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上午，滨海市商业局大会议室。
凤凰商业区竞标仪式，正式开始。
会议室内外都布置得焕然一新，彩旗招展，气势宏大。主席台上花团锦簇，一片喜气洋洋。
上午九点，参加竞标仪式的各个企业代表陆续到场。
不过大多是“酱油党”。
这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越是没得指望的企业，越是来得早，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虽然正式招标结果还没公布，但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中标者非江都证券莫属。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或许是因为，毕竟参与了这个竞标，今天反正是最后一哆嗦，不如赶个早，过来瞅个热闹也是好的。
而真正的大公司，当然是姗姗来迟的。
不这样，焉能显得自己身份贵重？
当江都证券老王和苏子晴出现的时候，整个会议室几乎都已经坐满了，空着的座位寥寥无几。
饶是今天大家都穿着正装，但老王和苏子晴一出现，还是惊掉了一地的眼球。
这两位的装扮也未免太骚包了。
老王居然穿了一件浅金色的双排扣西装，搞得像个电视台时尚节目的主持人，加上他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猛一看被人直接当成马戏团小丑也不能怪别人眼拙。
苏子晴更是大红礼服，发髻高耸，极力装出一副豪门贵妇的样子。
尤其低领深沟，极其引人瞩目。
不过商场上就是这么现实，甭管这两位装扮得如何骚包，这一出场，立马就有一堆人蜂拥而上，争相与老王苏子晴握手，满嘴恭维。
仿佛他们压根就不是竞争对手，而是上下级一般。
实际上也差不多。
今儿个到场的，谁不是人精？
一共二十三家竞标公司，其中最少有六七家都是江都证券可以安排的“托”。为了就是搅浑水，掩人耳目。
万一有那不开眼的家伙，私下“搞串联”想要针对江都证券，恐怕刚一行动，最详细的情报就已经摆在老王的案头。
如今大局已定，那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亮相，向“主子”邀功请赏。
要知道，江都证券在滨海这边最大的业务，主要还是放贷。
具体的房地产项目，一般是不参与的。
除非是凤凰商业区这样的大项目，江都证券才会亲自下场。
这些“托儿”，谁不指望在江都证券那里拿到更多的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
现在的滨海，你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就肯定能赚到更多的钱。
老王和苏子晴昂首挺胸，矜持地点着头，如同被一众鸡仔簇拥着的大公鸡和大母鸡，睥睨四方，傲视群雄。
在门口热闹良久，老王和苏子晴这才志得意满，在众人簇拥之下，进入会场就座。
直到走进会场，王总和苏总才发现，情况似乎略有些不对。
还是因为座位的安排。
台下第一排正对着主席台的桌子上，摆着的居然不是江都证券的铭牌，而是明珠证券！
紧挨着明珠证券的，则是蓝天公司和天南投资，江都证券的铭牌，居然排在蓝天公司旁边。
C位竟然和江都证券没有一毛钱关系！
老王勃然大怒，原本踌躇满志的笑脸变得阴沉似水，努力垫高脚尖，愤怒的目光四下扫射，毫无疑问，王总这是在寻找相关的会务人员。
苏子晴的反应比老王还要激烈，直接就尖声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有没有搞错？怎么把我们公司牌子放在这里！”
不在正对主席台的C位，还则罢了，明珠证券和天南投资作为与江都证券并列的巨无霸，谁都有资格占据C位。
但蓝天公司是什么鬼？
竟然与明珠证券一起占据C位，将江都证券挤到一边去了！
尤其明珠证券和蓝天公司的位置上，早已经坐了人，老魏，廖清欢，唐天阳，于蓝，就这么端端正正地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微笑着望向盛装的老王和苏子晴。
那眼神，那微笑，带着说不出来的讥讽之意。
立马就有会务人员疾步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王总，苏总，这是领导安排的，两位不要闹，赶紧入座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市领导已经到了楼下！”
“什么领导安排的，哪个领导安排的？咹？我怎么不知道？”
老王益发怒了，毫不客气地大声质问会务人员。
不料这位会务人员也是个有个性的，闻言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王总，会务安排是由市里领导审核过的，不必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你们两位要是对这个安排有意见，现在可以退会！”
开什么玩笑？
市领导都已经到楼下，马上就要上来，你们俩在这大吵大闹，让市领导看见，成何体统？
到时候市领导不会向你们发火，我们这些会务人员，岂不是要冤枉背黑锅？
你特么都要砸老子饭碗了，老子凭什么要对你客气？
有钱了不起啊！
我是拿工资的，说不鸟你就不鸟你，咬我？
这硬梆梆的“退会”两个字一说出口，原本还想继续厉声呵斥的老王登时便闭上了嘴巴，正想开口嚷嚷的苏子晴，也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搞什么？
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会？
“王总，苏总，别生气了，也许只是会务人员随机安排的位置。要不，咱们换换？”
这时候，廖清欢笑着开口了，一副非常非常善解人意的样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屁股却稳稳黏在座位上，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会场内想起一片哄笑声。
江都证券的托儿虽然不少，但多数竞标公司，还是很乐意看到老王和苏子晴出糗的。老子拿不到商业区，还不能看个热闹了？
“好，好，好得很！”
老王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小儿科手段，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倒要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恶狠狠地丢下这么几句场面话，老王和苏子晴到底还是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打叠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市领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