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喜欢

水雾氤氲出柔软的波纹,落了雾气的细白颈子像漂亮的瓷,又像一束不堪触碰的细雪,稍稍拨弄就会碎落一地。

施虐的想法在对方刻意的纵容和轻佻的引|诱下,宛若燎原的野火,在脑海里激起一阵危险的颤栗,一发不可收拾。

凸起的指骨着魔了一般稍稍用力内扣,冷白的细雪随之凹陷,掌跟状似残忍地抵在喉间,牢牢锁住那一枚缓缓滑动的软骨。

被压制的一方却没有丝毫恐惧,眼神纵容怂恿,激发出最深处的欲|孽。

手指不受控制地再次收紧,喉结并不温润的弧度在掌心划过,滚动间将几欲施暴的涩意化作无色无味的毒|药,透过薄薄的皮肤,渗入血液,流转至全身。

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下动脉的跳动,血色从眼底一晃而过,指尖不受控地蜷了蜷,压迫着颈侧血流的起伏。

像被突然赋予对一个生命的掌控权。

他可以让面前稠丽乖顺到快要窒息的小师弟生,也可以让他死,甚至一句玩笑般的话都会被奉若神谕,捧着他指尖虔诚地执行……

欲|望在权利面前冷眼相待,却败给了那一双低垂着的,饱含诱意的眸子。

沈忘州能清晰地读出眼神里的意味,催促着他行使独属于他的特权,让痴迷于他的奴儿在他的指尖下颤抖、哭泣、迷恋……

呼吸愈发急促,沈忘州好像生了病,连话都说不出口。

明明是他握着司溟的脖颈,可司溟圈住他手腕的细白手指像一道锁,紧紧束缚住他残存的理智,连同那双冰凉软腻的手一起装进一方狭窄窒息的空间。

手指紧紧攥住蜷缩的思维,细腻地抚摸着,指尖挑起那根颤栗不停的神经,绕出一个个旖|旎的涟漪,直到理智无法忍受地瑟缩着逃避,陷入不可诉说的梦境。

手指猛然攥紧,那一团被摆弄到可怜兮兮的抗拒思维像一张濡湿褶皱的宣纸,滴滴答答一塌糊涂地糊腻在指尖,再也不成形状。

他可以这么对司溟,他可以,他要让司溟哭,让司溟顺从,让——

“哈——”沈忘州浑身一颤,猛地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圈住他手腕的司溟,薄汗覆着后背薄薄的肌肉,喉咙干涩地咽着口水,肩膀呼吸不稳地上下起伏,像蛛网里徒劳挣扎的蝶翅。

好似经历了一场无法言说的幻觉,沈忘州膝盖在软榻上蹭过,外袍随着动作衣摆微拽,遮住了那场旖|旎梦境的后果。

“师兄看见了什么?”司溟脸侧靠在他掌心,泛着潮意的双眸像沾染着魅术,让沈忘州浑身发烫,强行控制着自己向后挪了挪。

发觉他细微的动作,司溟攥住他手腕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紧了紧,他姿态顺从地偏过头,沾着水汽的柔软嘴唇吻住了紧张到发烫的掌心。

沈忘州指尖微颤,吃痛了一般地想要收回手,却又被司溟环住了腰,凸起的那截腕骨被赋予同样的待遇,种下一颗浅浅的红莓,缀着漂亮的水珠,让人眼红。

沈忘州努力忽视手腕的感受,恍惚间想起了吃过的一种浇了糖的凉糕,也是这么柔软滑嫩,拿不稳就会从匙里掉落。

掉落在手背上时会留下一道清晰甜腻的痕迹,又凉又软,被挤压变形的凉糕会湿漉地吸附着肌肤,在重量的强迫下,顺着食指和中指的缝隙滑落在地,只在指尖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触感……

好似单纯的留恋,又像明知会掉落又故意为之的诱引。

也像到嘴的甜味悄然溜走,只在口腔留下阵阵饥饿的空虚和馋。

司溟攥住他的手腕,细腻温存中对他说出乞求一样的软语。

沈忘州那点被揉皱的湿漉理智磕磕巴巴地传达,这些不像乞求,更像妖吸□□气前的诱哄,稍有不慎就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精准的判断,却被主人随意地丢在一边,不做思考。

“师兄,喜欢么?”那张漂亮的脸凑到面前,狐狸似的蹭过沈忘州的鼻尖,留下肌肤相贴后颤栗的滚烫。

沈忘州喉结微滚,抬手按住司溟想要吻过来的嘴,勉强挣扎出一点纯粹的理智:“别乱说,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师兄,我们不是主人和奴儿的关系……”

一声暧涩的轻笑从耳畔荡漾开,司溟指尖一下一下轻点在他手背,含住了那滴柔软耳垂,控制欲极好地掌握在沈忘州偏头挣扎的瞬间松口。

疯狂藏匿在乖顺的表象下,湿润的吻落在沈忘州耳后,他软着嗓子无辜地问:“那师兄为何只看着我,握住我的脖子,就这般动情了呢……”

沈忘州所有拒绝的理由,被司溟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得粉碎,连一小块完整的字迹都寻不到了。

他以为他藏得很好,外袍那么松散……

被轻点的手蓦地攥紧,沈忘州整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躲了躲,眉头难堪地蹙起,逃避问题:“我不知道,这是……主蛊的副作用!你不应该最清楚了么!”

