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原本摘了青草想要帮忙喂鹅的陈鱼听见了这半句诗。
陈鱼:“……”
他眼角微微一抽,看向若无其事玩小鹅的徐响。
陈鱼没读过书,可他聪明也愿意学习,在宫廷中好歹待过一阵子,鉴赏能力还是没问题的,原来徐响的诗句,比如布场和花木兰,都成了真,他感觉那是因为对方的诗句中,是含有布料和花木兰本身姓名的。
所以大概率是徐响嘴里说什么样的诗,接下来就会出现这个诗句中的场景。
而恰巧,徐响跟小鹅说的这句诗,陈鱼听懂了。
他同情的望向娃娃脸等人。
随后犹豫了下,捏着手中的青草从墙头那边缓缓挪到了庄园外。
(小鱼内心:公子说的那玩意儿,奴也怕。)
过了不久,庄园内的考古队也发现不对劲了。
“天怎么阴了?”
“要下雨吗?”
不过看天气预报又做了天象检测,都没有下雨的迹象。
娃娃脸一无所知,他天真美好的回忆和未来里面,没有给他预知到接下来会发生任何事情的能力。
徐响在念完诗之后,对着左下角就点了停止。
【当前可延展性诗句具现:花木兰(灰);百鬼夜行(开始/停止)】
现在是下午,气氛不够到位,何况他还在庄园。
他玩了一阵小鹅做伪装,这三只鹅长势还不错,感觉再过一阵子给三只鹅解决了后代子孙问题,说不好能烤个乳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起码新星驻地的这群考古专队人员在的时候他是不能再搞鹅蛋出来的。
徐响回屋补了个眠,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进入庄园的两辆车,八个人也都各自搭了帐篷,往天上放了无人机侦察摄像。
(他们是不屑于住庄园的破烂房间的)
安札的地方正好都在庄园的前院,也就是门口之内的那一片空地。
后院也挺不错,有甘甜的井水,但雪地没化掉(雪停后雪地还在),冷热交替也不是住宿的好地方,再往其他的区域就是杂乱不堪,更加破烂。
于是就都窝在了门口。
无人机飞来飞去,鹰钩鼻将无线电传输上去,顿时徐响这边的影响,出现在了考古队面向公众的放映厅。
他们这确实是正经的考古队,只是做法一直相当偏激,颇有点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因此在业内名声一般。
不过蹲守他们放映厅的人是真的多,有旧星人,也有新星人,不管是历史爱好者还是猎奇观众,都对这支考古队一直以来的收获十分满意。
毕竟不论如何,用了手段的还是比普通的考古得来的东西多。
这一次,没想到是在徐响的庄园。
“最近那座庄园蛮火的,出了历史上记载的一种动物:鹅,还有雪天鸡汤饮茶之类的,都特别符合历史遗迹的特点,引起考古队的兴趣很正常。”
“网上现在天天都是徐响,考古队都过去了,我也是服了!”
“还是觉得他骗人了,都假的,现在考古队去了,应该能很快判断出他庄园历史遗迹的真假。”
“徐响人呢?”
“据说睡觉去了。”
观众:“……”
这一睡就到了夜里。
徐响一出主卧,伸着懒腰往大门口走,娃娃脸就迎面上来了,好奇的看向这心态不错的胖少年:“起了啊?”
或许没见过这么睡觉的,下午睡满了八个小时,这天黑到将近夜里十二点了,又起床了。
“你这是……还没睡?”徐响也诧异了,他以为这群人都睡了才出来的。
“我睡得晚,快了。”娃娃脸笑着说,但目光还是停留在徐响身上,也没打算回去帐篷睡觉的意思。
徐响:“……”明白了,这是防着自己那。
别看这娃娃脸见人就是笑,实际上防备心还挺强了。
也对,毕竟是住在别人家里,还是别人不情愿的前提下强势入驻,对方肯定也怕他使坏。
“那行,我出去老周那唠会儿磕,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这家伙出去唠嗑能唠叨一晚上?也对,他刚睡了一下午,晚上兴许不会困,不过那老周也能陪他说那么久的话?
