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没底

沈忘州不仅粗俗不堪,还敢和他这样说话,寒溪却一眼都未曾看他!

江照雪咬了咬嘴唇,气得纤细瘦弱的身体不住发抖,却不能当着几位师叔的面发作,只能咬紧牙齿恨恨地低下头。

这些时日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心头妒火近乎把理智焚尽。

沈忘州拖着半条残命从秘境被救出来后,寒溪不知是被他迷惑了还是怎样,忽然开始关心他,还一次次帮他说话。

一开始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寒溪不可能接受沈忘州那份令人作呕的心意,寒溪不会原谅沈忘州,更不可能原谅他自己……

他怀着胜利者得意的心思,想要像往日一样看着沈忘州狼狈丢人,可事情不知从哪里开始,忽然之间全变了。

寒溪开始拒绝他的接近,甚至刻意避开他主动去接近沈忘州!

他明明都决定从雾铃镇出来后就决定不要等了,寒溪不愿与他亲近,他就……用药,不管怎样他都要和寒溪结为道侣!绝对不能让沈忘州那个畜生捡了便宜!

可他想要献身的那晚……寒溪像是被魇住了一样,猛然挣开了药力,淡漠冷峻的脸上闪过许久的迷茫,而后忽然问他,为何觉得他们会结为道侣。

江照雪永远忘不了季寒溪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像做了一场被控制的梦,忽然醒了过来,也像……忽然彻底挣脱了什么束缚,解开了一道让他身不由己的枷锁。

季寒溪外面那层让江照雪披在身上当成炫耀的壳,被一只无形的手剥了下来,彻彻底底地撕了个粉碎。

那一瞬间,江照雪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季寒溪从未心悦他,之前对他的纵容,只是天道的强行安排,如今,有一个人坏了天道的运数……

江照雪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陷进肉里,渗出血丝。

从儿时起他就心悦季寒溪,他们才是天道注定的爱侣,他为了季寒溪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

江照雪眼神渐渐扭曲。

早该死在秘境里的人,就算让他侥幸活了下来,他也会再次送他去死。

他目光执着地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季寒溪。

青年一袭雪衣姿态清冷,俊逸冷淡的面庞上,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可那双凌厉的双眸此刻却多了几分阴郁。

江照雪心里一跳,顺着季寒溪的目光看过去——

沈忘州身着一袭湖蓝色银丝绣仙袍,外衫和腰带上绣着的浪纹、腰间坠落的玉佩皆昭示着他一代弟子的身份,此刻他脊背放松姿态懒散,站的很是随意,仿佛这是一场无聊的宴会。

明明前面站了几位掌门师叔,所有人都规矩恭敬地候命,只有他眼皮半耷神情困倦中夹杂着一丝藏都不愿意藏的不耐,得了雾极师叔的警告后还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连师叔们都纵着他!

就算这样,他不仅不愿意听师叔训话,还不愿意规矩站着,肩膀向后不知廉耻地半倚着司溟,嘴唇翕动与人传音说着什么。

江照雪眼神里妒火灼烧,险些咬碎了牙。

明明是个惹人厌恶的东西!明明寒溪那么厌恶他恨不得他死!

对,他早就应该死了,只要他死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惊恐又期待的弧度,想起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暗暗吸气。

他一定要让沈忘州付出代价,抢夺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的代价!

沈忘州感受到了江照雪和季寒溪明晃晃的视线,加上过度享乐身体亏虚得光是站着腰侧都隐隐有些酸疼、那儿还被吮得破了皮的羞耻不适,一时间很是羞赧烦躁,烦躁的缝儿里又止不住通过这两个人往深了想。

沈忘州暂时还不确定这具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被“沈忘州”刻意遗忘的,他和季寒溪之间的真相。

头疼欲裂的感觉试过两次就让他意识到,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

沈忘州直觉他还要再回想些什么。

但进入“沈忘州”记忆的诀窍他还没有掌握,只知道这几次进入记忆,全是他和季寒溪独处,恰巧碰到了和记忆有关的事物。

和往事最有关联的人第一个是季寒溪,第二个就是江照雪。

万一触发记忆的是两个人,那他光看季寒溪还不够。

沈忘州紧蹙着眉,想着不然把江照雪抓到犄角旮旯问一通,尝试一次……?

