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番外1

“松——田——阵——平!”

压抑着浓浓怒火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门内的众人下意识转动目光,望向坐在角落那张单人沙发上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松田阵平闻言,整个人震了一下,面上全是来不及掩饰的心虚表情。

“你又干嘛啦?”,坐在松田阵平对面的,是另一个松田阵平。两个人的长相完全一样,哪怕是亲妈在现场也很难区分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松田。

或许该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松田,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的松田——姑且简称为红松好了——红松田目前就职于东京警视厅,职位有所提升,主要工作依旧是拆弹。

当然,他是在原本被炸成废墟、而后又重新建造起来的警视厅任职。

说起来有些拗口,但不得不稍稍感谢一下当初炸掉警视厅的另一个他。自从得知炸掉警视厅的犯人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后,松田阵平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一想起小时候他父亲的遭遇,也不会那么郁结于心了。

原本的警视厅毕竟已经建成好几十年,因为东京都地皮紧缺房价高昂等诸多原因,警视厅一直没有重建过,往往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式的修修补补,外表光鲜亮丽,里面乱七八糟。厕所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构造,更不要说其他各种设施,完全跟不上时代。

现在好了,旧的警视厅砰的一声炸掉了,新建的警视厅地板光亮,窗明几净,各项设施力求走在其他各个部门的前排,原本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办公室,现在也变大了。

每当他使用着现代化的各项设施,他总是忍不住在心底悄悄感激干出这一切的黑松田,所以久而久之,他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简单来说,就是在性格和行事作风上,缓慢而隐约地向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靠拢。举一个最为简单的例子,现在他看到炸弹时,不再仅仅有拆掉炸弹的念头了——他还想炸一炸试试看。

这种想法对于一个竭力于维护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的警察来说,是有一些致命的。所以他必须努力克制自己的奇思妙想,尽可能在日常生活中当一个正直且正经的警察。

——当然,他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每到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提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了。

另一个他当然也叫做松田阵平,但是如此称呼对方,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另一个他貌似还曾经有过酒名,也许是田纳西酒,也可能是巧克力酒,松田一直没有记清楚,所以他一般是想到什么就怎么称呼对方,他们两个人也都是各论各的。

最近,他管黑松叫巧克力,黑松管他叫八嘎——确实是非常友好的关系。

总之,他觉得自己日渐走偏的性格背后,必然有着巧克力君的推波助澜。这家伙三番两次给他发那种的小视频,视频内容很简单,先是那张熟悉的、每天早上照镜子都会看到的大脸,然后是对爆|炸|物的特写,再然后就是一段拉远的镜头,最后是“bang”的一声。

视频结束。

他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痒得不行,当然最痒的还是手。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在东大拆弹时的手感。那丝滑,那复杂的埋线,那将质量感应仪和引线开关连接在一起的奇思妙想——

实在很难拒绝。

这家伙自己跑到太平洋小岛上搞爆破也就算了,还总妄图引诱他,老是给他寄机票,这点就很窒息了。

他已经克制自己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迟早有一天会忍受不住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希望第一天早上的朝日新闻不会是——

《某爆|处|组警官在私人小岛上试验□□》

到时候就真的翻大车了。

他也能理解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老想拉着他一起玩,毕竟这种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所思所想、甚至还能先你一步实践出来的半身,这种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支持的同好,是许多人想要都求不来的。

扯太远了。

红松背靠着沙发软垫,抬手支着额头,好奇地打量着另一个自己脸上的心虚表情。这家伙三天两头地闹事,始终不见消停的时候,这次又是怎么了?

坐在长排沙发最右端的萩原研一,对此有着同样的疑问。首先必须说明,在这里的萩原研一是来自黑方世界的萩原研一。在长时间接受来自黑兰的充满爱与和谐的心理治疗后——毫无意外——他的心理问题更加严重了。

他还是如过往一样畏惧寒冷,哪怕是死亡本身,都不足以对抗寒冷在他心目中的可怕程度。所以他常年同黑松一起生活在位于赤道的那座小岛上。那座小岛,是这个世界的组织的据地,在这个世界的组织被他们毁掉之后,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的据地。岛屿地下挖了近三层的实验室,全都被他们照单全收了。原本黑方世界的大家,其实都还生活在那座小岛上。

他们会和红方的自己交流,但是不多,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意味藏在其中。就比如说他,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松田,但他还是习惯于和黑松呆在一起,最多也只是在兴起时,跑到东京,坐在新建成的警视厅门口的咖啡馆里,和那些来自红方阵营的同期们碰个面。

那些家伙身上洋溢着的、热情四溢的气息,总是能让他这种人也变得暖和起来。

但这样一来,问题就很大了。

刚刚在门外的那道男声,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所以常年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黑松,到底是如何跨越大海,惹到还在警视厅乖乖上班的红萩?

他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客厅的推拉门就被人刷的一声拉开——

衣衫凌乱的红萩就站在门口,一脸暴怒,那双噼里啪啦闪着火星的眼睛猛地瞪过来,然后在触及室内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后,陷入沉默。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实在太久,房间里的两个松田阵平同时出声:“所以你果然还是没办法分辨,谁才是松田阵平吧?”

黑方萩原研一:6

他无视了来自红萩的疑似求助的眼神,神色自如地站了起来,晃悠着走向楼梯边缘,朝着上面喊了一声:

“都到齐了,下来吧。”

·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

狭小的客厅里,挤了十几个人。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使得他们之间的座次极为有趣。

黑方毛利兰和另一个自己挨在一起,一起坐在了长沙发的正中间,成为两个阵营之间的分野。黑方松田阵平牢牢贴在红方松田身边,坚决秉持着靠对方吸引火力的战略。

降谷零就站在两个景光正中间,艰难应付着来自两边的询问。波本则一个人跑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和两位琴酒相向而立,三个人间气氛诡异到让人窒息。

最前方的白板前,阿笠博士面对着众人,将双手背在身后:“这次的行动叫做——异世界拯救计划。”

“……”——这是来自琴酒无声的嗤笑。

“哈?”

“异世界?”

“取这种名字,到底是谁的主意?”

“把所有人都叫到这里,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吗?”

“并不是所有人吧?那位前fbi先生正带着明美和志保在夏威夷度假?”

……

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来。

已经拿到药物,恢复到自己正常身高的工藤新一走到了最前面。“简单来说,在游戏世界崩塌后,我们所有人都获得了自由,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和久川悠联络的唯一方式。”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到目前为止,久川悠已经失联太长时间了。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否还有回来的办法。所以我拜托阿笠博士重新研究了原本系统的构造,在另一个我,”工藤新一顿了一下,望向站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虽然不明白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维持着小孩子的状态,但出于尊重,工藤新一也没有过多询问。“在另一个我的帮助下,我们重启了系统,但删掉了其中被玩家操控的部分,换句话说,现在的系统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永远不会有新玩家出现的单机游戏。”

“也就是说,我们重新获得了前往其他世界的能力。”

“但每个世界的方向都不确定,在这次行动中,大家会被随机分配到不一样的世界,有些人可能会在同一个世界碰面,也有的人需要单独面对一个新世界。”

工藤新一顿了一下,回过头瞥了阿笠博士一眼,面上有些犹疑。

“没有任何限制吗?”

波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除了技术层面以外,没有其他任何限制。在别的世界死亡,将被视为游戏失败,直接回到我们出发的世界,也就是这座小屋。在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们相对停止。唯一需要注意的是——”

“我们所去往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独立存在的,全都有着自己的发展脉络。所以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要先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想法,随随便便改变别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