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长乐都没再来茶饮店,顾清悠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了宋恒业那番话,她正不知该如何面对长乐,忧的是,长乐看出他对自己有意,会不会因此产生芥蒂,从此跟自己生分了。
长乐不来,她也不敢主动去找,免得她看了自己更烦。
顾清悠坐在店里,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声叹气,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穿来以后就认识这么两个人,还要来一段狗血的三角恋,老天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吧?
“你们去地窖多取些冰块来,店里怎的这样热?”
她拿手充作扇子,分外想念现代的空调。
如今不过农历的四月底,街上已经站不住人,行人要么步履匆匆,要么用团扇遮住太阳,或者专捡着道路边上的阴凉处走,光是看着,都觉得身上黏腻腻的。
伙计看看屋里几个大冰盆,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化作流水,心疼道:“小姐还觉得热?加上刚才换下去的,咱们半天已经用了六盆冰块了。”
越是热天,冰块就越金贵,照这个用法,入伏以后,光是冰块的花费都是一笔巨款。
顾清悠无所谓的摆手:“你尽管去取,冰块有的是。”
这时旁边一位吃冰沙的女客,酸溜溜道:“我们这么一小碗冰沙,都要二十文钱,你们往冰盆里放,却跟不要钱似的,啧啧。”
顾清悠心情不好,也懒得跟她计较,直接对伙计道:“去外面挂个牌子,凡今日进店的客人,皆可免费领冰沙一碗,先到先得。”
“什么?免费领?那我们的二十文不就白花了?!”
女客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瞪起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的看着她。
顾清悠揉揉自己震痛的耳膜:“给这位夫人赠一份冰镇水果捞。”
水果捞一份二十五文钱,女客只赚不亏。
谁想她却目光一转,道:“那可不成,我已经吃过冰沙,这会儿肚里没有地方,你给我水果捞岂不是浪费?”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顾清悠只好耐下心道:“那您要怎么办呢?”
“我不要你的水果捞,是不是应该把钱退我?”
早就料到如此,顾清悠便选择息事宁人:“罢了,退给这位夫人二十文。”
伙计应一声,取了二十文铜钱,恭恭敬敬走到女客面前道:“返还您二十文,还请客官过目。”
女客并不去接,而是对伙计道:“休想糊弄我,你们菜单上写的清清楚楚,水果捞二十五文钱一碗,你还少我五文。”
伙计颇为无语,争辩道:“您进店只付了二十文,作何要我们多退五文?”
“那二十文本是买冰沙的,可现在冰沙免费,我退的是水果捞,你自然要按照水果捞的价格退给我!”
伙计大开眼界,不知世上竟有如此道理,若不是怕影响生意,真想当场骂回去。
顾清悠知道今天碰上无赖,可周围有其他客人看着,她若松口,引得旁人纷纷效仿,今天就算白干了。
可若不赔,只怕她又吵嚷不休,也会影响其他客人用餐,一时有些两难。
正僵持着,忽然又一人推门进来,正是消失了几天的长乐。
今日她未骑马,像是走着来的,鬓角都汗涔涔贴在了脸颊上,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凉爽舒坦到了,陶醉的喊了一声:“我就知道,还是你这里凉快!”
那女客不识长乐,见顾清悠要抛开她迎上去,情急之中拉住她胳膊道:“哎哎,你还没给我个说法呢,怎就这么走了?”
顾清悠好不容易等着长乐,自然不愿同个无赖一般见识,便对伙计摆摆手:“算了算了,你给她补上五个铜钱就是!”
伙计鄙夷的看女客一眼,自柜台上又取了五枚铜钱送过来:“给,您可千万数好唠!”
结果那女客嫌他态度轻慢,啪的将他手里托盘打翻,铜钱顿时噼里啪啦掉了满地。
“你是什么狗东西,本夫人肯来你们店里,是天大的面子,你竟敢如此怠慢,小心我命人拆了你的店!”
伙计被铜钱打了满脸,听到她的话,应是哪家官夫人,怕给顾清悠惹祸,并不敢直接冲突,只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们老板已经愿意亏你五文,你还想怎样?”
“呵,本夫人缺你这点钱?”
女客冷笑着看向顾清悠,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不就是宁国公府的弃妇么?还以为自己是世子夫人呢?谁都得敬着你?”
顾清悠蹙眉:“夫人这话说的奇怪,明明是你胡搅蛮缠,只付了二十文,却要求我们退二十五,我们按照您的意思给了,您却又喊又骂,是否有些过分了?”
长乐听出事情原委,在旁笑道:“怎么,你有脸吃霸王餐,还得别人毕恭毕敬的求着你吗?真是没脸没皮!”
女客被揭穿,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她骂道:“你是哪来的贱蹄子,竟敢辱骂本夫人?”
顾清悠扶额,这蠢妇到底是谁家的?既然是官眷,怎会不认识长乐?
诚然长乐这会儿因为出了一身的汗,形容不够威严,可那标志性的红衣跟马鞭却十足明显,这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再听其略显蹩脚的官话,只怕是哪个新官上任,刚刚带了夫人进京,这可好,官途药丸。
伙计早就熟识长乐,刚刚还觉得女客可恶,这会儿见她作死,不免心生同情,敢招惹上京第一女魔头,啧啧,勇气可嘉。
果然,长乐被她辱骂,面色蓦然一黑,却不屑自降身份,对她挑明自己是长乐郡主,而是冷笑道:“敢在我面前撒野的不多,你现在跪地求饶,我或可高抬贵手,饶你狗命!”
其他客人都紧张的往这边瞧过来,也不乏有人认出长乐,似乎已经看到女客被鞭杀的下场,不禁惋惜的摇头,却没有出言提醒。
“哈?你可知我夫家是谁?”
女客当众被个黄毛丫头威胁,更觉丢了面子,大声嚷道:“告诉你,我家老爷乃新任督察院左督御史,任谁见了不得高看一眼,敢在本夫人面前称大,只怕连你爹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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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一词自古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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