正想着,司溟忽然在他耳边软声问了句晚上可不可以去他房间睡,他一个人好害怕,声音软得糖水儿似的,沈忘州后颈连着尾椎那一小条紧跟着一阵酥麻,瞬间没心思管江照雪了。

耳垂红得像滴血坠儿,凸起的喉结微滚,短短几次呼吸间已经闪过了无数个精彩绝伦的画面,每一个的后果都是他惊尽人亡……

过了好一会儿,在司溟温柔期待的目光中,沈忘州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你不死谁死。

沈忘州用力闭了闭眼睛,自暴自弃地对自己说。

师叔们交代完,各级弟子们规矩地行礼,他们得到了“本次百仙大会二代弟子也会上场”的肯定答复,回到各自房间内卯着劲儿修炼,争取获得难得的历练机会。

季寒溪身为首席弟子,霖泽真仙和各位师叔不想出面的事情都要交给他去做。

虽然弟子们散了,他依旧要跟雾极师叔走,去安排百仙大会的各项事宜。

议事阁内顿时只余下四位一代弟子和江照雪。

沈忘州心被司溟一句话摆弄得像风吹湖面,涟漪一圈圈的乱了。

虽然两边的器官已经发出了警告,但百宝囊里零星几颗温鲸养体丹还是给了他拽着司溟就要回屋休息的勇气。

下次再试试江照雪是不是激起回忆的“钥匙”吧,他耳根发热地想。

不过有时候老天都会看不过去他糟践自己的身体。

在江照雪故作亲切地喊出那声“忘州”后,沈忘州深吸了一口气,被迫止住了脚步,停在门口。

江照雪脸色有些奇怪,沈忘州瞧出几分压抑阴冷来,都不像天天笑来笑去的伪装模样了。

他不关心这个,只看着江照雪,没什么耐性地啧:“找我干什么?大师兄去议事不带着你了么?”

随口一句,却字字正好戳着江照雪的心窝。

江照雪攥紧指尖,唇角挽出一个得体的弧度,笑意虚假地道:“寒溪与师叔们有要事商议,我自然不可以跟随,这是常人都懂的道理,小师弟不知?莫不是……没人教。”

这是说他不守规矩,不懂事儿,没爹妈教。

连着骂了一串,还说的挺明显的,是真气着了,就是气的有点儿莫名其妙,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沈忘州觉得他不想动手,欠抽的先找上门了。

很贴心。

他便要顺势试试,江照雪的话可不可以让他回忆起“沈忘州”什么不美好的记忆来。

沈忘州嘴唇一张刚要开口,手腕忽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圈住。

司溟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弱柳扶风似的靠在他肩上,动作轻佻而漫不经心,眼底只装得下沈忘州,都未看江照雪一眼。

他语气玩味地问:“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在质疑师父对师兄的教导么?”

江照雪眼睛一直盯着沈忘州,忽然被扣上一顶大帽子,反应很快地道:“小师弟误会——”

司溟压根不听他解释,趴在沈忘州耳边,懒倦的嗓音不高不低地说:“我要告诉师父和师祖。”

沈忘州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反手捏了下司溟的小拇指指尖儿。

他小师弟实在是太可爱了,若不是人多眼杂,他都想抱着亲一口了。

多大人了,还告状呢。

江照雪自然知道司溟在仙宗内的特殊地位,他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尊上带回来的弟子,身份地位不同凡响,就连宗主都要谨慎对待。

司溟若是去告他的状,那他会不会直接被赶出鲛岳仙宗……

江照雪脸色难看地扯了扯唇角,强压下对沈忘州的厌恶,眨着那双无辜的眸子看向沈忘州,目光扫过两人亲昵蹭在一起的小拇指时,眼底一晃而过清晰刻骨的怨毒。

他眼睫微垂,温声笑道:“司溟师弟,你真的误会了,忘州他虽然心悦寒溪,又因为寒溪与我的关系……总是不高兴,可我自幼和忘州亲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言语伤害忘州呢?”

沈忘州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江照雪的目的——居然想离间他和司溟。

可惜司溟知道他不是原来的“沈忘州”,对季寒溪自然没有那些感情,这招不管用。

如果放在才穿书的时候,他可能觉得江照雪和季寒溪之间浓情蜜意不可拆散,但如今的季寒溪对江照雪有几分真情,就不可考量了。

他轻嗤了声,杀人诛心地笑:“季寒溪那般‘心悦’你,为何不与你结为道侣?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就别操心我了。”

江照雪最在乎的就是季寒溪不愿与他结为道侣的事实,让他多年来依仗着季寒溪获得的弟子们的谄媚尊崇、得到的数不清的宝物、吃掉的那些世间罕有的仙草……都化为一个个又重又狠的巴掌,抽的他满脸是血羞愤难当。