没记错的话,那位可是个风烛残年的干巴老头,那把岁数了,能撑到两点都难。
娃娃脸觉得,他还会回来的,倒也没放在心上:“那你夜里走山路小心点,有事给我传讯就行,我今晚也到后半夜才睡。”
徐响古怪的看向他,这娃娃脸还挺细心,这是习惯为之,还是觉得占了他的庄园心存歉疚?
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随后抱起三只鹅出了门,关门前欲言又止地看了娃娃脸一眼。
这让娃娃脸觉得十分稀奇,总觉得那一眼中蕴含着什么意味,是他一时间没能体会的到的。
等到徐响走后,他还在琢磨着那个眼神。
然后就听到门外那胖少年喊了一声“开始”。
他有点想笑,这是跟三只鹅赛跑呢?
不过……就在这时,他发现地震了一下。
“咣当”一下的那种震动,连帐篷都给震的抖了一下,这一震,也顿时把帐篷里的人给抖醒了。
“什么情况?”
“地震了啊?”
“小齐呢,还在守着呢?”
娃娃脸走过去,挠了挠头,“在呢,好像是地震了。”
“哦……那没事,就震了一下,”说话的人是个秃顶的地质专家,他来时查过周边的资料:“据说这两个月,这座山总是会时不时震一下,当地人已经习惯了,不过我看这里的地质,也不是该有地震的,奇了怪了。”
“不会是尚未发现的一座火山口吧?”
“地下也没有火山,算了,都睡吧,大自然的现象是研究不尽的,这点震动程度不至于出啥事。”
帐篷里各自传出来几个声音,又安静下来。
娃娃脸抱着膝,蹲在大门口,门外已经听不见小鹅的嘎嘎叫声,应该是和徐响一起跑远了。
说实话……他们这一批考古队最早是新星的。
虽然他比徐响还大几岁,可他也是从小到大看着徐响长大的,那孩子天赋一般,身材还胖,向来不被看好,后来又爆出是被掉包的小少爷,他作为假的那个被退回到亲生父母的庄园。
他也和大多数人那样以为,出身富贵的小少爷受不住一朝跌落贫穷的落差,会哭天抢地,甚至自暴自弃。
却没想到今天一见到,却发现对方看起来比在新星上还精神,甚至还把庄园打造成了一间网红庄园,以至于吸引到他们考古队队长的目光。
正发呆着,天色却越来越暗,娃娃脸打开光脑的亮灯,只觉得后脑勺冷风呼呼的,像是有人在吹起。
他奇怪的转过脸,那手中光脑的灯光从下往上照了上去,然后灯光中就出现了一张欲哭不哭的鬼脸。
那张脸和正常人的脸也没什么不同,就是格外苍白些也半透明些,然后眼圈乌黑、双目流着血泪。
娃娃脸:“卧槽!”
他把光脑一扔,整个人晕倒在原地,昏睡不醒。
鬼脸:“……”什么人啊,也太不禁吓了。
天上的无人机是考古队这边从新星刚购置的设备,最善于聚焦抓捕瞬间镜头,几乎每一寸画面都不会放过。
因此就在考古队的放映厅中,许多历史爱好者正聚集在这间放映厅中,看考古队新发现时,见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人脸还有血,为什么徐响的庄园里晚上会出现这种东西!”
“是鬼啊啊是鬼吗,救命!守夜的齐前辈都吓晕了,其他人怎么办啊也没人叫他们起来了。”
“今天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想不到在考古队这边应验了……”
“以前都没这么灵异的呀,这个世界上不是根本就没有鬼吗!”
“有没有人记得……徐响庄园的旁边,就是一座陵墓。”
“!!!”
