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草原上，殷老八三人也跑得很辛苦。
虎子还受了伤，虽然伤得不重，也止住了血，可仓促之间，胳膊里的几颗小弹丸并没有来得及取出来。
现在这一跑，血脉循环加速，整条胳膊又痛又痒，都快抬起不起来了。
虎子只能用左手握着刀子。
原本很轻巧的割肉刀，有越来越沉重的趋势。
一段路跑下来，三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老大，还得跑多久啊……”
虎子大喘息着问道。
“怎么，这就跑不动了？”
殷老八鄙夷地说道。
他虽然也喘息不已，但比起虎子来还是要好得多。
“不是，我受伤了……”
“放屁！”
“你那点小伤也值得嚷嚷？跟蚊子咬似的！”
“我告诉你虎子，路还远着呢，靠两条腿走，至少也得三天之后才能到国境线！你要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那就等着被条子抓吧。”
“老大，我觉得，他们好像不是条子……”
紧随其后的三毛突然说道，也是不住喘息。
“怎么不像了？”
“条子没他们那样的，拿个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乱开枪。”
殷老八仔细一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警察办案，都是比较讲究的，就算是比较猛的那种警察，一般来说，也不会在火车上乱开喷子。
这玩意，近距离内杀伤力太惊人了，挨上一枪，九成九就是个死！
通常警察也不可能配这种霰弹枪。
“再说，条子一般也不用喷子。”
三毛说道。
殷老八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说不定这喷子本来就不是条子的，是其他兄弟的，被他们缴了！”
“我反正觉得他们不像条子。”
三毛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是不是条子有什么关系？”
三毛喘了口气，说道：“如果他们真不是条子，那我们就可以回去……回城里去，总比在这荒郊野外瞎跑要靠谱得多了。他们不是条子的话，草原国的警察也不会鸟他们。那么大一个城市，只要警察不帮他们，哪能就这么凑巧能碰上？”
“对啊，老大，咱们回去吧！”
虎子在一旁忙不迭地连声附和。
他是真不想黑灯瞎火的乱跑了。只要一想还要跑三天，他就头皮发麻。
“那……回去？”
殷老八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他一样不想在大草原上“跑步”，听上去很惬意，真跑上三天，不，只要跑三个小时，你就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回吧，老大！”
三毛和虎子齐刷刷地说道。
“那行，回去。不过我先跟你俩说清楚啊，到了城里，一切行动听指挥。千万不许再乱来，要不然，老子就不管你们了。”
虎子猛点头。
“得咧，全听您的！”
三毛则嬉皮笑脸地说道。
殷老八瞪了他一眼。
这话，说得好不敷衍。
不过殷老八忍住了，没有说什么。三毛加入他这个团伙的时间并不长，和他并不贴心，而且因为他有枪，好像也不怎么将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也是邪门了，不知道这混蛋打哪搞来的手枪。
这样的“新式装备”，连殷老八都羡慕得很，要是自己有一把枪在手，胆气就要壮得多了。
估摸着现在三毛还听他的，主要是因为殷老八“认路”。
殷老八看得懂指北针。
别看指北针很简单，但三毛以前没玩过，心里没底，半夜三更在茫茫大草原上跑路，三毛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逞能的好，万一搞错方向，那乐子就大了。
然后一行三人调头往回走。
因为不再急着逃命，所以走得慢慢悠悠的，也不死跑了。
“不好，有人追来了！”
刚往回走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就看到了朦朦胧胧的光亮。
殷老八到底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遮掩过的手电筒。
大晚上的，谁会在草原上瞎跑？
瞎跑也就算了，谁会刻意遮掩手电筒的光柱？
两下里这么一凑，来的是什么人，还用说吗？
“老大别怕，瞧这个架势，来的人不多。”
三毛虽然经验不如殷老八丰富，到底也是个江湖老鸟，夜色再黑，对面是否来了很多人还是可以判断得出来的。
真要是大队伍追过来，绝不止这么点动静。
“不如我们问问，他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如果有什么误会，也好说开了。”
只要追来的不是警察，那就有谈判的余地。
殷老八一听，觉得有理。
“你问问他们！”
三毛也不推辞，就这么站在那里，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手枪，高声喊道：“喂，对面的朋友，到底哪条道上的？”
荒野空旷，没有其他杂音，大半夜的，喊声可以传出去很远。
“我们不是警察！”
对面很快回话了，却并没有停下来，反倒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既然你们不是警察，为什么追我们？”
“谁追你们了？我们也是跳车跑路的……”
陈予权当面撒谎不脸红。
“你胡说，你就是开枪打我们的那个家伙！”
谁知三毛耳朵还挺好使，一下子就将他的声音听了出来。
“你给我站住，再敢靠近，老子就开枪了！”
“是吗？那你开枪啊！”
陈予权哈哈一笑，脚下丝毫不停，继续向前。
虽然深夜不好判断具体距离，但双方相隔大几百米是肯定的，在这个距离上，陈予权压根都不担心任何手枪的攻击。
除非你有一把大狙！
“你特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是吧？”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
子弹却不知飞到哪去了。
“来，继续开枪打我啊！”
陈予权大笑起来，索性将手电筒上遮掩的布料扯下来，雪亮的光柱，笔直地射向前方。
“你特么的！”
三毛勃然大怒，抬手又是“砰砰”两枪。
陈予权毫不在意，依旧不徐不疾地向他们靠近，嘴里还在肆意调侃着。
如果能引诱着劫匪再多开几枪，那是最好的。
子弹可是打一颗就少一颗。
暗夜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周寒梅已经和陈予权分开，悄悄的向着东南方向包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