他恼羞成怒地编了个让自己脸皮不那么烫的理由,却羞赧地不去看司溟的眼睛。

某种程度上,羞涩和诱人可以划上暧|昧的等号。

司溟目光犹如实质,暧|涩地落在沈忘州偏头绷紧的脖颈,那里的肌肤因为羞恼红成一片诱人的草莓色,凸起的青筋都像可口的食物,让他饥饿到舔起唇角。

欣赏够时间,司溟依依不舍地捧着沈忘州的脸,指尖揉捻着充血的耳垂,轻软宠溺地附和:“是主蛊的副作用。”

沈忘州这才找回些许面子,却依旧不去看司溟:“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们不能……”

“……为什么?”司溟握住他的手,指尖碾压着手指的缝隙,像在寻找一个脆弱的突破口。

司溟身体转到沈忘州面前,不让他逃避视线,一双狭长勾人的凤眼满是失落。

好似一杯盛满酒液的瓷杯,稍稍晃动,名为脆弱的酒液就会尽数洒落在沈忘州身上,濡湿他的身体,酒意就这样不经意地在身体里蔓延,麻木掉所有警惕的神经。

司溟亲吻他的唇,浅浅地含住,细致地轻抿,最后却只能落寞地分开。

他像一朵开到荼靡的花,浓郁的香气挽留着厌倦的人,指尖勾住沈忘州的小拇指,刮蹭着柔软的指腹,嗓音软而欲哭:“师兄不想碰我么?”

沈忘州想。

他不是木头,这般纠缠引诱下已经丢盔卸甲到丢人的地步了,但是……

沈忘州一次次深呼吸。

但是司溟是真的喜欢他,信任他到盲目的程度,仿佛全天下只剩下他一个人值得依赖。司溟单薄柔弱,和鲛人胤淮都不同,他没法想象离开他后的司溟要怎样生活。

所以沈忘州做不到因为自己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定力,就胡乱接受这份心意,更做不到用一段身体上的关系去交换司溟的真心。

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要用在这“三个人”身上了,但里面分出最多的是司溟。

“不行。”沈忘州一手抵住司溟的肩膀,咬了咬牙,将他往后推开。

司溟微微一怔,眼底的光芒慢慢黯淡,他垂下头,望着推在胸口的手,嗓音微颤地呢喃。

“只有我不可以……师兄,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他眼底通红地望着沈忘州,雾气在长睫上颤动,小声重复:“因为我只是个医修么?我太弱了,我派不上用场,我配不上师兄,我——”

“别说了!”沈忘州恨不得堵上这张欠亲的嘴,俊朗的脸满是烦躁羞赧地瞪着他,不知道在气自己同时对三个人产生错觉,还是在气这不争气的定力。

“我已经很努力地克制我自己了,你能不能也爱惜你自己一点!”

司溟满眼的无辜迷茫,像个随时都能被欺负哭了的瓷娃娃。

沈忘州:“……”

他用力捂住心口,默念一百遍他不是畜生他不是畜生他是人他是人。

他干脆坦白,破罐子破摔地说:“我不碰你,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现在……”

他看着司溟的脸,脑海里瞬间和胤淮的容貌重叠,鼻息间属于司溟的冷香又和鲛人的重合……

沈忘州纠结得掌心抵住额头,语无伦次:“我现在遇到了很困难的事情!这件事对你不公平!我……我好像对你们三个人都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你们太像了!”

