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浅青色布料熨帖地覆盖在少年凸起的蝴蝶骨,沾湿的银白色发丝垂落胸口,随着偏头的动作在白釉似的肌肤上划过……
沈忘州听见自己喉咙里清晰的一声“咕咚”,他迅速转过身,耳根红热,逃跑似的走向门口:“抱歉,我——”应该敲门!
“师兄?咳……咳咳咳……”
一股清晰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沈忘州的动作硬生生止住,反应过来时已经回过头。
司溟捂住嘴唇,咳得弯下腰,脸颊染上不正常的绯红,呼吸急促带着明显的呛血声,摇摇欲坠近乎站不住。
“司溟!”沈忘州瞳孔收缩瞬间闪到他身边,把人扶到自己怀里,一边握住他的手送入灵力一边安抚,“怎么忽然这样了,是不是动用灵力了?”
水火相撞的内府简直一团糟,灵丹分成两股截然相反的灵力,像被什么刺激,凶狠地缠斗在一起,每次相撞激荡的火灵力都要撕碎内府脆弱的经脉,水灵力再去修复,一次次折磨着这具脆弱不堪的身体。
司溟顺势靠近他怀里,抓住他的手虚弱无力,指缝间溢出的血更是看得沈忘州心尖揪紧。
顾不上其他,沈忘州迅速脱下外袍裹住司溟,将人打横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榻。
“我去叫雾隐师叔,你在这里等我。”
沈忘州说完便匆忙要走,却被抓住了衣袖,力道轻得微不足道,他还是站在了原地。
司溟苍白的唇上染着刺目的红,好似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红了,湿润的双眸满含乞求和渴望,却又不想他为难,终是抿紧嘴唇收回视线,轻轻松了手。
像一只中箭的兔子,痛到没力气求救,只能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你,乞求你留下,就算看着他死也好,不要丢下他……
沈忘州脚下像生了根,再走不动一步,他做不到在此刻丢下司溟一个人。
“我不走,别害怕。”沈忘州转身坐回床上,把人抱在怀里,掌心按在司溟后背,用全部的灵力去压制司溟体内的火灵力。
司溟却根本坐不住了,腰间一软,向后仰躺,倒进了沈忘州怀里。
一阵冷香撞进胸口,沈忘州的白色外袍坠落,那件柔软的浅青色外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司溟仰着头靠在他肩上,微微闭着的双眼痛苦地颤动,一层薄汗覆盖在凸起的喉结,皮肤冷白得仿若上好的白釉,视线落上便滑落到起伏的胸口……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沈忘州嗅到的冷香悄然浓郁,心跳声在安静的呼吸声下异样的明显,让他慌张移开视线。
许是乱了道心,往日轻易便能压抑的灵力此刻显得格外顽强,躲开沈忘州的灵力后更加放肆地冲击着司溟的身体。
“咳……咳咳……”司溟单手捂住嘴唇,另一只手抓住沈忘州的手指,努力偏过头看向他,眼角咳出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指尖,像破碎瓷器的边缘,锐利又脆弱。
他开口,声音被疼痛折磨到低哑,轻到听不清,“师兄……不必了……”
沈忘州的指尖被他抓住,明明可以甩开,但他不忍心,只能放弃继续输送灵力。
司溟松开捂住嘴唇的手,孱弱地跌落在衣衫上,布料上印下一片温软却刺眼的红。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垂着眼睑,认命般的淡淡绝望让稠丽苍白的脸像一朵开到荼靡的花,稍稍一碰花瓣就会凋落。
“没用的……我早就习惯了……师兄,不要浪费灵力在我身——”
话音未落,他忽然弯下腰捂住心口,眉头微蹙,牙齿咬紧下唇,痛到失语也不想告诉沈忘州。