他胸口起伏呼吸不稳地盯着沈忘州,所有的憎恨都附加在眼前这个清晰的人形上,脑海里那个声音愈发清晰,眼神也愈发阴毒。

只要杀了沈忘州……

沈忘州看他的表情也没觉得多么痛快,反而认真地想,对江照雪说再多话也没有什么用,目前来看,唯一能开启“沈忘州”回忆的人,只有季寒溪。

他若是想查明真相,只能从季寒溪着手了。

或许他要寻个恰当的时机了。

-

第二次来幽水宗,沈忘州难免回忆起第一次来时,幽水宗少宗主邢才旸极其不要脸的热烈欢迎。

但这次,出门迎接的几个人貌似只是幽水宗名不见经传的小修者,虽然言语间客客气气,看向他们的目光却夹杂着让人不快的鄙夷和揣测。

看几位师叔的模样,明显是早有预料,神情淡然地随着几人进入幽水宗。

那几个修者将他们带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别院后,解释了一番鲛岳仙宗来得迟,没有更大的地方了,让他们体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二代弟子里有愤愤不平的,低声议论。

“幽水宗欺人太甚!来者是客,他们这是什么态度!”

“连宗门少主都未曾出门迎接,他们眼里可还有规矩?!”

“这别院小的可怜,我们怎么住得下?”

沈忘州看着连棵灵树都没有的别院,转瞬间就想通了。

霖泽真仙对九重天的态度惹了那群走狗不高兴,走狗们尽心尽力地为难鲛岳仙宗,就当是给主子尽孝了。

这幽水宗有问题,还就这样把问题摆在了明面上……是抛出来的幌子么。

鲛岳仙宗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宗门,但也正因为这“第一仙宗”的地位,泼皮不要脸的才不会惧怕鲛岳仙宗为难——

鲛岳仙宗弟子们光明磊落,平日里把锄强扶弱作为箴言,总不能和他们这群弱小一般见识、刻意为难吧?

沈忘州懒洋洋地跟着人群走,倒是无所谓住在哪。

几位师叔早就从霖泽真仙口中得知了情况,见状只是让弟子们不要焦躁,随遇而安。

这别院确实小了些。

上次去断寒仙境时,鲛岳仙宗乃上等贵宾,住的是幽水仙宗最大的一处院落,亭台水榭假山绿湖,前来伺候的佣人更是近百,可谓奢华至极。

如今这小小院落,除却师叔们每人一间,弟子们甚至要两三人挤在一间房。

这就涉及到“分房睡”这个稍稍敏感的问题。

沈忘州理所应当地选择了和司溟一间——司溟的容貌和谁共处一室他都不放心,还得好好放在自己屋内藏着护着,不然他不用睡了,每夜都得惦记。

季寒溪仿佛没有看见江照雪的视线,微微蹙眉看向沈忘州身旁的司溟,提醒沈忘州:“百仙大会长达一月,你想好了?”

沈忘州正偏头低声问司溟想要哪间房,闻言头也不抬:“嗯。”

遇锦怀和秦雨自然站在一起,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弟选择同一间房。

遇锦怀看着沈忘州走路时小心放慢的动作,神色忧虑地传音:“阿雨,你可觉察小师弟今日有些奇怪?”

秦雨嗅到了自己做的温鲸养体丹的清甜味道,味道还很浓,怕是全吃完了……

他眼睫半垂,移开视线:“没有。”

分到最后时,只剩下一位小弟子还有季寒溪、江照雪未曾选择了。

江照雪轻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挂起温柔体贴的笑意,对小弟子说:“你一个——”

“阿雨、锦怀,我们三人一间。”季寒溪打断他。

遇锦怀目光在江照雪身上扫了一圈,掩去眼底的惊讶,温润笑道:“如此也好。”

不止遇锦怀,其余弟子们见季寒溪对江照雪的疏远也都纷纷诧异。

虽然季寒溪还在,他们不敢说什么,但光是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都让江照雪觉得自己快被洞穿了。

他压下心底翻腾的阴暗,瞥过和司溟腻味在一旁的沈忘州,佯装无事地弯起唇角,温婉体贴道:“那我便与小弟子一起。”

-

一场算不上闹剧的闹剧,在全部安排好二代弟子后结束。

沈忘州却没能带回司溟,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天已经彻底黑了,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空中,将每一寸空气渲染得明亮,屋内虽然没有烛火光亮,依旧能看得清楚。

