。”
“好,那你现在掉头,去方才第一名受害女子家中,去帮我再问一下她母亲的口供。”赵琰道。
沈酥眼神瞬间清明,呆望了他几秒,才问:“那你呢?”
赵琰唇角微弯,眼中似有几分狡黠,“我要去办点其他事,晚点我们在府中汇合。”
一听说要与他分道扬镳,沈酥心中百般不舍。但答应的事又不好反悔,沈酥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一路上,沈酥一直在想,他为什么突然要让自己去第一家重新问一遍口供,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可那家只有一个老母亲,且今日才病好能下地行走了,难不成还能对他们说谎?
沈酥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在街口转角,遇到一阵迷雾之时,她才想明白了。
原来赵琰这混蛋是在拿她当诱饵……
迷雾太大,尽管沈酥已经及时捂住口鼻,但还是被迷晕过去。
闭眼之前,她隐约看见了一个面容狰狞满脸疤痕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酥:*@#$&*……(口吐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