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谭氏夫妻亮嗓(求月票)

听到这些叫好声,林牧也是不得不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京胡,一脸惊讶的走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

看着自己门口被围住了,林牧也是吓了一大跳。

谭笑曾分开众人,走了出来。

看到谭笑曾,林牧松了口气,赶紧问道,“谭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谭笑曾哈哈大笑,说道,“小牧,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咱们胡同里的住户,刚才听到你家里有人唱戏,大家都在此聆听,刚才的老生是你唱的吧,味道真的太绝了!”

谭笑曾忍不住冲着林牧竖了竖大拇指。

尤其是最后的这段“劝千岁”,虽然没有马派的那种熟悉的韵味,但是用杨派唱这一段,更是有一番滋味在里面!

外面的众人看着林牧,都是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刚才唱的这么好的老生演员,竟然是这么个小伙子。

有人不禁好奇的探头向林牧的院子里看去,但是影壁墙将林牧的院子挡的是严严实实的,啥也看不见!

闫桂英则是好奇的问道,“小牧,唱梅派青衣的那位是谁啊,请出来让我看看,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林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闫阿姨,刚才的青衣是我唱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闫桂英都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双眼,看着林牧。

谭笑曾也是一愣,不敢相信的问道,“刚才的《汾河湾》也是你唱的?”

林牧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

谭笑曾不由的瞪大了双眼,想到了一个更加荒诞的事情,眯着眼睛问道,“那刚才的花脸?”

林牧微微颔首,说道,“也是我唱的呀?”

“嘶——”

一声声的吸凉气的声音,林牧都感觉到自己有点缺氧了!

众人看着林牧,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似的。

如果面前站着的这人,有个四五十岁,能够跨行当,唱成这样,大家也能接受。

但是,这么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的能耐,着实的让人不敢相信啊!

谭笑曾看着面前这个带着笑容的年轻人,顿时感觉到一阵恍惚。

几个听戏的邻居们,也都是面面相觑,作为一群混迹文艺圈多年的人,对于国粹京剧,他们都是发自肺腑的喜欢,见过的京剧演员也是不知凡几,但是,像林牧这么年轻就能唱的这么好的,还真是没有见到过!

闫桂英的眼睛看到了林牧手中的京胡,顿时眼中一亮,问道,

“小牧,刚才是你在自拉自唱吗?”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牧手中的京胡。

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牧的唱腔上,被闫桂英一提醒,大家才醒悟到,刚才这年轻人,竟然还是自拉自唱!

林牧笑着说道,“是啊,拉的不好,就是胆子大!”

林牧谦虚的话,让众人都是莞尔一笑。

闫桂英则是抿着嘴,笑着说道,“小滑头,你这京胡的本事,可是不在大多数胡琴名家之下了,谁教的你这一手啊?”

林牧想了一下,说道,“是戏曲学院的王老教我的,我已经拜王老为师了!”

这话倒是不假,但是,王文鹤只不过是他的国术师父,至于拉京胡的本事,王文鹤当年确实教过林牧,但是林牧的天赋,让王文鹤也是望而却步!

“原来是王老啊,难怪呢,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闫桂英恍然大悟,谭笑曾也是轻轻的颔首。

几个邻居也是都听说过王文鹤的大名,看向林牧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用谭笑曾的话来说,林牧就是闫桂英的“偶像”,虽然有些夸张了,但是闫桂英对于林牧,那是真的喜欢,尤其是在认识了林牧,知道林牧就住在隔壁之后,就变成了对于子侄那般的喜爱了!

“小牧,你可真是不得了啊,学老生,有于老师教你,学青衣,有素素教你,学京胡,还有王老教你,你这可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呀!”

闫桂英一脸笑意的冲着林牧说道。

那些邻居们也都是被闫桂英的话给惊呆了!

这个小邻居,竟然背景如此深厚,两位当今京剧界最有名,最卖钱的生旦行当的魁首都是他的老师,而且京胡圣手王文鹤也是他的老师,这不就是当今京剧界的太子爷吗?

林牧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傻笑,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林牧也不好说什么。

闫桂英看了谭笑曾一眼,说道,“老谭,咱俩有日子没有一起唱了吧?”

谭笑曾微微颔首,确实,闫桂英之前身子不适,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早起吊嗓子了。

“正好今天有弦,咱们给各位街临来一段!”

谭家在这条胡同,已经住了几十年了,这些邻居们也都是非常的惗熟。

听到闫桂英这话,这些位邻居们也都是兴奋的不行。

虽然过去也经常能够听到谭家传来两口子唱戏的声音,但是还真的没有亲眼见到过。

今天这算是抄上了!

林牧顿时也是兴致颇足,将大家都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看着这有着几分恬静气息的院子,大家都对林牧又有了几分好感。

林牧从屋子里摆出来几张椅子,让众人坐下之后,他自己坐在一旁,将京胡放在自己的腿上,笑眯眯的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谭笑曾和闫桂英夫妻二人。

谭笑曾自从告别舞台以来,就很少在别人面前献唱了,今天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丝紧张感。

闫桂英则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她平日里经常会到附近的公园里,跟一群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唱戏,老年生活非常的美滋滋!