沈忘州手里拿着刚从师叔手里得到的参赛玉符,没敢喝幽水宗准备的茶水,从百宝囊里拿出琼浆玉露倒了一杯,神色复杂地咬着杯沿。

他刚刚才得知,胤淮也来到了幽水宗。

而且就在刚刚,胤淮还命一位师叔过来叫走了满脸迷茫、握着他手指不愿松开的司溟,说有事情告知司溟,还不让他跟着……

沈忘州想不通胤淮叫走司溟是为何,以这两人对彼此的敌意,他真怕司溟会吃亏。

沈忘州也不知道胤淮现在在哪。

他去问师叔师叔说不知道,他不放心想跟踪司溟,但司溟是被法阵传送离开的,他压根跟不过去。

胤淮像是故意把他支开了,想单独见司溟。

沈忘州险些要把茶杯咬裂了,越想越觉得不能让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去。

司溟刚跟他表露心意,无论如何都要喜欢他,胤淮比司溟还要早,还似笑非笑地对他说过“怕是要计议到别人怀里去了”。

他这几天干的事简直完美地实现了胤淮的推测。

沈忘州恍惚产生了一种“偷吃被抓”的心虚。

如今正宫和外室对峙中,他这个渣老爷脸色纠结地连人都找不着,气得掌心一下下抵着额头。

他从没真正地和谁在一起过,更没处理过如此复杂的感情,此刻心焦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鉴于三人的关系和胤淮司溟的身份,随便拽出来一个都惊天动地,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而且今晚他身上其实是有任务的,霖泽真仙让他们几个一代弟子夜里时刻注意动静,查探其他仙宗住处有没有异常,观察到情况后随时汇报给季寒溪。

沈忘州一脑门官司,只能先拿起袭焱静悄悄地推开房门,速度快成一道残影,闪了出去。

房门悄无声息的掩上,好像从未打开过。

夜晚各仙宗弟子都忙于修炼,此刻外面人声偃息,只有鸟兽虫鸣在耳边不时吵闹。

沈忘州心情乱七八糟地掩藏好身形,路过一扇窗前时感受到一股极为微妙的灵力。

不等他仔细感受,那股灵力就像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倏然消失了。

沈忘州多看了一眼,发现这是江照雪和那个小弟子的住处。

他刚要回忆那股灵力,忽然察觉到有人接近。

遇锦怀一袭墨色锦袍,像一只悠然的鹤,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旁,传音道:“小师弟?这里有什么异常么?”

沈忘州再也察觉不到,他摇摇头,和遇锦怀一起闪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遇锦怀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他情绪焦躁,刚一落地就温声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了?脸色怎么这般苍白?”

“白?”沈忘州心烦意乱地捏了下自己的脸,硬掐出几分血色来。

能不白么,司溟被胤淮叫去这么一会儿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拧着眉头,虽然不能说出实话,但见到遇锦怀就有种见着家长了似的安心,下意识什么都想说。

他烦躁道:“师祖到底在哪呢,把司溟叫走了还不让人跟着,来了也不说一声……”

遇锦怀只猜测到沈忘州和司溟的关系,哪能知道尊上也和他小师弟情意绵绵着呢。

闻言且当沈忘州是年少性急,和司溟分开多一会儿都舍不得,无奈地揉着他发顶安抚:“尊上许久未见司溟,或许只是看他是否安好。”

不可能。

胤淮说起司溟时那副“哦是么”的高贵冷艳模样,就不像会担心司溟“是否安好”的。

司溟也不喜欢他提胤淮,每每都要撒娇确认“心里的第一位是谁”,然后黏糊糊地告小状,说师祖待他不好……

沈忘州越想越觉得两人之间必有一战,心里更加没底。

他不禁想起清宫戏里的皇帝,后宫嫔妃成群,今天贵妃把答应毒死了,明天嫔妃把皇后弄流产了……

沈忘州联想了一下,后背都凉了。

“师兄,”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遇锦怀说:“换成你去问,师叔会告诉你师祖在哪,你再来告诉我。”

他心里有数,几位师叔看他就火冲脑门,但三师兄向来温和有礼,得师叔们喜欢。

他还在侥幸是师叔们故意不告诉他。

“师叔们也不知尊上在何处,”遇锦怀也跟着着急了几分,无奈道:“司溟被带走后,雾极师叔还说尊上到的突然。”

沈忘州心绪不宁得想把幽水宗拆了。

他担心胤淮真把司溟伤个好歹来,又怕司溟过于护着他惹胤淮不高兴。

可胤淮想藏人,别说他了,就连霖泽真仙都找不到。

偌大的修真界,胤淮就是第一了,还能有谁比他更——

沈忘州猛地一顿,动作幅度太大,遇锦怀还以为他气急了,赶忙安慰:“小师弟,师兄陪你等,司溟或许马上就回来了。”

不,他没生气,他只是……想到了鲛人。

沈忘州喉咙微滚,反手摘下脑后的玉簪,长发散落而下,青丝缠绕,和他的心一样乱七八糟。

鲛人肯定可以找到胤淮和司溟。

但这样一来,那三个人凑到一起……

看着满脸疑惑的遇锦怀,沈忘州握紧烫手似的玉簪,呼出口气。

他肯定是万年难遇的人中龙凤,不然都想不出这么走火入魔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