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月光下姜庆的眉头时不时的紧皱一下,每一次升级武学他都会做噩梦,这一次也不例外。
是关于姜庆身体原主的父亲惨死的噩梦。
梦境中,老牛湾镇外,远处的十三山巍峨耸立,地势东仰西伏,大片大片的麦田,从山脚下延伸过来,散发着诱人的金黄色光芒。
一支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踏着金黄色的麦浪汹涌而来,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
他们挥舞着屠刀,所到之处,村民纷纷倒地,血红色很快覆盖了满眼的金黄,成为小姜庆眼中的主色调。
他看到所有的村民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唯一反抗的是他的父亲。父亲身穿皂吏制服,拿着朴刀迎了上去,然而下一刻,父亲脖颈上喷出的血是小姜庆见过最红的。激喷而出的鲜血像下雨一样洒在了田地上。
小姜庆抱住了父亲的腰,想要扶住父亲,鲜血却喷了他一头一脸。
视线所及,一片血红。
姜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只听得耳畔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拿走了我的身体,作为回报,你要为我父亲复仇....复仇...”
“为我们复仇!”
。。。。。。
姜庆‘呼’的一下坐起身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连背部都被浸湿了。
他往外望去,阳光十分明媚,街上的积雪又化了不少。镇外远处的十三山一片绿意,白云缭绕,仿佛是一座仙山。
只有进山完成原主的怨念,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噩梦。
在原主的记忆中,父亲应当是被十三山的土匪所杀。这些土匪下山劫掠,姜庆的父亲姜旭之作为老牛湾镇的捕快掩护村民撤退,然后被土匪杀害。
原主为报父仇,苦练武功,以为自己已经小成,强行上山寻找土匪,却遭反杀,这才给了姜庆穿越的机会。
姜庆穿越而来之时,是从十三山逃命回来的。那些土匪的残忍手段和恐怖实力,给姜庆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阴影。
现在自己的裂山拳和六合刀法才第三重,想要复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进山,依然逃不过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命运。
还是要努力提升自己啊。姜庆心中暗暗思索道。
不过十三山上面大大小小的土匪上百个,各个恶贯满盈,但却不一定都是高手。能找机会阴死几个,那功德值一定会嗷嗷叫地往上涨。
头目打不过,还是可以拿小喽啰刷点经验的。
再得35点功德值就能够升级裂山拳第三重,很快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下来,开始清理昨晚武学升级留下的痕迹。
上半身一片血污,是身体变化留下的渣滓,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又臭又腥。
他将窗户打开通风,又将全身衣物脱下,开始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
穿好衣服后,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自煮了一份瘦肉粥,喝了个干干净净,穿上皂服,将腰刀揣在怀里,径直走出门外,踏着积雪往县衙走去。
父亲死后,他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成为了衙门的一名皂吏。不过老实讲,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老牛湾镇处于大夏朝的边界,算是边陲之地。东北边是蛮族的地界,西北面有十三山的悍匪,西边是西域诸国。距此以北的偏关又驻扎着镇北王的守边军。
边患不断使得这里毫无安定可言,老牛湾的衙门跟这些势力相比是最弱的,甚至比十三山的土匪还弱。这里的皂吏和差役动辄便会惹上这些势力,然后被干掉。
炮灰是对这些差役们的最精准的评价。
唯一的优点便是可以欺压普通的百姓了。还不算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姜庆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少去衙门,但前几日他的上司吴班头在镇子的东北面被蛮族给杀掉了,今天要给他分配新的上司,所以不得不去。
路上行人很少,到县衙门口才热闹起来,不时的有皂吏和捕手进进出出。
姜庆听到有一个皂吏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妈的,那李秀才死的真惨,脚被砍断了,头也被砍了,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全是血。”
“大早上搬尸体,真是晦气。也不知道谁对李秀才这么大的仇。”另一个皂吏回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衙门里。
“这么快就被衙门发现了…..”姜庆心里想到。不过他并不在意,如果害怕被查到,他今天也就不会来衙门了。
老牛湾镇哪天不死人?只要没有把柄落下就好。
他揣着腰刀,从侧门跟着走进衙门。他在衙门的地位很低,路过的同事也没空来理会他。
天井中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姜庆从仪门进来,首先看到一方池塘,池塘里面还是活水,‘哗哗’地往后院流去。
姜庆径直走过堂前桥,来到吏房,里面的藤椅上坐着一个老头,姜庆认得是吏房的书吏柳伯,负责衙门的吏房上已有好多年了。
“柳伯您老人家安好,我是姜庆。今日来点卯。”姜庆连忙上前打招呼道。
那柳伯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咧嘴笑道:“哦,是姜庆呀。几年没见,已经这么高了。和你爹越长越像啦。当年你爹在衙门里那可真是勤勉,可惜因公殉职….”
两人寒暄了几句,柳伯随手翻着册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你有好几日没来点卯了啊,这个我要上报典吏的。咱们交情虽好,但我也不敢因公徇私啊…”
老狐狸….姜庆默默在心里腹谤,脸上笑容依旧。微微弯腰轻声说道:“柳伯说的是,只是前几日身体不适,在家中休息。”
说着,姜庆抬起手臂一抬,袖子搭在桌子上,不动声色地往上面放了三锭碎银子。
他不想多事,能用钱解决便用钱解决。反正都是自己杀人摸尸得的,用起来也不会心疼。
柳伯看到三锭银子,顿时露出微笑。
他随手往桌子上一抹,便把银子揣在怀里,稍微掂量了一下重量,对姜庆开门见山笑道:“你这小子倒也上道,那吴班头死了,你去后院找王班头吧,他若无异议,以后你便是他的下属了。”
“那就多谢柳伯了。”姜庆对柳伯一作揖,迈步便往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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