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见他这么担心,安慰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楚方在这边改了老城就开新楼盘,这么多事不可能放心的全交给手下人”
顾小二不禁说:“您既然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她送给我们这么多东西,还一次比一次用心,绝对有别的目的。”
秦峰:“暂时不管她。我去煮点面来吃。”
傅青云道:“你坐吧。”不待他开口就让傅凌云去薅苋菜。
顾小二去给秦峰倒杯水。
渺渺见状总觉得自己干坐着不像话,“爸,要不要先洗澡?”
昨天洗的头发,今天不需要洗,而只是冲洗一下身上的汗应该很快,秦峰点点头。
渺渺立即去给他拿拖鞋。
顾小二把暖瓶拎去卫生间。
自打用上自来水,卫生间也通水了。以前马桶里虽然也有水,不过是自己在楼顶上搞一个很大的桶,桶里的水用完了,就用小电机抽水上去。
追根究底还是北车厂离市区太远,市区修自来水的时候没想过这边,北车厂建厂之初也没考虑过可以用自来水,因为地下水很丰富,再加上也没钱搞自来水。
随着改革开放,因为北车厂工人多来这边卖东西的也越来越多,市政府也比以前有钱,可能想留住这边的人搞活北车厂一带的经济,就给北车厂通了自来水。
通了自来水当天,秦峰就买个花洒安上。
秦峰看到他二儿子拎热水,忍不住说:“自来水又不凉,我用自来水就行了。”
“还当您老是二十郎当岁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呢?”顾小二很是无奈地瞥他一眼。
秦峰好笑,“你爹我才三十五。没听人说过,男人四十一枝花?”
“我只听说过男人四十豆腐渣。”
秦峰到他跟前,不客气地朝他脑门上撸一把,“这是指那些中年发福的人。那些同志啊,别说四十了,过了三十就没用了。”
顾小二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您确实没这方面的担忧,跑五公里都不带大喘气。”
秦峰高兴地点头,可算说一句他爱听的了。
“可您这些年都没用过,会用吗?”
秦峰愣住,意识到他儿子几个意思,朝他屁股上踹一脚,“小混蛋,谁的玩笑都敢开!”
顾小二赶忙跑的远远的,恐怕他再来一脚重的。
傅青云从厨房出来,“爸,快洗澡吧。渺渺,去把爸的衣服拿下来。”
渺渺上楼:“秦工,大裤衩和背心吗?”
“是的。秦工让我替他说声谢谢。”秦峰大声说。
秦渺渺不由得露出笑脸。
随后给秦峰送去的时候也难得没调皮,乖乖的递给他就去看电视。
备考的这几个月,顾小二和秦渺渺看电视也是看《新闻联播》。秦峰虽然前世今生参加了两次高考,可两次加一起也没顾小二辛苦——高三下学期一个月休息一天。
秦峰心疼他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吃了饭就以工作太累为由上楼休息,由着几个儿子在楼下胡闹。
不过胡闹没几天,顾无益就放假回来了。
上了大学的顾无益愈发有大哥样,今年夏天也不再卖冰棒,他有时间看着弟弟,秦峰就把家里的事交给他,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
秦峰忙碌又充实,兄弟几个都想学吉他,偶尔还要看一下课本,以免开学全忘了,有时候还得去村里帮帮忙,以至于他们比秦峰还忙。因为他们还得洗衣服做饭搞卫生。
忙碌的时候日子特别快,不知不觉顾小二和秦渺渺的通知书先后到了。
秦渺渺是初中考高中,通知书直接由一中送到二中便可,不需要经过长途跋涉,所以他的通知书七月下旬就到了。
到来没几天正好是周末,秦峰履行承诺,带一家人去滨海大饭店搓一顿。
这次没碰到楚方也没碰到邵小美。
没人耽搁,时间尚早,饭后歇一会儿,秦峰让顾无益陪两位老人在饭店大堂等着,他带着几个儿子去蛋糕店订蛋糕。
第二天蛋糕做好就由顾无益和顾小二过去拿回来。
回到家哥俩就想往冰箱里放,幸好傅青云看到了,赶忙拦下来。
顾无益愣了片刻,意识到冰柜没有保鲜层,忍不住朝自己脑门上拍,“真热糊涂了。”
“我看你是看书看糊涂了还差不多。”傅青云无奈地摇摇头就找地方,可风扇底下没用,厨房里更不行,“你们谁去叫爷爷奶奶来吃蛋糕。”
渺渺不禁说:“爸还没回来。”
傅青云:“给爸留一块。不然奶油热的跟刚出炉的烤红薯似的,咱们怎么吃啊。二哥,路上车多,你跟渺渺一块去。”
顾小二嗤一声:“外面得有三十多度,地面热的能煎熟鸡蛋,神经病都不出来,哪来的车?”
傅青云被噎得说不出话。
顾无益打圆场:“没有大人还没有像渺渺这么大的小孩在路上乱骑?”