话一说出口沈忘州就觉得他无可救药,薄成纸的脸皮随时要丢,根本不愿意去看司溟的表情。

他猜大概是心目中师兄形象崩塌的厌恶吧。

但他只能实话告诉司溟,比起让司溟懵懂地喜欢他,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宁愿短痛也不想拖拖拉拉。

沈忘州给自己一刀痛快的,一口气说完:“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最亲近的师弟,我们相处这么久,我已经把你当成家人……”就连心魔劫里救他出幻境的狐狸都和司溟那么像。

“我不能糟蹋你的喜欢。”

终于说完,沈忘州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想去看去听司溟对他的评价。

他就是完蛋,他就是神志不清地弄混了三个人,但他也就是暴脾气,不许别人说他,谁说他劈谁。

“师兄……”司溟低声唤他,气息有明显的不稳。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你不用重复了!”沈忘州莫名其妙地生气,“你想想办法,把主蛊唔——”

司溟强势地用一个绵长动情的深吻表达了他的想法。

沈忘州的推拒不知为何变得孱弱,他几乎要窒息,眼前从一片黑暗中渐渐亮起时,他才慢慢缓过来。

他看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司溟,放在司溟后背的手紧紧攥着一绺白发,刚才好像就是扯着这绺头发让司溟松开他的……

他又不可救药地想起了鲛人和胤淮的头发,他都扯过,比嘴里的拒绝要好用。

这些人仿佛都听不到他的话,不对,他被亲的压根发不出完整的字节。

沈忘州脑海灼热混乱,呼吸急促,艰难地回想着,喘得像缺氧。

司溟手臂紧紧束缚在他腰间,指尖在腰侧轻轻描画着,一道道痒意透过布料渗入脊髓。

他慵懒地埋进沈忘州肩膀,低哑嗓音里的病态柔弱仿佛着了魔,痴痴重复:“师兄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师兄喜欢我……”

沈忘州感受着司溟胸腔的颤动,心情茫然中升起一抹酸涩甜腻的复杂。

他下意识抬起手,揉了揉司溟细软的发丝,却不小心挑起了发顶的一绺头发,凌乱地翘着。

沈忘州不大温柔地揉了揉,却揉得更乱。

司溟亲昵地抬起头,像一只被抚弄的狐狸,主动去蹭他的手心。

稠墨似的眼底眼神温柔渴望,湿润暧涩的气氛里,司溟虔诚地吻上他的双眸,柔软触及眼睫,一遍遍述说着心底的愉悦满足:“我一定会做到最好,让师兄最喜欢我、不想离开我……”

他握着沈忘州腰的手指轻轻揉按,我见犹怜地软着嗓子问:“这些话,师兄只对我说过么?”

沈忘州耳根发烫,被撩拨得岌岌可危的自制力逐渐化为一滩春水,喉结不住滚动:“你想好了么,我还没有弄清——”

滚烫的薄唇落在他的唇上,阻止了后面的话,柔软的指腹按压着,顺着后颈凸起的脊骨缓缓下移,冷白修长的手指握住劲瘦的腰,将人抱坐在腿上,用力相拥,直到心跳声透过布料清晰传递。

轻轻吮过唇角,司溟歪头望着他,唇角弯起餍足的弧度,好似撒娇的狐狸:“可是我已经弄清了,就算只有一点位置,我也要永远陪在师兄身边……师兄呢?对我也是这样特别的么?”

掐握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用力,轻微的钝痛缓缓蔓延,沈忘州不受控制地挺直了腰,晃动着身体想要躲开,却又被玩|弄似的按回腿上。

司溟无辜地凑到他眼前,鼻尖蹭过湿润的唇瓣,催促:“师兄对我是特别的么?”

沈忘州腰间隐隐发着抖,指尖几度蜷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哑着嗓子承认:“你是最特别的……”

鼻尖顺着下颌的弧线落在不堪触碰的颈侧,连带着软糯的唇也落在锁骨上,司溟声音懒倦抓耳,像猫儿一样,闷闷地在他颈窝里轻笑,震颤的触感和灼热的呼吸将那小片肌肤染得通红,好似火烧般蔓延到脊髓。

司溟好像什么都没做,沈忘州已经腰间发软,有些坐不住了。

喉结被湿润地安抚过,司溟攀附在他承受力的边缘反复触碰,小声哼着:“师兄,难受……”

沈忘州感受到了他的“难受”,此刻臊得面红耳赤,脑袋里一片混乱,他指尖都透着红,犹豫了几秒还是环住了司溟的腰,咽了咽口水问:“我要……怎么帮你?”

司溟小口地亲着他下颌,吮出一颗圆润漂亮的胭脂后,才抚过他脸侧,哑声缠着他:“师兄的百宝囊里有雪莲么?”

沈忘州心被司溟勾得乱了,闻言立刻抹过百宝囊,胡乱拿出一堆东西翻找:“我不记得了,我有很多东西都给你——”

各式各样、等级繁杂的宝物散落在软榻上,灵植、法器、丹药……堆叠在一起,宝光四溢。

沈忘州坐在司溟腿上,不好使力去翻。

司溟一手亲昵黏糊地搂着他的腰,下巴慵懒地抵在他的锁骨上,盛满暧涩的眼睛微微眯起。

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其他东西,精准地拿起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玉瓶——

他状似无意地抬头,着迷地吻蹭着沈忘州的唇,收紧了手臂,满眼无辜好奇道:“师兄,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