“什么叫浪费,”沈忘州瞬间扶住他,眉心紧蹙,“你还敢赶我走。”
他也感受到了,灵力的安抚已经失去效果,准备再次输送灵力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赤烬的话——
“所以,只有你们两人日夜不离地双修几年时日,便可一劳永逸,解他水火不容之苦。”
去拍司溟后背的手猛地顿住,沈忘州呼吸乱了一瞬,僵在原地。
他从没想过用双修之法,虽然他并不排斥司溟,甚至于司溟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他都从未想过。
他不喜欢让亲近的关系变复杂,因为他不会轻易地付出爱情,既然不能负责,他不允许自己对司溟产生那种想法。
他可以看见胤淮就跑,因为他不认识胤淮,对胤淮也仅有那一晚的露水情缘。
但司溟不一样,他不可能对着亲近的小师弟做出“我们就是睡一晚你别多想”这种渣男行为。
司溟瞥过沈忘州躲闪的眼神和泛红的耳根,眼底微暗,在沈忘州看过来时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忽然伸手推开了沈忘州,努力坐直了身体向前躲开,却因为太痛了摔到在床上,浑身发抖地抱住膝盖蜷成一团躲在角落,捂着嘴唇挣扎地赶人。
“师兄,你出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沈忘州下意识去扶他,被难以抉择的境地逼得烦躁:“我出去你一个人等死么,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
司溟沉默了,垂着头,沾湿的长发黏在修长的颈子和肩膀上,好似被关在笼里的雀儿,美丽却残忍。
沈忘州脑海里一个声音急切地喊“你不管司溟他就真的没人管了!你忍心么!他只有你了!”。
另一个声音事不关己道“你还能睡他吗?睡了你又不爱他你能负责吗?睡了之后你们俩算什么关系?”。
沈忘州面色烦躁犹豫,纠结地隔空取到金樽,扶起司溟靠在怀里,小口小口喂水。
司溟疼得狠了,额角被薄汗浸湿,乖顺地依在他怀里,沈忘州顺着自己的手指看见司溟虚弱起伏的胸口,在看不见的地方,内府早已一片血腥,这样的痛从他小时候就一直跟随着他,不知多久了。
只喝了几口,司溟忽然偏过头躲开金樽,不再喝了,轻轻问:“师兄,你对谁都这样好么?”
沈忘州愣了愣,下意识说:“没有,我不会照顾人,你是第一个被我这么耐心照顾的……不许嫌弃,我就会这些。”
如墨双眸紧紧盯着沈忘州的眼睛,轻易地察觉着真相。
是真的,没有说谎。
司溟轻轻笑了,望着沈忘州的眼底却是全然的落寞,他握住沈忘州拿着金樽的手,缓缓推开,语气缱绻不舍,低头道:“这么多年,师兄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很知足了……师兄,你走吧,我不想你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也可以。”
“……”
司溟珍惜地触碰着沈忘州的指尖,冰凉的触感一路蔓延至心口,轻颤的声线孱弱到一碰就碎:“咳……师兄不会和我做那种事的……我也不想,不想师兄为难,我知道我配不上师兄……”
他回过头,苍白的唇勾起一个明艳的笑:“我只是一个连灵力都控制不了的废物,谁都比不上,师兄怎么会和我双修呢。”
沈忘州很明白自己的缺点是什么,他太喜欢意气用事,为此他偶尔会给自己留后路。
比如攒了一笔钱,在老板傻逼的时候直接把辞呈摔在他脸上,骂一句“爹不干了”潇洒走人。
但大多数时候没有后路,想做就做了,什么狗屁退路狗屁思考都没有,他就是做了。
就好比现在——
沈忘州掐住司溟的下巴,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单手撑着床面吻了上去。
司溟比他高,他是仰着头的,嘴唇轻蹭间灵力溢满,通过最单纯的吻互相交换。