“我不小了!”秦渺渺很生气,“我都十四了。”
顾小二勾着他的脖子,“十三周岁。高中毕业十六周岁。说实话,我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上大学。这几年好好想想想学什么,要是不跟我们一个城市,就让凌云先过去等着你。”
秦渺渺天天嚷嚷着长大了,其实因为不论干什么都可以找长辈哥哥,他在某些方面跟三年前十岁的时候没两样。
好比初中毕业了,他同学都约女同学出去玩,秦渺渺宁愿跟院里的小学生一起打水枪都不愿出大门,还嫌人家无聊。仿佛他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宝宝。
这也导致听到顾小二的话,秦渺渺想也没想就问:“不是还早吗?”
“到秋开学你就住校了。”
渺渺的眉头微皱,拨开他的手,嫌他烦。
顾小二跟出去。
“我自己去,你不要跟着我。”
顾小二:“生气了?难道你想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上大学?”
渺渺不想,不由得停下来。
顾小二:“不过也不急,你四哥才上高二,你还有两年时间。”
渺渺不由得问:“四哥喜欢什么?”
顾小二也问过傅凌云,傅凌云上辈子选择从政是想出人头地,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他们,并不是真爱此道。
今生有秦峰做后盾,他爸认识的人物是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傅凌云不需要出人头地,面对人生重大抉择的时候懵了。
顾小二问渺渺:“你说你四哥读法怎么样?”
“啥读法?”渺渺一时没懂。
“报考法律系,毕业后跟邵甜儿的未婚夫一样进检察院。”
渺渺眼中一亮:“好啊。”
“你确定?”顾小二这个想法还没跟傅凌云以及他爸说过,心里多少有点不确定。
渺渺点头:“四哥要是进检察院,我就当四哥的学弟。”
“你也学法?”顾小二说出来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想又想不出来。
渺渺点头:“不过我不当法官。你们说过,越往上职位越少,竞争越大。我才不要跟四哥竞争。我要跟四哥合作。”
“合作?”顾小二被他说糊涂了。
“是的。四哥进检察院,我当律师,我们俩联手——”
顾小二忙说:“等等,你当律师?”岂不跟楚家那个继承人一样。
不对,不对,楚方未婚,她没孩子,那个律师压根没出生,他还担心这么多干嘛啊。
渺渺当律师也好,起码以后傅青云不用担心合同里漏洞,被无良资本家坑了还得帮他们拍戏。
“不行吗?”渺渺见他脸色变脸变去,疑惑不解,“二哥担心我考不上?”
顾小二下意识说:“不是。”停顿一下,“我是在想应该考哪个学校。”
渺渺:“小波哥以前说的政法大学啊。”
顾小二猛然转向他。
渺渺奇怪:“怎么了?”
顾小二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不能因为上辈子楚家那个继承人上的是位于首都的政法大学,就不让渺渺上啊。
渺渺跟楚家又没什么关系。
顾小二:“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看不起谁呢。”渺渺气得哼一声,越过大马路就喊,“爷爷,奶奶!”
周氏和秦老汉没被他嚎嚎出来,村西头的人都被他叫的纷纷朝他看去。有人以为渺渺找老两口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扯开嗓子帮他喊。
结果因为关注的人多,俩人还没到家,老两口就锁好门过来了。
周氏还没走近就急急地问:“出啥事了?”
渺渺:“我爸找你。”
“你爸?”周氏抬头看看天,顶多十点钟,“不好好上班又整啥幺蛾子啊。”一脸的嫌弃。
然而到家只剩欣慰和感动。
秦老汉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你们吃就好了,这么热的天还去叫我们干啥。”
顾小二:“你们不来我们也不好意思切。等一下,我去拿盘子。”
顾无益喊他,“不用,蛋糕里面有。”
“这么好?”顾小二不敢信。
顾无益拿出一叠纸盘,“价格比去年贵了将近一成,东西还是这么多,没点小礼品谁还买啊。”说着还翻出一把塑料刀。
渺渺忙说:“给我留着,我切西瓜。”
傅青云拉开他,“用勺子挖还不够?过来等着。”
渺渺后退,让他大哥先给爷爷奶奶切。
周氏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吃蛋糕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咬下去,奶油到口中也不敢相信那么软,顿时不禁感慨,“真没想到我和你爷爷这辈子也能吃上这么洋气的东西。”
顾无益的手一顿,无奈又想笑:“奶奶,现在是九十年代,不再是爸出生的六十年代。以后会越来越好。赶明儿我毕业了,就接你们过去玩几天。”
周氏摇头:“你毕业还不知道得哪辈子。我听你爸说,你能上到哪儿上到哪儿。要是跟你爸一样,还得九年。我还是指望青云吧。”
傅青云听到这话高兴,老人家不跟他见外,“好啊。奶奶,等我赚了钱,咱都不坐火车,去哪儿都坐飞机。”
周氏想到离他毕业还早,不介意先答应下来,大不了到时候再反悔,就说自己忘了,“那爷爷奶奶等着。不过,咱该赚的赚,不该赚的咱可一分都不要。”
傅青云点头:“我知道。听小美阿姨说,电影学院机会多,回头我就把主要精力放在电影学院的考试上。不过以防万一,戏剧学院那边也会去试试。”
“你爸陪你去吗?”
