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晚楼手中紧紧捏着盖头,她怀疑过很多自己母亲的死因,也怀疑过赵老夫人与王氏厌恶她的原因,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赵老夫人与王氏厌恶她是因为,她本不是赵循的女儿。
而是,赵闰的?
这么荒诞的事情,也难怪王氏会选择这个时候说出来。
若是整个帝都的人都知晓赵闰的丑事,赵家怎会还有清誉?
也终于明白,赵老夫人与王氏对她的厌恶,她的身份留在赵家,不就是让人厌恶的存在?
“大嫂!”赵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所说的话都是从牙缝里崩出来:“若大嫂执意要在这个时候说要与我二房撕破脸面,那……”
“怎么、赵循,你还能如何?”王氏从来就没有看上过赵循,从她嫁进赵家,赵循所有的事情从来没有哪一件事自己做主过,年少时有赵老夫人把持,大小事都听赵老夫人,进入官途后,都是赵闰说了算,就算是娶妻也是在赵闰的计划之中。
“你还能如何?你这辈子,有自己做过住的事情吗?”王氏唇角漾着冷意:“今日我就算是与你撕破了脸面,你又能如何?更何况,从始至终,我针对的都不是你!”
赵循脸色失尽,好似有什么东西落下,摇摇欲坠一般,就连脚下踩着的地,都有一种虚空的感觉。
“我针对的是赵闰,还有就是让我恶心至极的赵晚楼!”王氏嘶吼道。
话落,正厅之中安静的可怕,周围的侍女以及小厮们,大气不敢出,像家中这样隐秘之事,若是被听了去,还有命能活?
“够了!”赵闰大声吼道,他稳坐姿在主位之上,仿佛王氏将要说出来的密事对他毫无影响一般:“你要说什么就尽管说,既然前几日我对你的好言相向你这般得寸进尺,那我也很想看看,你把我得罪了个干净后,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侧稳坐着的赵苏彧,似乎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甚至有些恐惧,赵晚楼会在这个时候把他的真实身份抖搂出来。
王氏也朝着赵苏彧看了一眼,见自己儿子神情凝重,心中更是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一触即发:“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怕得罪你?”
赵闰倚在主位上,目光淡漠,落在赵晚楼的身上,他说道:“千户大人,你带着赵晚楼离开,别误了吉时。”
赵晚楼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赢夙紧握着赵晚楼的手,低声道:“忘记我刚刚所说的话了吗?”
赵晚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赵循。
赵循被赵晚楼看得心里复杂无比,他摆着手:“快走吧,走吧,走吧。”
那种声音中透着的无奈让赵晚楼有一种辛酸的感觉,明明她自来都不怎么喜欢这位父亲,但,但在这一刻,她竟觉得这个父亲也有不容易的地方。
若换成任何一个人处于赵循的位置,对于她赵晚楼的存在,都不会好脸相向吧。
虽然从小赵循都没有怎么关心过她,但也没有像赵老夫人与王氏那样的厌恶。
“走吧。”赢夙牵着赵晚楼就转身。
一旁的喜娘见状,她庆幸自己是千户大人请来的,若是赵家的,今日听了这样的事情,那还得了?不过她也知道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为了小命着想,这样的事情,还是憋着心里最好!
赵晚楼在转身的那一刻,依旧看着赵循,刚刚转身之际,她紧握赢夙的手,又回头:“父亲,女儿,女儿走了。”
赵循再也没有忍住,眼眶微微泛红。
赵循这辈子,就犹如王氏所言,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主,除了院落中他能做主的事情外,其余都是听从赵老夫人以及赵闰的。
对于赵晚楼,赵循从来都是只要这个女儿不受苦不受饿,能长大成人便可。
至于其他,他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就像当年因为行贿一案被调离云阳,他怎会不知道行贿一事是自己的亲大哥参奏的?
目的就是想让他带着赵晚楼离开帝都,前往云阳罢了。
还有赵闰对齐雪宁的感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都知道,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只是他已经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子,不争不抢也能享尽荣华富贵,他更知道他的儿女能享受这些富贵与荣华都是因为有个权倾朝野的亲大哥。
所以很多事情赵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人捅破那层关系,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就算了。
但赵循怎会想到,在赵晚楼嫁人这一日,王氏会直接捅破那层纸,把所有赵家肮脏的事情给吐出来?
此刻的赵循,就好像无数人都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都在笑话他的无能以及软弱,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能容忍。
只是在听到赵晚楼这句‘父亲’的时候,赵循硬生生的把那种羞辱给憋了回去。
“走吧,以后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父亲,父亲不能帮你什么。”赵循知道,这是赵晚楼在用另一种方法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赵循才是赵晚楼的父亲,而王氏所说的赵闰,不过只是大伯而已,而已。
话音落下,赵晚楼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赵循的视线中。
“父亲、二姐姐就这样走了,怕是不好吧。”赵琳琅见事情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发展,在一侧提醒到,似乎是想表明,赵晚楼的存在已经让赵家蒙羞。
然而,没有人回应赵琳琅的话,赵老夫人也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的赵琳琅才真切的感觉到了,从她离开这个家,也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如果,如果她进宫就有了分位,想来,这一家子也不会如此的忽视于她!
“新娘子出嫁咯!”
外面响起喜娘的声音。
接着,爆竹声噼里啪啦响起,掩盖了唢呐的喜庆声。
外面的声音更加的衬托着正厅诡异的安静。
在场的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控制了住了一番。
赵闰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后,看向刘管家:“去把王家能主事的人请来,今日,我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