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差点笑出声来,这些人编故事编得可真离谱,却又忍不住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吃了自己的孩子?”
弘晖盯着温酒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儿,只道:“狐狸精不就是喜欢吃小孩子吗?所以你不会吃了弟弟们,只会吃了我?”
噗……
温酒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瞧见大阿哥认真的脸,便敛了敛神色,又道:“我也不问你这话是谁说的,我只问你,你可瞧见过狐狸精吃小孩子?”
大阿哥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又是摇了摇脑袋:“不曾瞧过。”
温酒道:“那不就得了?你也读过书,书本上有没有教过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大阿哥听了这话,歪着小脑袋想了一想,又道:“有。”
温酒道:“你对狐狸精的了解还有多少?和我说说。”
大阿哥皱着眉头想了想,直道:“狐狸生性狡猾多变,容貌倾城,这一副皮囊是专门用来蛊惑人的。一如纣王的妲己,就是祸国祸民的妖女,十分可怕。你……能不能不做坏事?”
温酒听他说起这个,也愣了一下,好家伙,这古代的小孩都成精了吗?5岁的孩子,竟跟她谈妲己祸国祸民的事!
“我平日里可做什么坏事了?”温酒又道:“你可瞧见了?”
大阿哥听了这话不,忽然愣住了:“你到底没有做过恶事?”
温酒笑着道:“我做恶事又与你有何关系呢?而今是我们俩见过的第二面。第一面的时候,咱们甚至都没说上过话,算是萍水相逢。第二面,我是累死累活的招待你,在我的院子住给你点心,还给你提供治病的药水,算下来是帮助于你吧?何错之有?
难不成,只因你从书本上或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三言两语,便觉着我会是一个去做坏事的人吗?”
大阿哥:“可是……可是你是狐狸精啊!妖怪鬼魔就是祸害世人的。”
温酒又认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孩,别说,这孩子可比乌拉纳拉氏聪慧多了。知识储备量还挺大的。
没想到还有一个伸张正义的心呢,当下忍不住笑了声,道:“你可见过吃掉同类的兔子吗?”
大阿哥懵懵的摇了摇头:“不曾。”
温酒又问:“那你可曾见过凶狠的狼王为了他的狼妻葬送性命?”
大阿哥再次摇了摇头。
温酒又笑:“那你怎么知道狐狸精里头哪一个是好狐狸,哪一个是不好的狐狸?
世人千千万,你真的觉得人都是好人吗?你用什么来分辨的呢?”
孩子听得整个愣住,眼睛里头是满满的困惑。
温酒又道:“这人间,是非曲直,黑白人心,永远都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抉择的。且等你以后,越过江河万里。踏过四海群山,见过世间万物,品过人生百味,或许就看透了。”
温酒自己虽然还在世俗里头挣扎,但是吧,不妨碍她给小孩子生动的上上这么一课。
这一番话,成功的让大阿哥眼睛里头满是期待:“我,可以出门?”
从小长到这么大,除了每年年关进到宫里头和黄毛发情啊,他还没有出过门呢。
阿玛和额娘都说过不许他出门,阿玛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让自己多读书。
额娘说,他一定要用功,一定要把所有的功课都学好。
从来没有一个人同他说,他也可以出门去。
越过江河万里。踏过四海群山,见过世间万物,品过人生百味……
大阿哥虽说对于这句话还有些懵懵懂懂,但他愣是记住了。
“你……到底有没有做过恶事?”想通了这关窍,大阿哥终究还是又问起来。
温酒笑:“我说我从来没有主动的想过去伤害别人,你信吗?”
大阿哥对上温酒的眼睛,抿了抿唇,终是低下了头去,又往床边缩了缩。
温酒没有见他如此,也没觉得如何,倒是很正常。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时候也晚了,我也困了。改日再见。”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大阿哥念了一句,视线还一直在盯着温酒的背影。
她真的很好看,大阿哥看着温酒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笑过,也从没有人这样和他细细讨论许久,也没有人会将自己揽在怀里喂药。
他还会趴在桌子上等着他清醒……
可这样一个人,偏生是个很多人厌恶的狐狸精。大阿哥人生第一次特别想要知道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代表着什么?
“哎哟,大阿哥您怎么坐起来了,快快快,快躺下。”奶娘提着药罐子回来的时候,看了这么一眼,顿时吓了一大跳。
小跑着过来,立即将大阿哥又塞到了被子里头,而后又道:“大阿哥你和温侧福晋说话了?她可有为难过大阿哥?您可受了委屈吗?”大阿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奶娘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是小声的道:“大阿哥,她说的什么话都不要听。她光会蛊惑人心,瞧着她是一副关心的样子,指不定背地里又在出什么幺蛾子,福晋还生着病呢。您切记,可是不能让福晋生气,要离着女人远远的。”
奶娘说完话,许久都不见回大阿哥答应。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来,大阿哥就是这是怎么了?从前大哥都是十分听话的,不管自己说什么,他总是笑会浅笑着应和一声,今日这是怎么了?
弘晖自打听了温酒这一番话,小小脑瓜里头也忍不住去思考。
奶娘的话,又是依据什么来说的呢?甚至,他有一瞬间迷茫。
还未曾想通这件事情的时候,远远的便见阿玛迈了大步进到屋子里头来
弘晖我会吓了一跳,立即从被子里头爬了出来:“阿玛,额娘没事吧?”
四爷抿了抿唇:“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吧,你额娘没事。”
大阿哥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到底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来,又给四爷磕头:“阿玛,谢谢您。”
四爷将他扶了起来:“身子如何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坦?”
弘晖摇了摇头:“儿子都好。”
父子俩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这样相顾无言。
“阿玛,儿子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大阿哥鼓了好一会儿的气,这才紧张的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