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夙一听,看着赵晚楼,好似都从对方看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如果李隐知晓真相,也算是了了李隐对自己母亲的执念。
至于李隐到底能不能把自己母亲的尸骨带回西凉,那就算是李隐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楠山走进小筑中,说道:“大人,少夫人,赵苏彧来了。”
赢夙挑眉,这段时间,赵苏彧前来北镇抚司的次数是不是过于太多了?
“他又来做什么?”赢夙是明显的不高兴。
“人已经被带进来了,大人是不想见吗?”楠山问道。
赢夙却看向赵晚楼。
“大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赵苏彧前来北镇抚司,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赵晚楼虽然心里对赵苏彧很不满,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还是不想让赢夙错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见见?”赢夙挑眉说道。
赵晚楼低头轻笑,调侃道:“大人想见就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大人要认输了?”
果然,赢夙的视线落在棋局上的时候,神情微变,低低一笑:“你总是这般狡诈。”
赵晚楼把手中的棋子丢尽棋篓中,说道:“大人去见客人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赢夙颔首。
直到赵晚楼离开之后,赢夙才起身走出院落。
赢夙来到花厅的时候,赵苏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不由的让赢夙挑眉,赵苏彧是来见他,还是来见他女人的?
“赵公子似乎已经习惯了来本大人这里了。”赢夙走进大厅中,就用一种打趣的语气说道。
赵苏彧点头不否认,自从赵晚楼嫁到北镇抚司后,他也承认前来北镇抚司的次数越来越多。
赢夙见状,轻笑:“不知道赵公子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赵苏彧也不寒叙一番,直接说道:“前几日千户大人李殷的失踪是苗疆所谓,虽然不知道这是大人忽悠的,还是真实的,反正我是真的收到了一个苗疆的消息,不知,千户大人有没有兴趣知道?”
赢夙闻言,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说道:“赵公子知道的消息,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就是不知道赵公子为什么要来告诉本大人,这也不得不让本大人怀疑赵公子的用意啊。”
赵苏彧自嘲了一声,对于赢夙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他淡声道:“晚楼把我真实身份告诉你了吧。”
赢夙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这般,赵苏彧心里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赢夙既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没有让人知晓,那就是意味着赢夙并没有打算对付赵家,是了,因为赵晚楼这个异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那场梦,或许对于他与赵晚楼来说,并不能用梦去定义,或者,那就是真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因着赵晚楼,赢夙,甚至整个北镇抚司都都赵家有了别的念头,起码没有当初的杀戮。
“既然千户大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想告诉千户大人的是,苗疆从始至终想要对付的就是北镇抚司,当然了,苗疆也知道想要对付北镇抚司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智取,就算他们手中有厉害的巫蛊之术,那也不能够把北镇抚司剿灭,所以才有了我的出现,所以我才在是赵家的嫡长子,千户大人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赢夙淡笑:“所以本大人不是很明白,既然赵公子是苗疆的人,为什么要来与本大人说这样的事情?难道赵公子不知道,北镇抚司与苗疆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想来过不了多久,我北镇抚司终将与苗疆有一场大战,不管是暗地还是明面。”
“就因为是知道,所以我才来找千户大人。”赵苏彧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让自己陷入一场别人的对弈之中,他想要脱离那个掌控他命的人。
“你,想背弃左家?”赢夙深深的看着赵苏彧,他完全不相信赵苏彧会做这样的事情,起码这不是他所了解赵苏彧会做的事情。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赵苏彧轻笑:“难道我就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赢夙闻言,看向赵苏彧的神情反倒是自在了许多:“倒是不知道赵公子还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千户大人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都有镇抚司的庇护,幼师还有母亲关怀,哪像我们这种草芥的命,生来就只是被厌弃或者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可能是当时我运气尚佳,才做了一颗没有挨饿受冻受尽欺负的棋子。”赵苏彧谈谈白白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但是现在想要挣脱那生下来就被定义的命。”赵苏彧说着就自嘲一笑:“说这些,千户大人应该也不会明白。”
“那么,赵公子找我是什么目的?”赢夙自然心里掂量着赵苏彧所说的真实性。
“千户大人之所以告诉我李殷的失踪是苗疆所谓,是想李德元对苗疆有意见,前段时间本就因为圣女的事情李家与左棠闹僵,现在李殷失踪,正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但是千户大人,李德元会关心则乱,莫要忘了李殷的儿子还在这帝都,我也相信我的猜测,李殷的失踪并不是苗疆所谓。”
赵苏彧笃定的语气让赢夙唇角的笑意扯的更深。
赢夙:“既然赵公子那么肯定,为什么不与李德元说清楚?起码你与李德元都认识这么久,想要挣扎一番,想要彻底挣脱掉苗疆的束缚,难道不应该与西凉李家联手?”
“起码,李德元赵公子是能完全相信的。”
赵苏彧神情有着丝丝的变化,是的,他的确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但他历来都喜欢权衡利弊,李家虽然是首选,但不是最利的选择,唯有与北镇抚司联手,才能彻底的剿灭苗疆,以及左棠。
“看来,千户大人并不想知道苗疆那边有什么消息。”赵苏彧直接丢出了利益,他不相信赢夙不感兴趣。
赢夙深深的盯着赵苏彧,这种事情他首先考虑的就是弊端。
“赵公子考虑清楚了?”赢夙当然不会拒绝一个想要对付苗疆的人,但他也不会全然相信赵苏彧,像赵苏彧这样的人,听信一半就成,当然了,一个白的的消息,他更加不会拒绝。
“这要看,千户大人能给我多大的承诺。”赵苏彧直接道。
赢夙的视线与赵苏彧的目光相撞,沉吟片刻才说道:“这也要看赵公子给本大人所说的消息有多大了。”
赵苏彧就知道不会从赢夙这里得到什么多余的好处,他说道:“左棠已经开始有了动作,这个消息够不够?”