傅青云希望秦峰能陪他,因为上辈子自卑不敢,都没进过大学校园,“看时间吧。小美阿姨要是在首都,我自己去就行了。”
周氏很放心邵小美,因为她家有钱又有权,要想害他们老秦家的人,压根不需要把傅青云弄去首都再动手。人家乐意帮她孙子,就是因为人家心好,或者讲义气,不拘小节。
“那咱们吃蛋糕吧。”
秦老汉不禁提醒,“给你爸留一块。”
顾小二点头:“必须的。”说着就去厨房拿个大盘子,又拿个干净的菜盆,然后盖上蛋糕以免招蚊虫。
周氏很满意地说:“二小子也越来越懂事了。”
顾无益:“奶奶你不知道,他指望爸陪他去报名呢。”
顾小二愣了一瞬间,欲盖弥彰道:“谁指望了?别瞎说!”
顾无益见他不好意思就耸耸肩闭嘴。不过他怕因为这番话他二弟真不好意思找父亲大人,等到晚上就偷偷去找秦峰。
秦峰其实看出来了,顾小二不止一次问他山水之城离滨海远不远。他说在祖国的西南,顾小二惊呼,那么远可怎么去啊。
听到顾无益问他能不能请假,秦峰一点不意外,“我最近没时间休息,就是想等到下个月下旬休个长假。”
顾无益又有了新的担忧:“渺渺他们呢?”
秦峰:“走之前我把渺渺的行李先收拾好。天气热不需要厚被子,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有青云和凌云陪他一块去,没事。再说了,还有你爷爷奶奶呢。又不需要他们骑车,到市区的公交车他们也熟。”
“那我就放心了。但愿小二的通知书不要出什么事。最近几年顶替的事越来越多,上面也不管管。”
这事秦峰还真知道一点:“快了。”
“啥意思?”
秦峰摇摇头,“你该洗澡睡觉了。”
顾无益见状就知道问不出什么。到楼下顾无益忽然想到,明年全国严打。正是因为严打,一些丧心病狂的人不敢露头,他上辈子才能守住自己赚的钱,然后越做越大。
后来有人眼热,去他公司捣乱,他正不知道该求何人该找什么人帮忙,又赶上全国严打。
上辈子事发前能有亿万身家,多亏了那几次严打。
只是他爸是怎么知道的啊。
难不成又是他那些在首都的同学说的。
顾无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忽然又想到他那对生父生母,算着时间,应该快出现了。
上辈子他有了钱才送顾小二去私立学校念书,也导致他二十周岁才考大学。也就是九七港城回归那一年。
但在此之前他爹妈就找上他了。
顾无益忘了第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仔细想想不是明年春天就是明年秋天,因为那时候天气不冷不热。
思及此,顾无益觉得他应该给他爸提个醒。
可一想到他爸很忙,离那夫妻俩出现还有一段日子,就等他忙完这段再说。
由于下个月顾无益也得去学校报道,洗好澡到楼上就把此事记下来。
周氏和秦老汉毕竟年龄大了,秦峰担心他爹妈,就奢侈一把坐飞机去送顾小二。
不需要在路上浪费时间,父子俩抵达目的地,秦峰也没急着带顾小二报名,而是带着他在当地玩两天——熟悉一下附近的银行和公安局,才乘飞机回去。
回到家中,秦峰看着客厅大变样简直不敢信,“这是我家吗?”
他爹从厨房出来,“我和你娘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饶是秦峰有心里准备,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秦老汉:“要不是地里有小麦,下地得多走半里路,牛也没找到合适的买家,刚过完年你娘就要搬过来了。”
秦峰试探着问:“您的意思回头玉米黄豆收下来,那地就不种了?”
秦老汉点头:“跟队长说好了,租给他们家种水果。不过不搁咱们地里盖大棚。”
“那行。收拾好了没?”秦峰忍不住打量。
周氏从楼上下来,“大件衣柜啥的是队长帮我们搬的。卧室是几个孩子整理的。”
秦峰知道他们嫌上楼下楼费劲,就朝楼梯旁边房门大开的屋子走去。看到墙上贴满了报纸,顿时一脑门黑线,“怎么不用墙壁漆?”
周氏:“青云跟我们说过。我嫌味刺鼻。哪有报纸好啊,脏了就撕掉。不撕也可以贴新的。”
“随便你们吧。”秦峰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他们吵吵,“我没去送渺渺,他没闹吧?”
秦老汉摇头:“我跟他解释二小子的学校离咱们这儿有多远,有你陪着还担心他二哥不能顺利到学校。还说让他二哥晚回来几天,回头跟你一块去接他。”
秦峰意外:“可算懂事了。”
周氏看向楼梯口:“快上去歇歇。你的床单被单我刚换的。”
秦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差点忽略的事,“对了,之前无益上火车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有没有打电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