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是第二天从陈阿姨嘴里听到的宋宛后续。
说她半夜回家收拾东西跑掉了,现在宋家吵得沸沸扬扬,隔壁村想娶小姑娘的瘸子正磨刀霍霍准备上他们家要回预先给的三万块钱彩礼。不过听说宋家收到这笔钱很快便花掉一半,宋家穷得响叮当,根本赔不起这钱……
陈阿姨讲起这事儿无比痛快,据说村里不少人也跟她是类似的态度。
所以,当宋家人挨家挨户敲门,试图打探询问宋宛踪迹时,没有一人透露,大家像是商量好了,齐刷刷地说没看到,可把宋家人气了个仰倒。
南枝听着这话,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面没有未接来电。
看来宋宛离开村子,并没有给她打电话。
倔强的姑娘。
南枝收起手机,在陈家吃过早饭就准备道别了。
陈阿姨依依不舍,想拉着她多留会儿,直到南枝说要回去接南意,她才撒手。
“也是,孩子留在别人家不放心,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陈阿姨目送着南枝离开。
但是南枝没有第一时间坐上回镇上的公交车。
槐花村旁边不远的山上,就是千年古刹凌飞寺。
凌飞寺虽然年代久远意义非凡,但是寺内师父习惯低调清修,出了小镇就名声不显,倒是有不少人看中这点,偶尔会去寺内小住。
南枝心想,来都来了,不如顺路去凌飞寺拜拜,索性坐上去凌飞寺的公交车,两站路就到了。
凌飞寺不高,没有修缆车,沿着青石板路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南枝才到山脚路口,已经陆续看到不少人经过。
大部分是附近村里的人,把爬山当成运动,顺路去寺里拜拜。
南枝年纪轻轻又出落得惊艳,出现在这里惹来不少人侧目。
她早就习惯旁人的打量,心无旁骛地踏上这条路。
身体底子果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换作以前,说不定走了几分钟就开始气喘不停腿软腰乏,现在整条山路走下来,除了额头有些薄汗,其他的都还好。
南枝脸上刚露出笑脸,一个健步如飞的大妈从她身边经过。
“小姑娘体力不行啊,要多练练!”
说完跟阵风似的刮远了。
南枝望着她的背影:……
算了,自愧不如。
她打起精神,爬完最后几步楼梯,迈进凌飞寺范围内。
能被选为寺庙地址,又经过千年经营,凌飞寺可谓是清幽雅静、禅意盎然。
建筑当然不是千年前的建筑,而是最近几十年新建的,但也有些年头,大部分采取木质结构,有些角落生出青苔,别有野趣。
正值山间晨雾袅绕,山后古木连绵绿意如海,整个凌飞寺就好似在画卷里,美得近乎不真实。
南枝站在高处,深呼吸好几口新鲜空气,才转进正殿里,虔诚跪在佛前。
心里默念:菩萨保佑、一发入魂……
多给她点运气吧!系统抽奖别再来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拜完菩萨,南枝在寺里走走停停,准备转悠一圈儿就离开。
谁知在这里遇到一个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也不熟悉的人。
“小南老板?”
傅云峰穿着身灰色禅衣,除了头发,看起来简直跟寺里师父融为一体,笑吟吟地朝着南枝悠闲踱步而来。
“傅董。”
南枝朝他颔首,记得这位曾经跟时晏一起拜访过自家店铺,当时魏家爷孙正是称呼他为傅董。
南枝有样学样,态度不算冷淡,却也绝不热络。
傅云峰见状,不由得笑意加深。
“听说阿晏今日准备离开,小南老板没去送他?”
南枝先是眉心微蹙,以为时晏跟这位傅董说过什么。
但她很快注意到,这位傅董的眼神……是在打探么?
她心里笃定,便说:“傅董误会了,我跟那位时先生以前并不认识。”
傅云峰又好奇瞧了会儿,没瞧出什么,才转移开话题。
“小南老板以前来过凌飞寺吗?”
“来过两三次。”
“那有没有尝过这里的素斋?味道可是不错。”
傅云峰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南枝便觉亲切,索性主动邀请她吃饭。
南枝很想拒绝说她已经吃过早饭,又突然想到以前尝过的凌云寺素斋,话到了嘴边停住。
以前吃过是吃过,也听说过凌飞寺素斋的大名,可那会儿她味觉迟钝,根本尝不出什么滋味,寺里师父问合不合她胃口,她也只能胡乱点点头。
……她想尝尝。
南枝起了好奇心,便答应了傅云峰的邀请,和他一起去了寺里斋堂。
南枝来得早,这会儿正是早饭点,就连刚才路上碰见的不少爬山者,也是为了凌飞寺的素斋而来,那售卖饭票的地方,竟然排起老长的队。
幸亏傅云峰带着助理,在他们来之前,助理就已经买好早饭。
见多出一个南枝,脸上也没半点异色,把自己那份让给南枝,重新过去排队了。
傅云峰笑呵呵:“请坐。”
南枝犹豫过后,没有叫回那位助理,在傅云峰对面落座。
凌飞寺的早餐很简单,就是一碗素面和一小碗清炒素菜。
南枝早饭吃得不多,刚才又走了段山路,见到这清淡的素斋,不由得口齿生津。
光看这卖相,凌飞寺素斋不负美名,缕缕香气飘进南枝鼻间,清亮汤水里面条根根分明,面上横卧着香菇和胡萝卜,清炒的素菜则是木耳、青笋等等。
南枝夹了块青笋,咸淡、火候恰到好处,青笋保留了原始的脆,又增添了香气,吃进嘴里不会觉得多么惊艳,却像一杯清淡的茶水,留香悠久。
不知不觉,南枝已经捡了好多素菜吃,还顺便连吃几口面条。
只是她的筷子略过了胡萝卜,就把配菜的香菇吃了。
傅云峰瞥见:“寺里不许浪费粮食。”
南枝不甘示弱:“我留在最后吃。还有,傅董不是也没吃?”
傅云峰空空如也的碗里,几片胡萝卜尤为明显。
傅云峰沉默两秒:“我也打算留在最后吃。”
终于,两人各自吃掉了碗里剩的胡萝卜。
那勉强吞下的动作,竟是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