赢夙的眉梢有着明显的扭动,他淡笑:“什么动作?”
“我不相信千户大人不知道。”赵苏彧淡笑。
赢夙沉默了,苗疆对于北镇抚司来说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威胁,但赢夙从来担心的都不是苗疆的左家,起码苗疆在东越的百姓中,就是一个该死的存在,他更担心的是,左家会暗中来对付,利用巫蛊之术让北镇抚司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说来,赵公子是知道左家所有的安排了。”赢夙的语气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赵苏彧挑眉,不由的笑了笑,实在是没想到赢夙有朝一日也会在他面前失态的时候。
“是知道一些。”
赢夙轻笑:“既然赵公子这么有诚意,不知道想让本大人做什么?”
赵苏彧:“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千户大人放心,绝对不会是让千户大人牺牲性命的事情。”
赢夙低声:“也不可能是有关于赵晚楼的事情。”
“我还没有卑鄙到那种程度。”赵苏彧说着就起身,欲起身离开,只是想到既然都做到了联手,就把苗疆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赢夙。
赵苏彧也算是孤注一掷了,他这辈子想要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是赵晚楼,一是自由。
既然赵晚楼这辈子没了那个缘分,那就自由吧。
他来到这人世间走一遭,总归随心自己一回。
“容安帝其实,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起码对于我来说。”赢夙担心的就是容安帝会在某个时候对付他,对付北镇抚司,赢夙一直有这样的预感,不是臆测,而是容安帝真的会对北镇抚司动手。
至于什么时候……
应该是利用北镇抚司对付完苗疆之后。
容安帝绝对不会留下北镇抚司,前阵子他偶然发现容安帝已经在暗中建立另一个机构,好像叫,东厂。
“这就是千户大人的事情了,我能保证的是,暂时不会照着左棠所要求的去办,不过千户大人也应该明白,斩草要除根,左棠一直在苗疆,就算斩杀了苗疆一部分人,只要左棠不死,很多事情还是会卷土从来。”赵苏彧也算是说了一句心里话,不管是对赢夙还是对他,同样的道理,只要左棠不死,他们永远都不会得到安生。
“你说的没错,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赢夙微微颔首:“既然赵公子说了这么多,我也了解,楠山送赵公子离开吧。”
赵苏彧起身看了一眼赢夙,说道:“既然千户大人没有拒绝,以后有什么事情,千户大人还是告知我一声,起码能让我心里有个底。”
“赵公子放心便是。”
赵苏彧闻言,便转身离开。
独留赢夙坐在主位之上,这一刻,赢夙觉得暗中仿佛有很大的一双手朝着他伸来,虽然他看见了,但那双手太过于大,想要阻止,也无济于事。
容安帝与苗疆,赢夙的眼中闪过杀意。
那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也很想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
赵苏彧回到赵家后相隔半个时辰,府邸中就除了事情,赵闰不知为什么在花园处的池塘摔了一跤,好巧不巧的摔在了水塘之中,相隔好久才被下人发现,救上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
赵苏彧不会相信这么巧的事情,心里已经明确是谁做的,对于赵闰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除了表面上的担忧外,内心毫无波澜。
也不知道是赵闰的命大,还是命不该绝,总之在傍晚的时候,赵闰醒了过来。
赵闰醒来的第一时间要见的就是赵晚楼。
赵晚楼赶来的赵府的时候,又相隔了一个时辰。
全府上下因为赵闰的事情谁都忐忑不安,若是赵闰出事,这府中又将会是一场大动荡。
郑姨娘在赵闰的床边眼泪婆娑,嘴里求着赵闰不要出任何的事情,赵季瑶守在赵闰的床边,依旧是哭的小心翼翼,因着柳姨娘出事后赵莹莹也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她没有想赵季瑶哭哭啼啼,但脸上也有着愁闷。
赵老夫人也差点因着赵闰的出事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但又因为赵闰出事,她今日比以往格外的硬朗,或许是觉得赵闰出了事情,如果她又出了事,怕是整个赵家就是真的摇摇欲坠。
赵晚楼走进赵闰的卧室时,外间是满当当的一屋子人。
赵季瑶见赵晚楼来了,起身相迎:“二姐姐,你回来了。”
赵晚楼神情并不轻松,她问道:“大伯怎么样了?”
“大夫说要好生修养,头部有些伤口,醒来后一直要见你。”赵季瑶低声说道。
郑姨娘见赵晚楼走进来,便对房中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二姑娘回来了,就让二姑娘守着老爷。”
赵老夫人第一个走出外间,接着就是赵苏彧以及赵莹莹和一众奴婢。
赵季瑶在赵晚楼的耳边低声道:“二姐姐,不要怕。”
赵晚楼微微颔首。
待房中安静下来后,赵晚楼走向床榻边,坐在刚刚赵季瑶所坐的凳子上,说道:“大伯,你感觉怎么样了?”
此时的赵闰也就勉强能睁开眼睛,看着那些许模糊的视线中的脸,好似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他伸出手。
赵晚楼看着赵闰手中摊开是一个细小的瓷瓶的时候,心微微抖动了一下。
赵闰说道:“这个,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