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小鱼儿出事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小美的声音，颇有几分惶急。
小美是岁寒社的“公关经理”，大多数对外联络的工作，都归她负责，虽然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家，平日里周旋于各种大场面，早已练出了极深的城府，很少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
“怎么了？”
陈予权双眉微微一蹙，起身往一边走去。
小鱼儿大名“江小于”，跟古龙《绝代双骄》里边的江小鱼，只相差一个字。老家哈北人，多年来，一直在蓉姐手下做事，是大华酒店的“明灯”。
从金五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后，陈予权需要一个人去哈北打听吴鹤立的确切消息，蓉姐和小美一齐选中了他。
陈予权也觉得很合适。
江小于本身是哈北人，而且也是“蓝道弟子”，让他回哈北去寻找资深赌徒吴鹤立，确实是最佳人选。
前不久，江小于还打来电话，说已经打听到吴鹤立的消息。
在哈北地下世界，尤其是“棋牌行业”，吴鹤立算是个“名人”，小有名气，不少人都认识他。江小于很快就搞清楚了他的基本情况。
吴鹤立，男，三十七岁，哈北土著，初中毕业后，浪迹社会，年轻时好勇斗狠，是当地出了名的混混小头目，甚至一度还拉起了自己的“队伍”，称霸好几条街道。自己开了三家“棋牌室”，收入十分可观。正准备“大展宏图”之时，迎头撞上了十年前全国范围内声势浩大的严打行动。
吴鹤立因为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赌博等罪名，被政法机关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后来因为在劳改队表现良好，获得两年减刑，五年前刑满释放。
从劳改队出来之后，吴鹤立抛弃了“混混大哥”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转行成为职业赌徒。
很快就在哈北蓝道打响了名气。
据说吴鹤立在劳改队拜了一位师父，是著名的“千王”级老江湖，五年时间，学得一手好千术。
照理，这样一个人应该是很好找到的。
只要江小于锁定他的行踪，吴鹤立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孟思雨，余师父和余师母，不可能放过他。
陈予权更不可能放过他。
然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里，吴鹤立尽管在哈北算是个名人，江小于去哈北之后，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整整找了大半个月，愣是没见着人。
一些平日里跟吴鹤立往来较为密切的朋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小于判断，吴鹤立应该是出远门了。
鉴于此人曾经多次前往红柳城玩牌，陈予权认为，江小于这个判断应该是可信的。吴鹤立在哈北“棋牌业”已经是个名人，一般人压根就不会跟他玩牌。
也就是说，在哈北，他已经比较难宰到肥羊。
“打出去”很正常。
既如此，陈予权便吩咐江小于，让他安心在哈北待着，等待吴鹤立冒头。
——这家伙总不能一年四季都在外边晃悠吧？
眼看年关将近，总得回家过年来着。
陈予权也不是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又不是闲极无聊，有多少大事得忙啊！
总之只要等到吴鹤立回家，带人过去逮住他，“审问”明白之后，砍掉他双手就算完事。这样一个独行“老千”，在陈予权眼里，还真够不上多重的分量。
谁知现在吴鹤立没等着，小美却告诉他，江小于自己先出事了。
“是这样，小鱼儿被鲁家人逮了……”
“鲁家？哪个鲁家？”
陈予权虽然是个“江湖通”，但对数千里之外的哈北，了解得着实不多。
相隔实在太远了。
“鲁平。哈北三大家之一，是哈北西区的土霸王。整个西区的棋牌产业，都是他家的。据说跟哈北衙门的大人物也有关系……”
小美简单介绍了情况。
陈予权微微颔首。
这种情况，倒是“标配”，混地下世界的，尤其搞“棋牌产业”，要是在当地衙门没有强有力的大人物罩着，早就被干死了。
这个鲁平，既然号称哈北“三大家”之一，想来地头上势力着实不小。
“说吧，江小于怎么就惹到他了？”
照理，是不应该的。
江小于去哈北之前，陈予权专程召见过他，不是个张扬的性子，年纪虽轻，还算沉稳。真要是那种飞扬跳脱的家伙，七爷还不放心呢。
好端端的，去惹哈北的地头蛇干嘛？
“嗨，说起来也是前世冤孽，小鱼儿这不是闲得无聊吗，就在鲁平家的场子里找了个活干，还是老本行……”
对此，陈予权表示可以理解。
不知道吴鹤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露面，江小于天天搁家待着也不是个事，总得找个活干。他本来就是大华酒店的明灯，也不会别的手艺。回到哈北，继续在场子里干老本行，很合理。
“本来吧，干活就干活，本来也没事……谁知这家伙竟然跟场子里的一个荷官看对眼了，一来二去的，两人还爱得死去活来……”
小美边说边叹气。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那女孩子有故事？”
陈予权诧异地问道。
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惹事了。
“那女孩子，是鲁平的人……”
小美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道。
陈予权顿时就郁闷了一下。
这特么算什么事啊？
谁不好睡，去睡人家老大的女人！
哈北那地儿的江湖道，相对来说，可比很多地方的手段都要暴烈血腥。尤其这种“睡大嫂”的事，搁哪都是特别犯忌讳的。
“江小于现在没事吧？”
陈予权问道。
可别给人砍死了。
“暂时没事……得亏他机灵，报了大姐和二哥的名头，鲁平有所顾忌，暂时没把他怎么样……可是，七爷，余师父和余师母也折进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美的声音再次变小，透过无线电波，陈予权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这事怎么还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果然，陈予权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很恼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