在谭笑曾的示意下,林牧手中的琴弓一抖,一段西皮流水的板式就拉了起来。

谭笑曾的面容一整,看着闫桂英,一段耳熟能详的《坐宫》就唱了出来。

听着谭笑曾由于岁数大了之后,更加有味道的嗓音,林牧听得非常认真,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啊!

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谭笑曾的表演,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看得到的!

众人都是在欣赏谭笑曾的艺术,而林牧,则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闫桂英宗的是赵派。

赵派的创始人赵燕侠,就是华夏京剧界唯一的一个女性的流派创造者。

赵燕侠从小就跟着父亲赵小楼一起搭班唱戏,14岁拜入了诸茹香门下。

后来赵燕侠跟荀慧生先生为师,学习青衣,融合了其他流派的风格,脱胎于荀派,创立她独有特色的赵派艺术。

闫桂英一张嘴,林牧眼眸一亮,没想到这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赵派青衣大家。一张嘴,声音竟然没有丝毫的苍老,甜美圆润的嗓音,再加上闫桂英传神的表情,让在场的诸位邻居们都是连声叫好!

由于林牧的大门并没有关上,外面路过的邻居们都是驻足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不过,有着影壁墙的遮挡,他们并不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谭政岩一大早就来到了铁栅栏胡同,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林牧家的门外,不知道在干什么。

谭政岩好奇的走过来,惊讶的听到了从林牧的院子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这……”

谭政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明明就是自己父母的声音啊,难道……

看着林牧家的大门开着,谭政岩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迈步就走了进去!

周围的邻居看到这一幕,于是都跟着谭政岩一起走了进去!

越过了影壁墙,谭政岩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况,顿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看着自己父母站在院子当中,一对一句的唱着戏,周围一群邻居们围着鼓掌叫好,最让谭政岩震惊的就是,林牧竟然在一旁为父母操琴。

这是什么魔幻场景啊!

后面跟着进来的邻居们看到院子里围了这么多人,顿时心中“私闯民宅”的负罪感就没有了!

“真的老谭和他媳妇啊,我还以为放的录音呢!”

一个老头捋了一下自己花白的胡子,眼中带着一丝惊喜的表情!

“适才叫咱盟誓愿——”

“你对苍天就表一番——”

这一段脍炙人口的西皮流水,谭笑曾和闫桂英两人都不知道表演了多少遍了,但是这一次,他们感觉到另有一番风味。

“好!——”

一声声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唱完了这一段之后,谭笑曾才发现,又进来了这么多邻居,而且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谭政岩。

还没等谭笑曾跟儿子打招呼,忽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老谭,来个叫小番呗!”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起哄,让谭笑曾唱一个叫小番。

谭笑曾稍微有点尴尬,因为他发现,自己今天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没有吊嗓子,直接就来了这么一段,谭笑曾对自己的表演并不是很满意。

谭笑曾微微一笑,说道,“今天嗓子不太痛快,估计唱不好,就不扫大家的兴致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是哈哈一笑,并没有太较真。

不过,谭政岩看了一眼林牧,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劲了,走出来说道,“不如让我伺候大家一个‘叫小番’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眼中一亮,听不到老谭的“叫小番”,听一下“小谭”的,也聊胜于无啊!

“好哇,老子英雄儿好汉,政岩的‘叫小番’,很期待啊!”

“哈哈,老谭养了个好儿子呀!”

周围大多数都是看着谭政岩长大的老邻居了,听了这话,也是纷纷鼓励。

其实,谭政岩说完这话,心中就是一阵懊悔。

之前林牧的那一段“叫小番”,谭政岩自己偷偷摸摸的看了好多遍了,每看一遍,都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今天,在看到自己的父母竟然跟林牧如此的惗熟,谭政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站了出来。

看着众位街临如此的捧场,谭政岩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父母的身边。

谭笑曾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谭政岩的嗓音天赋其实更适合唱旦角,据说当初梅葆玖都想要收谭政岩为徒,但是作为谭门唯一的传人,谭政岩只能走上了这条谭门老生的道路。

谭派虽然传承了七代,但是如今的谭派是从谭富英开始的新谭派。

谭富英作为京剧界嗓音天赋数一数二的存在,开创的新谭派,其实就给后人直接把天花板定的太高了。

从谭元寿开始,嗓音就有点够不太到了,至于说谭笑曾和谭政岩二人,真的就是被谭富英给“坑”了!

大多数的京剧流派为什么会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了,就是因为开创者他独特的嗓音条件。

他创立的门派,是完全按照他自己的嗓音条件和风格创立的,后人想要学习,就必须要学习他的风格。

但是,如果没有这种嗓音条件,你就根本学不到精髓,久而久之,学习这个门派的人就越来越少,直至消亡!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老生行当,十生九杨,就是因为杨派简单易学。

谭政岩看着林牧,林牧拿起琴弓,拉了一下,让谭政岩感觉一下调门的高矮!

谭政岩听了一下这个调门,脸皮稍微有点抽搐。

卧槽,有点高啊,这货是在为难自己吗?

谭政岩这还真的是冤枉林牧了,林牧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调门来定的调子,对于林牧来说,这个调门还算是低了!

谭政岩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硬着头皮冲着林牧点了点头。

林牧嘴角露出的微笑,在谭政岩的眼中,越看越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