不一定做到最后,只是最基础的灵力交换也可以,虽然效果不那么立竿见影……
另一个人的呼吸,体温,气息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浸染空气,顺着皮肤缓缓流淌、渗入,思考在这一刻被剥夺,沈忘州生疏地吻住司溟的唇,灼热的灵力透过嘴唇传递到另一片冰冷肌肤上,他呼吸不自觉地放缓,轻轻闭上眼睛,不受控制地向前凑了凑。
好甜,司溟是甜的。
司溟似乎有些惊讶,张着嘴任由沈忘州笨拙地、舔舐一颗糖果一样地吻着,少年眉梢微皱,生疏地变换角度企图让“交换”进行得顺利,又沉浸其中,傻傻轻咬着嘴唇,呼吸微乱洒在肌肤上……动作单纯稚嫩得让司溟眨了眨眼睛,压抑不住眼底的愉悦。
他抬手捧住沈忘州的颈侧,另一只手抓住沈忘州的腰侧,将人按向自己,舌尖轻扫,歪头加深了这个吻。
沈忘州脊背一僵,颈侧的冰凉指尖顺着动脉轻按,又游移到耳朵轻轻揉捏,触感一路酥麻得哆嗦……挺直的腰瞬间软了下去,撑着床面的手臂一瞬间的无力,沈忘州不受控制地前倾,扬起脆弱的脖颈被迫迎合。
脊髓泛起颤栗的感觉,指尖不受控制地一下下蜷缩,湿润的吻染湿了唇,司溟吻得用力却缱绻,让沈忘州产生一种温柔的可支配的错觉,轻易地陷入这张柔软细密的网,被诱哄着坠入深海……
沈忘州快要喘不上气,嘴唇才缓缓分开些,那双漆黑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海面,微垂的睫羽半遮着瞳孔上隐晦的纹路,漂亮诱惑的脸宛如初尝情爱的妖,魅惑却深情,一个眼神都透露着痴缠眷恋的味道。
只一眼,沈忘州便深陷,他们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贴近,沈忘州微张着嘴唇呼吸凌乱胸口起伏,揉着他耳朵的修长手指挑开一缕发丝,紧跟着插入松散的发,轻轻拿下束发的木簪。
墨发散落,划过指尖,像捕猎天真的猎物时,一寸寸将其逼近温柔乡般的陷阱。
沈忘州没忘了他要做什么,努力忽视红热的耳尖,灵力凝聚在红肿的唇,微微仰头,唇瓣贴在司溟唇上。
对方却忽地躲开,苍白的指腹顺着脖颈揉按,在后颈稍稍用力……沈忘州睁大眼睛,后背一阵过电似的酥,下意识地往前倾倒想逃离,整个扑进了司溟的怀里,抱住了让他迷醉的冷香。
耳尖被吻住,沈忘州身体瞬间绷紧,身体猛烈一颤。
牙齿渐渐尖利,猩红舌尖轻轻舔过齿尖,司溟眼底已是一片幽深的黛蓝,最深处潜藏着野兽捕猎时对血腥的渴望。在耳边一次次呢喃,染着凉意的呼吸扫过耳窝,懒倦沙哑地喊他:“师兄……”
沈忘州整个人酥得像案板上的鱼,唯一能做的就是弹动几下,他觉得哪里不对,偏头想要躲开这种让他落入海里起起伏伏无处可逃的感觉,游移在脸侧和耳朵的指尖却让他无暇顾及,他不受控制地偏头蹭着那只冰凉修长的手,耸起肩膀埋进司溟的颈侧。
鼻尖触碰到的脖颈肌肤凉得仿佛失去了体温,却带给他一种异样的、非人般的旖旎。
茫然沉溺,无处可逃。
在彻底失控前,沈忘州用最后的力气推了推司溟肩膀,喊他:“司溟,你不——”
“嗯?”司溟抓住推在肩膀上的手,放在唇边,薄唇微张,吻住了他的食指指尖,眼睫微垂,嗓音缠绵柔软:“师兄,我做的不好么?”
好过头了……
指尖的触感让沈忘州整个人都乱了,想躲开,却又被吻住手腕,在动脉留下凉凉的吻,挣扎间司溟的青衫松松垮垮,沈忘州的视线垂落——司溟的身材居然,比他还好,因为内丹的缘故么,穿起衣服才显得这样清瘦……
“师兄,看我。”
沈忘州恍然回神,茫然地看向司溟的脸。
下巴忽地被捏住,强迫他抬起头,司溟吻住他的唇,用一个缠绵的吻略带警告地惩罚走神的他,隐晦地暗示,他眼里的兔子,其实是一只漂亮到蛊惑人心的、可以轻易撕碎人族的鲛。
再次分开时,沈忘州呼吸彻底凌乱,胸口剧烈起伏,对方却平静地舔舐着唇角,好似刚刚的热烈只不过是一盘开胃的点心,正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