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智信似乎想明白了,直接道:“如果你们昨天答应了白姑娘跟周家退婚,她肯定就不会跳河撞树了。”
四盛也道:“只可惜,昨天她以死要挟,你们都没有退让,所以,昨天晚上她才连夜找了人去给周家传了风声去,周家这才在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坚决地退了亲。”
那个得了钱去通风报信的王姓人家,一时忍不住跟村人闲聊时说漏了嘴,这么劲爆的八卦消息便如劲风般迅速吹遍了白王庄每个角落。
村里人津津乐道传得热闹,素雪他们也很轻易就打听到了这个事情。
白家人对这事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得硬着头皮要让四盛他们给个合理的说法。
四盛看了看白家人的神色,满含深意地反问道:“退完婚后,不知白姑娘是否还坚持,真的是非赵老大不可吗?”
白家与周家今天一大早退的婚,白家中午前来小树林谈婚事时,并没有带白芍药,白芍药是否还坚持嫁赵老大只有白家人知道。
四盛嘴角浮起冷笑,如果白芍药还是那么坚决地要嫁,那真正原因也只有白家人心知肚明了。
白家人听四盛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便不敢再追问,也不好正面回答四盛的问题。
白家大哥思前想后,再也找不出四盛话里的漏洞和破绽,犹疑道:“那这么说,赵老大是不想娶芍药了?”
四盛等人都没有说话,但意思是摆明了的,赵老大根本没有污了白芍药的清白,凭什么还要负这个责任,娶她回家呢?
白家老娘见状忽地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道:“哎哟,我活不成了,这可怎么办呀,全村人都知道芍药一个大闺女被别的男人看光了,弄得周家也退了亲,现在你们不娶她,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呀。”
白家老娘一边哭念,一边又去拍打白芍药,“你个死妮子,你就作妖吧,现在鸡飞蛋打了,什么都没有了,以后看谁还愿意娶你,你要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吗?”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通操作整愣了,白家大嫂和白家二嫂急忙上前拖起白家老娘,道:“娘,快起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白芍药这时也如枯木一般,呆呆地坐在石头上,低着头任由老娘拍打,不哭也不动。
白家大嫂眼睛溜过在场人的脸,径直冲着赵大头媳妇道:“赵家婶子,你就说个话吧,我家小姑子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她人不坏,做这些也都是因了她看上了赵老大,一时心瞎才出此下策的,要不也不会把自己整得这么惨。”
大头媳妇同情地咂着嘴道:“芍药姑娘的确是个……好的,可……,这事也不是随便就决定了的。”大头媳妇说着话,不停地拿眼睛去看赵大头。
白家二哥便去搀了白家老娘,“娘,你别哭了,咱们说点实际的,要不咱就给妹子把嫁妆再加厚一些,爹给妹子看上的那套柜子,还有娘给妹子看上的那两匹绸布,都折算成银子给妹子陪嫁了,就总共陪嫁二十五两银子,行吗?”
白家大嫂闻言斜了白家二哥一眼,撇了下嘴角,看向白家老娘。
白家大哥也看着白家老娘等他拿主意,白家老娘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不说二十五两了,就是把咱家一半家当都给她陪了去,我也是乐意的,只要她能找个好人家。”
大头媳妇早就有些心动,闻言忙转头对着赵大头想说什么,却被赵大头直接无视了。
赵大头兀自扭头对着白家人道:“别说嫁妆不嫁妆的了,老大媳妇一条人命呢,哪里只是钱的事。”
四盛道:“按理,白姑娘整出这么些事,害得赵老大媳妇去自尽,得亏发现得及时,要不可就要搭上一条鲜活的人命呢。说起来,赵老大媳妇也不能白白地受了那通罪呀,不说别的,赵家光医药费就花了一河滩呢。”
这是在替赵家要补偿呢?
白家大哥刚想说话,就见白芍药猛地站了起来,跪到了白家爹娘面前。
“爹,娘,就让我去补偿赵家吧,我不抢别人正头娘子的位子,我愿意就当个妾,哪怕没名分都行,我就跟着赵家走,去伺候赵大哥和赵大嫂,赎了我造下的罪孽。”
白芍药吸吸鼻子,道:“爹,娘,等我离开了这里,你们就再也不用被别人耻笑了,也不用为我犯愁了。”
白家老娘哭喊声戛然停了一息,接着哭得更加伤心了,“我可怜的闺女,你懂什么,当妾是要卖身的,卖了身就跟奴是一样的了,你这不是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白芍药也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地道:“娘,我没有路可走了,我只能这样了呀。”
白家老爹愣愣地听自家妻女两个春痛哭流涕,犹豫了片刻,搓了一把脸,上前拉了赵大头道:“老哥,咱们俩单独说两句吧。”
白家老爹跟赵大头单独说完话,便带着白家人一声不响地回去了。
见白家人呼啦啦地走出了林子,背影都看不见了,大头媳妇还有些转不弯来,拉了赵大头问:“他爹,这白家人就这么走了?那咱下来该咋办呢?”
赵大头斜了大头媳妇一眼,道:“就你话多,赶紧回去做晚饭去,都这么晚了,一大家子人都饿着呢。记得给老大媳妇煮两个野鸭蛋补补身子。”
大头媳妇看着背了手走远的赵大头,不由撇了撇嘴,心里琢磨着,白芍药这个媳妇到底是能不能进赵家门呢。
四盛还没回到宿营地就被素雪、汪泽然和张富几个给拦住了,“爹,事儿谈得怎么样?”
四盛白了素雪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旁边大树上趴着听了全程,还来问我怎么样。”
素雪挠着头嘿嘿地笑,“爹,我可没上树,那树上是汪表哥和张小哥,我只在树背后站着听了两句。”
四盛叹气道:“今天这事儿,还得亏你们几个早早察觉了异样,又去村里打听了消息,咱们才能转被动为主动,要不然赵老大这个亏可就吃大了。”
张富隐隐有些成就感,转头问素雪道:“俊妮,我一直想问你,你那会儿怎么会想到,要拿白芍药的帕子去擦她脖子上的伤呢?”
素雪道:“那伤红得那么鲜艳,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来好不好。”
张富呲了白牙道:“谁没事看人家脖子干啥?只有你们女孩子才盯着别人那里看呢。”
素雪点头,这也说得不错,但……。
素雪猛然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汪泽然,问道:“那你怎么也看出来了,你没事看人家漂亮姑娘的脖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