放映厅中的弹幕乌烟瘴气,全都在用弹幕护体,简直比看新星上拍的高科技鬼片还恐怖。
毕竟这是实录的,而不是恐怖片。
你不可能强行解释一波这是假的,这跟花木兰的出现不一样,毕竟花木兰是不属于人类意识中该出现的历史人物,可对于鬼……长久以来的传闻还是有的,太难了。
至于那些本来想等着考古队有所发现后,打算深夜去徐响那个庄园偷摸捞一两件遗迹文物的人也吓尿了。
这庄园……难怪白天看着到处破烂漏风,对外来者毫不设防的样子,合着是因为人家根本不需要设防啊!
在无人能看到的庄园上空,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毛笔字正在消失: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当前诗句具现程度:100000/450000)】
魔气化成乌光涌现在庄园的各个角落。
砖瓦里,有白骨大手从缝隙中钻出来,先是布满尘土的骨节和身躯,它的头骨转动到无人机正面,双眼的窟窿中点着两轮幽光。
“真服,有鬼就算了,居然砖瓦里还有白骨,这是埋葬过多少人?”
“这座山待不得,太恐怖了!”
草地中,先是鼓成小包,然后又有无数道黑气冲出,纠结在一起,形成一道人脸在哭嚎。
“怨气冲天的,我的妈——去了人都得没在那!”
“考古队还在帐篷里睡觉,谁有队里几位老师的联系方式,赶紧的通知一声啊。”
隔着一道屏幕在看,感觉也不是那么好。
基本就是不敢看吓得要命,却还要强制性的按着自己看下去,因为谁都知道,无人机这一次拍摄的是真实的……
那不是徐响以前弄得演员,弄得特效片。
这是真有鬼!
这个时候,帐篷里传来一阵铃声,是谁的传讯没关了。
鹰钩鼻第一个被吵醒,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尤其是大半夜被吵醒,刚睁眼时人都是蒙的。
摸了下头,鹰钩鼻青年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
可身下,有什么东西隔了他一下,像是一条腿。
每个帐篷睡了俩人,鹰钩鼻也不以为意,混着浓浓的睡衣不悦道:“小齐你这睡姿有点差啊,都跑出睡袋了。”
他把那条腿往旁边挪了下,几秒钟后,那条腿又自己回来了。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鹰钩鼻彻底清醒过来,他记得小齐今天是守夜,要后半夜才跟他换班,大概在三点中左右的时候。
现在有三点钟了吗?
可小齐回来也会把他喊起来,去守下半夜,不会任由他这么安睡着。
湿润的空气中,鹰钩鼻呼出一口热气,他从裤子里摸出光脑,打开一看:1:55
正是人睡得正熟的时候,小齐也该在外面守夜。
那……帐篷里的是谁!!!
“有鬼啊!”
镜头中,第一个闹出动静的帐篷中,飞出了一根白骨。
那白骨在天上,是块人的头骨,还在呜呜的哭。
下方黑雾笼罩的对着白骨的地方,渗出的纠缠在一起的人形,则不耐烦的对着白骨扔黑色的球。
黑球撞在白骨上,发出雷劈一样的声响:“太吵啦,太吵啦!”
新鬼烦冤旧鬼哭!
新鬼和旧鬼还打上了,这让从帐篷里钻出来的人更惊恐了。
本来好好一部考古队特辑大片,到了徐响的庄园,硬是逼成了一部恐怖逃生剧。
“这是一座鬼庄啊!”
“白骨、鬼影、怪笑哭腔,整个晚上都是这些,花样一个一变,太恐怖了……”
镜头中乱糟糟的,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男人的尖叫声也不逞多让,足以把观众给吓破胆子。
从头到尾,只有娃娃脸是幸福的,因为他第一眼看到了鬼,就晕了过去。
……
呜呜呜的声音回荡在庄园中,鬼哭狼嚎的吵闹声几乎传到了……老周的小黑屋。
【震惊值:350000(-1000)】
正在打瞌睡的老周当即惊坐起,睁着迷瞪的双眼,望向对面精神奕奕的徐响:“什么声音?”
徐响:“啊?”
