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肚皮忽然鼓了起来,像是个被吹起来的皮球一样越鼓越大,没一会就从肚脐开始裂出了无数道蜿蜒的血纹,一张狰狞的面孔也在尸体肚皮上隆了起来,对着叶千羽嘿嘿冷笑。
蓦然,六只钢钉同时共鸣,那张鬼脸像是受到重创,带着痛苦、愤怒、惊讶、畏惧表情慢慢缩了回去。
紧跟着,尸体的肚皮又连续起伏了几次,每次都是猛然鼓起几分,又嗖的缩回原位,就像有匹受惊野马在尸体肚皮里横冲直撞。
叶千羽冷声道:
“我劝你别费力气了,那六颗钢钉是专门用来锁你的,被它锁住,凭你那点道行根本逃不出来。”
尸体肚子里,跟着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放我出去,你们这么做就是在挑衅黑镇鬼众,会不得好死的。”
叶千羽不紧不慢的道:
“我本来是想找他问些事情,你却把他弄死了,是不是应该代替他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那声音明显是在压制着怒气。
“黑镇十二邪,都是什么?”
“黑镇的邪事不能说,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能说。”
那声音带着几分冰冷的笑意:
“人说人死,鬼说鬼亡,你换一个吧!”
“你不说现在就会玩完......”
叶千羽瞳孔忽然猛的一缩厉声道:
“快退!”
陈潇还没退出几步,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尸体丹田被炸得粉碎,六只钢钉分向飞出,其中一枚紧贴着胖子的脸皮打进他身后墙壁几寸。
要不是钉子是在没有目的的乱飞,没有真气护体的胖子,绝对会被自己暗器钉穿脑壳,死于非命。
再看那具尸体从胸部往下到齐腰的地方被炸得粉碎,已经断成了两截,上半截还躺在桌子上,下半身却已经被甩到了墙角。
鲜红的碎肉喷得棚顶地面到处都是。
陈潇擦着冷汗道:
“他怎么爆了。”
“他想不爆也不行!”
桌子上的半截尸体,用手撑着身子立了起来,用清清冷冷的女声道:
“黑镇里的鬼可以杀人,也可以被人杀,就是不能随便说黑镇的事儿,就算动一动念头也不行!”
叶千羽的眼睛微微收缩道:
“在黑镇呆上三年真的可以长生?”
“绝对可以不死!”
女人带着不屑的口气道:
“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活过三年的本事和运气。”
她话一说完,那半截尸体双手一松,从桌子上倒了下去,头部正好落在叶千羽脚前不远。
看样子附在尸体上的鬼魂已经悄悄撤走了。
刚才那一声爆炸,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王家的卜役纷纷推开房门探出头来想要看个究竟。
等他们看清了浑身是血的叶千羽和胖子,赶紧一缩脑袋退了回去。.
叶千羽冲着一个躲得慢的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钻进了屋里。
那人被叶千羽吓了一跳,嘴里骂骂咧咧的道:
“得了失心疯了吧,没事招什么手?哎,门怎么关不上了?”
他的房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档住了一样,怎么关都关不严。
那人习惯性的看了看门脚,门看到门顶上的时候,却看见门上面一左一右按着两只人手,八根手指头就夹在门缝里面,难怪他关不上门。
“啊......”
那人拼了命的拉着门把往里死拽,可大门却一点一点的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一个不知道比他高出来多少的人影,从敞开的门里映了出来。
“......快拿刀,剁了那双手。”
那人已经带起了哭腔,屋里两个仆役也是。
设置里可关闭底部功能提醒慌成了一团,好半天才提着刀挪了过来,哆里哆嗦的道:
“赵头儿,砍哪啊?”
赵头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们瞎呀!看门框的手!快,想活命就快砍!”
“是.......”
两个仆役闭着眼睛一刀砍了下去。
“啊一”
赵头儿一声惨叫摔进了屋里,他的八个手指头被贴着手掌砍了下去,鲜血顺着光秃秃的手直往出冒。
“赵头儿,我不是要砍你!我砍的是门顶......”
一个仆役吓得脸色惨白,手里钢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砰!”
房门完全敞开之后,又猛的关在了一起。
正对着房门的赵头儿看眼着一道白影从门外面扑进来之后,就消失在自己眼前,吓得差点忘了疼,发疯似的喊道:
“跑,快跑!”
一个仆役刚一拔腿,他掉在地上的刀就自动弹了起来,离地三寸砍进了他的脚脖。
脚筋一断,那人再站不稳,脸向下扑了下去。
还没等他着地,那把砍断了他脚筋的钢刀,就像是被人握着一样,刀刃向上的窜到了他脖子底下。
他不是看不见脖子在了翻起来的刀刃上,一颗脑袋咕噜落在地上滚出几尺。
就在这当口,另一个没死仆役已经冲到了门前,没等他开门,钢刀就横在了他脖子底下,他只觉得脖子往左的慢慢抽了过去。
流水一样的鲜血顺着他前襟淌了下来,从赵头儿的位置上看,就像是他在被背对着赵头横刀自刎。
“救命......救命......”
赵头儿拼命的蹬着地面往后直退,还没几下就挪到了墙根底下,再没了退路。
已经退无可退的赵头儿,眼看着那两把钢刀同时飞了起来,刀刃相对着交叉在了一起,像是把剪子一样伸到了自己脖子
“咔嚓!”
他的脑袋被两把刀托着留在了墙上,没了头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滑倒。
从叶千羽进入黑镇开始,短短两天里就连死了七八个人,即使被杀都大部分都是新人,也显得太过频繁。
本就显得极端压抑的黑镇,此时就更像是被扣上了石板的坟墓,在死寂中沉浮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直到白三的再一次出现,才打破了这种令人心悸的寂静。
像是幽灵一样沿着窗边慢慢前行的白三,在手里提了一把铜锣,每走几步就敲一下,再哑着嗓子喊道:
“准备抢粮啦!新来的,准备好口袋,带上能见血的家伙。跟在后面看着,看不明白就等死吧!”
“抢粮?”
就见黑镇的老户,一个个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搭着麻袋,手里提着雪亮的钢刀。
大多数人都在拼命的往嘴里塞吃的,狼吞虎咽的大嚼着那点发硬干粮。
就像一群被饿极了的灾民,可他们的表情却满是再吃最后一餐的绝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