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脸色铁青,下意识地避开了金五咄咄逼人的眼神。
棋牌室的工作人员也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该一拥而上,把彪子手里的录像机给抢过来。
不过这样一来,哪怕蓉姐清清白白,不曾出千,那也是坐实了,再也没办法抵赖。
混江湖,名气这个玩意,有时候一无用处,有时候却又很要紧。
一旦大华酒店出老千的名声传播出去,对棋牌室的生意影响,是无可估量的。
虽然岁寒社在京师地面实力强劲,但离一统江山还远得很,京城圈子里,和岁寒社实力相当的组织还有好几个。
竞争对手肯定存在。
大家虎视眈眈的,巴不得周寒梅手下的场子出点啥“新闻”,正好拿来做文章。
蓉姐知道今儿个这事,坐蜡了。
该如何收场,她自己似乎已经把控不住。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旦她应对失误,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望”,肯定荡然无存,也肯定无颜在大华再待下去。就算大姐能够原谅她,最好的结果,也会被雪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从新来过。
对于蓉姐这种自尊心极重的女强人而言,这已经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事实证明,蓉姐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金五今天下定决心过来踢场子,就没打算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诸位皇城根儿的老少爷们请了!”
金五开始戏精上身,站起身来,抱拳做个四方揖,得意洋洋地说道,满口旧式江湖口吻。
“咱金五早就听说京师地面讲究,今儿个算是领教了。大家说,大华酒店出老千,该如何处置啊?”
“这要是搁在咱们老家,那可是要剁手的!”
“没想到大华就这么欺负外地人!”
“哈哈哈,领教了!”
金五仰天狂笑。
奇怪的是,这回没人附和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而是齐刷刷地望向蓉姐身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
金五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一座黑铁塔正轰隆隆地向这边移动,沉重的脚步落在水泥地板上,似乎整栋楼都在隐隐颤动。
这一下,连金五都倒抽一口凉气。
陈予权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到底还是将巴图给惊动了。
本来是邀请陈予权过来散心的,没想到遇上这档子事,想必巴二哥心里也特别郁闷吧?
“二爷!”
巴图所过之处,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弯下腰。
不但棋牌室工作人员是这样,连那些牌客都不例外。
足见巴图威名之盛。
巴图理都不理,大步走过来,往桌边一杵。
“二哥……”
蓉姐低声叫道,满脸惭愧之意。
“金五爷!”
巴图抱拳一拱。
“巴二爷!”
金五抱拳还礼。
“五爷,这个小场子,是我老巴开的,阿蓉帮我打理。靠朋友们看得起,混口饭吃罢了。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五爷这样的好汉子,哈哈,我老巴是个粗人,在这里给五爷赔个不是!”
“请五爷多多见谅!不要和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巴图说着,再次抱拳行礼。
话说得客客气气,眼里却杀机迸射。
老子以前没得罪过你,你特么就这么上门来砸场子,不该给老子一个交代吗?
说起来,巴图也确实生气。刚才草原那边莫名其妙地吃了个大亏,差点连老命都丢掉,这一回到京师,今儿个刚刚出院,说好陪七爷好好散个心,结果你特么这个乌龟王八蛋又打上门来了!
真当我老巴好欺负?
你特么不给老子一个交代,信不信老子把你那活儿斩下来喂狗!
面对着巴图这样人见人怕的彪形巨汉,金五毫不胆怯,同样双手抱拳一拱,朗声说道:“巴二爷误会了,我金五就是个混饭吃的小角色,和巴二爷这样的好汉子比不了。前段时间听朋友说,大华这边玩得最公平,主家豪气,甭管多大的客人都接得下,一时好奇,就过来玩一把。”
“巴二爷,我金五可是自始至终都规规矩矩的,不敢玩一点花活,我今儿个就是运气好罢了。这不坏你的规矩吧?”
巴图冷哼一声。
“既然我没坏规矩,那巴二爷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金五咄咄逼人,丝毫都没打算给巴图留面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就算最棒槌的闲杂人等,也已经知道,这个金老五绝对是来者不善,怎么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是好奇过来玩一把的?
在此之前,所谓的“江湖恩怨”,大家都只听说过,多半不靠谱,没想到今儿个能见到“现场直播”,简直不要太刺激。
就不知道这个金五,到底是何种来头,居然敢在巴图面前这么硬气。
当真是铁打的胆儿!
估摸着应该也是有大靠山,说不定就是岁寒社的“竞争对手”派来的。
不过这里毕竟是岁寒社的主场,真惹火了巴图这个粗人,管你有没有靠山,先把你做掉再说。你靠山再硬,难道还能让死人再活过来?
但这个和闲杂人等无关,大家就是看热闹,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你想要什么交代?”
巴图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寒无比。
“很简单,咱们一切都按江湖规矩来,谁出千,就剁手!”
金五硬梆梆地说道。
“如果巴二爷能证明我金五出千,不用巴二爷吩咐,我金五两只手,今儿个都交代在这里,绝没二话!”
说着,金五将两手往桌子上一拍,一副你尽管来砍的架势。
闲杂人等已经有不少人兴奋得咽口水了。
齐刷刷地望着巴图,看他有什么话说。
巴图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满是横肉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威风凛凛的巴二爷,确实被这个家伙挤兑住了。
但要他真的把阿蓉的双手砍下来,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的。
阿蓉这些年,跟着他和一剪梅,忠心耿耿,立下了不少功劳,也算是岁寒社有数的中坚骨干了。
真把她的手剁掉,一准会寒了弟兄们的心。
如何决策,还真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