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帮他拉上门,就怕老人走出房子,会找不着回家。
又去买了些果脯和松子儿糖,周围邻居拜托了一圈,若看到曾仵作出门,麻烦他们帮忙照看一下。
心事重重的刚从小巷子出来,就看到甄嘉铭闪身进了对面一条小巷。
陈鸢观察了一下左右,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便步履正常的跟了过去。
一路小心跟过去,发现他进了一间酒肆的后门。
后门已经被关上,陈鸢进去不得。
便绕到酒肆对面的茶坊。
上了二楼,要了一个包间,将窗户开了个细缝,紧盯着对面。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甄嘉铭从一间屋子走了出来,再次从后院小门离开。
陈鸢没有立刻跟上去,继续盯着那个小院儿。
她想看看,他来见了谁。
甄嘉铭离开的房间,再次被拉开了门。
一个在她意料之外的人走了出来。
“烈酒都装好了?”
“都装妥当了,巡检大人。”
“送回巡检大营。”
“喏。”
上午才打完官司,下午柳巡检就和伪装成甄嘉铭的刘晏淳偷偷见面。
陈鸢可不会觉得这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只是,他们怎么可能牵扯上关系?
推上窗,陈鸢一转身,骤然被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影吓了一跳。
甄嘉铭滴溜溜的转着茶碗盖,耐人寻味一笑,“我还道被什么小老鼠盯上了,原来是你呀?”
“……”
有点手痒。
陈鸢忍着揍人的冲动,从窗户边走到桌前,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我不能来喝茶?”
“能。”
甄嘉铭挑眉,嘴角的笑意还没扩大,就速度极快的抓起陈鸢放在桌上的手。
拉着她一甩一扯,他脚下腾挪走动,等陈鸢再次站定时,一把匕首已经抵在她脖子上。
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才,看到什么了?”
这小子敢拿刀威胁她了,出息了呀!
“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以为我信?”
死就死吧,陈鸢脖子一梗,“我看到你和柳巡检私会。”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呵,呵呵。”
“你笑什么?”拍了拍陈鸢的脸,“吓傻了?”
若对方当真有其他身份,要杀人灭口,不知道她打一下感情牌有没有用,“知道一个秘密是死,那我再多知道一个秘密,也不会更惨吧?”
“你什么意思?”
陈鸢扬起脖子,盯着雀斑少年的眼睛,“刘晏淳,你别装了,我都认出你了。”
少年震惊地瞪大了眼。
“别忙着否认,我中午摸你肩膀时,已经确认你身份了。”
“摸我肩膀认出来的?”
少年勾了勾唇,继儿面露怀疑,“不是因为别的?”
陈鸢歪头,“什么?”
少年松开了桎梏陈鸢的手,收齐了手里锋利的匕首,“比如我身上的味道,我一靠近,你就倍感亲切,一类的感觉?”
陈鸢嘴角抽动,还是这么自恋,“的确有。”
少年眼神微沉,“哪一种?”
陈鸢横他一眼,发现他已经把匕首收好,这才放心开口,“一说话就让我想打人那种冲动,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刘晏淳难以置信,“你以前一直想揍……我?”
想起来就气,陈鸢伸手戳着他胸口。
“不能揍么?你装死,吓唬我!!!”
吸了吸鼻子,“知道我为你哭了几次么,抓不到杀害你的凶手,你知道我多自责么?你回来也不告诉我,还顶着张陌生脸来挤兑嘲笑我,现在呢,长本事了呀!还拿刀威胁我,我不能揍你么,你不讨厌么?”
刘晏淳被戳得心口疼,伸手抓着她乱戳的指头,“师姐,别把手指头戳骨折了。”
“骨折?我现在倒是想把你打骨折!”
陈鸢转身提起板凳就要砸人。
刘晏淳吓得一蹦三丈高,“悠着点,哎,声音小点儿,小点。”
想起他的境况,陈鸢收起凳子,沉着脸一屁股坐下。
刘晏淳狗腿的端着茶,递到她嘴边,“师姐,别气了,喝茶。”
“我哪儿敢喝你给的茶,万一你在里面下了毒,要封我口怎么办。”
“师姐~”
刘晏淳揭开茶盅盖,自己喝了一口,“没毒。”
陈鸢这才接过,喝了一口。
渴死她了。
刘晏淳眼睁睁的盯着她喝了自己喝过的那杯茶。
紧抿着唇,满心不自在的拉了凳子,坐到她旁边,伸手扯扯她袖子,“师姐,不气了吧。”
一把拍掉他的手,“呵,我哪儿敢生你的气。”
“当然可以生我的气,你可是我的师姐。”
陈鸢冷嗤一声,吊着眼打量他,“哦?师姐?不叫我丑女人了?”
“哪,哪个混蛋竟然敢这样叫我人比花娇的师姐?我替你揍他。”
陈鸢,“呵呵。”
刘晏淳眼珠不安分的一转,“师姐,你就不好奇我什么假死么?”
陈鸢起身,“不想知道,我怕死得不值得。”
“值得值得。”接话太快,刘晏淳懊恼的解释,“阿不,我的意思是,师姐不会死。”
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其实这事儿是这样的。”
陈鸢现在可不信刘晏淳了,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的目的,怀疑他的一切,“我说了,我不想听。”
“不,你要听。”
刘晏淳不放过她。
按着她的肩膀,让陈鸢重新坐在凳子上。
“林家兄弟,不小心撞见了久越国派来的细作,被对方杀害,我和衙役们去都民村调查的时候,我比较倒霉,捡到了一个信物。那个细作回来找时,恰好看到我在那里,便来追杀我,若非柳夫人的人出手相助,我当时就被对方一掌拍死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逻辑能自洽,陈鸢一时也分辨不了真假。
但她已经不想探根究底了,“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柳夫人。”
刘晏淳不高兴的嘟嘴,“你不信我。”
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笑得很真诚,“我信。”
“你不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那你敢发誓么,算了,陈鸢连连点头,眼神越发诚挚,“我真的信你。”
刘晏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个细作潜来我们县,要联络的人其实是洛巡检。”
“哈?”
陈鸢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了。
刘晏淳见她当真信了,才松了手,“对于今早的案子,师姐就没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