“就有一阵阵的哭声……你听到没?”老周狐疑,他对这东西特别敏感,因为他就是干守墓的,平时生怕就听见这声儿,这次他认为应该是幻觉。
“听到了。”徐响点头,他也有点咧嘴,这动静也忒大了。
还好自己先溜了。
老周:“???”
“是那位……”老周沉思一番,伸手比划了一下,描述出一个手拿鸡汤碗的模样。
他老脸充满了讨好,又指了指外面的远处:“是那位在唱歌?”
徐响看明白了,这是说的陈鱼。
上次给老周介绍过的。
“没呢,他刚才跟我一起来的,现在正坐你旁边。”徐响实话实说。
像是回应徐响的话,老周余光还看到桌子上的烛灯被空气端起来了一下,似乎在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是有某种存在正在举灯一样。
老周心口一喷老血,满肚子破口大骂。
亏我刚还怕你郁闷,让你进门,结果你还买一送一?
空气中霎时安静。
只剩烛灯哔啵作响。
“这天都黑了,小徐……还有这位先生,您二位,要不都回去睡了?”老周脸差点皱成一朵菊花,委婉的送客:“我也该睡了。”
徐响摇了摇头,他可不回去。
看向陈鱼,小鱼也连忙摇了摇头。
说起来,虽然诗是徐响念的,可他自己也挺怕的。
当初遇到小鱼的时候,也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更别说杜甫的那句诗,简单易懂的很:新鬼烦恼的怨恨旧鬼哭泣,天阴雨湿声的同时,所有的鬼一起发出啾啾的声音。
嘶……恐怖如斯。
“你睡,”徐响屁股就像直接长在了老周的椅子上,“我守着这几颗蛋,给它保温。”
他指了指桌上的鹅蛋。
老周眯起眼:“……你庄园里,发生了啥?”
这回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徐响要不是庄园里出了事,怎么会往他老周这小黑屋来躲。
以前都不见一次串门子的,何况徐响那主卧,被收拾出来住人比眼下这小黑屋强多了。
徐响那么精的孩子,可能吗?
要不是他庄园里发生了啥事,不可能大半夜跑来唠嗑。
更何况……今天地震了一次,说不好又有什么被这小子整出来了。
“不知道。”徐响也挺好奇的,“反正你也不打算睡,要不一起去看看?”
不去看一眼,心痒的厉害,总觉得会错过一些精彩画面,那震惊值长得也太快了啊,几乎一分钟就是一万点,就很离谱。
但让他一个人去查看涨幅那么快的原因,他也怕。
百鬼夜行!
听听!
这名字至少都有一百只鬼的量。
拉着老周一起去壮胆还好点。
老周也烦:谁不打算睡了!
不过他也真是好奇,徐响这小兔崽子准没干好事,别人考古队都占了他的庄园了,以他那个性格,肯这么简单的让了?
“要不……去看看?”两人合计一番,带着陈鱼爬到了庄园对面的山头。
远远地,又不算太远的,望见了黑夜里的一幕
那是本该隐没在黑夜中的破烂庄园,可此时从外向里看去,幽幽的鬼火升腾在半空,鲜红的光线和粉末状的雾气在庄园中翻滚,不断传来惊险刺激的尖叫声。
老周惊了,徐响这小子,不会把他陵墓的一群家伙,全弄到了自己庄园吧!
“咋弄过去的啊?”老周不理解,那鬼,都是埋进土里的了,又是被什么引诱出来的?美食他们也吃不到,人肉应该也不需要,不然他老周早没了,那就是为了好玩?
老周只能想到这一点,于是再看向徐响的庄园,就了然于胸了。
他嘿嘿一笑,有了陈鱼的例子,也不是特别惧怕鬼这东西了,“明白了,你庄园在搞蹦迪呐?”
下次有机会,他也搞一个,促进促进和陵墓诸位的感情。
徐响心都吓没了一秒钟:“…………”这么恐怖的事情,能说成蹦迪。
老周都明白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