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小姐莫着急,夫人已经出宫,但家中有事,所以让小人过来跟您知会一声。”
今天雨势太大,他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都不见有人来开,担心里面状况,也怕惊动外人,便翻着墙进来的。M..
深更半夜,他不敢直接进屋,趴在墙头喊了几声,始终不见有动静,这才着急忙慌的破门而入。
顾清悠汗颜,可能刚刚俩人太紧张,加上雨大,她跟霜降根本没见步填的喊声,也幸好刚搬来,屋里没准备什么顺手的武器,否则刚才步填脑袋估计要开瓢了。
不过等雨停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把屋顶的铁皮掀了。
几人正说着话,门口一阵呜呜咽咽,小圆子落汤鸡似的从外面跑进来,围着步填边打转边低吼咆哮。
“呜汪!~汪汪!~”
瞧它弓起身板炸毛的样子,顾清悠恍然,狗耳朵比人灵,这家伙刚才对着院墙猛叫,该不是听到了步填的喊声?
步填左闪右闪躲避着狗子攻击,生怕一不留神给踩死了,顾清悠让霜降拿块帕子给他擦脸,俯身把狗子抱起来捏住狗嘴防止它继续乱叫,问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母亲为何没直接过来?”
过来的匆忙,霜降一时不知备用帕子装在哪个包袱,现在去找又麻烦,干脆把自己帕子掏出来递给他道:“我这帕子还没用过,步填大哥先拿去用吧。”
步填接过胡乱擦了把脸,帕子上淡淡的脂粉香气,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但很快就稳住心神,将帕子小心叠好踹进怀里道,低眉道:“我、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姑娘。”
他干咳几声,又看向顾清悠禀道:“夫人方才进宫,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邓总管,所以不方便过来,又恐您担心,所以特意命小的过来报个信。”
顾清悠心又提了起来:“邓总管?邓通?他去国公府做什么?”
步填垂首道:“邓总管带来一道圣旨,但小人是在他宣读之前过来的,所以并不知道内容。”
见顾清悠又要着急,忙又解释道:“不过看夫人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小姐不用太过担心。”
虽如此说,顾清悠还是坐不住,想也未想便撑伞往外走:“不行,我得过去瞧瞧!”
早知她会如此反应,临来时薛兰曾交代步填,若悠悠想过去便随她,因此步填未做阻拦,只道:“马车就在门口,少夫人穿厚一些,随小人来吧!”
霜降又取了个披风,将她方才打湿的换下来,一直走到大门开门,门房终于听见动静。
见到步填从内院出来,大惊失色,再看到他身后的两人,顿时跪地求饶。
顾清悠虽然生气他们差点误事,但这会儿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说了句下次别睡那么死,便匆匆回了国公府。
与方才通黑的小院不同,国公府在大雨中依旧灯火通明,该是邓通刚离开不久。
众人还在前厅里聚集,神色都极为沉重,尤其宋成业,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阴沉,见到顾清悠回来,他显然有些意外,带着薛琳儿就要走。
不过顾清悠也没空理会他为何如此,薛兰已经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再摸摸她脸蛋,嗔道:“就知道你一刻也等不得,这么大的雨,非得跑来做什么?”
顾清悠兜帽都没来得及摘,第一句便是:“母亲,皇上圣旨里说什么了?”
刚走到门口的宋成业,听见这话忽然顿足,冷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顾清悠被怼的莫名其妙,薛兰道:“不用管他,他这是有气没处撒呢!”
原来下午薛兰进宫,见到皇上后还没阐明来意,就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
上次在隋妃茶会上发生的事,一字不差传进了皇上耳中,他没怪李婉儿肆意诬陷,反而责怪顾清悠故意做出误导旁人的举动,害的隋妃颜面大失,还差点得罪了靖安侯府跟秦王府。
最后又训斥薛兰治家不严,儿媳身为世子夫人却不懂宫中礼数,引出天大的误会,差点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勒令宋成业择日休妻。
虽说薛兰进宫前,顾清悠跟宋成业就已经签了和离书,但消息并未传到宫中,见皇上如此迫不及待,竟开始插手臣子的婚事,薛兰留了个心眼,并没坦白两人已然和离的事,而是故意为难道:“悠悠是老爷亲自定下的儿媳,他在世时臣妇尚不能反对,如今老爷殉国,臣妇就更无法将人赶走了,否则不是让老爷担个背信弃义的骂名?”
皇上勃然大怒,斥道:“宋公重义值得传颂,可也得分人,如此不知所谓的蠢妇,留在府里就能光耀门楣吗?”
薛兰惶恐伏地,心里却在冷笑,她已经无比确信,自己越是要维护宋濂名声,皇上就越要让她把悠悠赶走,意在瓦解宋濂在世时积累的声望。
如今得以证实,她假装犹豫片刻,只好无奈的答应。
皇上面色稍霁,这才悠然拾起一本奏折慢慢翻着,问道:“国公夫人突然进宫,又是为了何事?”
薛兰露出愧疚之色,将下午被人堵门要债的事情说了,又把如今府里的财务状况说了一遍,愁眉苦脸道:“并非臣妇赖账不还,实在是府里账务亏空,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两,那些人口口声声,要联名来告御状,臣妇心中惴惴不安,所以先自行进宫请罪。”
上首神色晦涩难懂,盯着她半天,直到薛兰撑地的胳膊都僵硬了,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宋公一生征战,缴获珠宝无数,再加上朕平时赏赐,家产何止千万,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银两?”
薛兰心里啐骂一句,那西北大营上百万的汉子都是泥捏的不成?
光是吃喝拉撒每年就不知耗费凡几,加上兵器战马,殉国抚恤,皇上每年拨出去的银子九牛一毛,还有脸问都花哪去了?
但她现在扮演的是薛氏,只能故作懵懂道:“这些臣妇不得而知,虽说……”
她露出几分尴尬,支吾道:“虽说臣妇平日大手大脚了些,但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多,老爷常年不着家,也不知是不是藏了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