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滟伸手抓着陈鸢的手臂,要把她拆了似得用力拉扯。
“你松手。”陈鸢伸手去掰。
虽说陈鸢很是为刘晏淳的死感到伤心难过,也有自责,但是差事都是县衙安排的,孟滟这说法实在可笑。
“我儿活生生一条命呀,因为你死了,他还没娶妻呢,他还没看着兄弟考上功名,他死的好惨呀!你拿什么赔我这么一个好儿子,你是剜了我的心肝儿……”
孟滟一手抓着陈鸢,一手去锤陈鸢胸膛。
陈鸢本来能挣脱,却不想,一群婶子大妈围过来拉偏架。
“哎呀,孟姐姐,你别太难过了。”
“李家三娘子,你看你孟婶多难过,赔她一点钱吧,她也好拿去给刘晏淳给买副棺材……”
“就是,虽然你们李家和刘家有恩怨,但刘晏淳好歹叫你师姐,不说赔钱,你也得尽心帮衬他家人给他做好后事吧。”
“你立下那么多大功,得了不少赏银,随便尽点心,也当全了你们师门情谊,将来多帮衬刘晏淳照拂一下刘家,他在
“孙阿牛,帮我。”
孙阿牛在一旁看傻了眼,这么多妇道人家,他是不好插手的。
但陈鸢在呼救,他也只能叫上其他三个衙役,一起上前捞她。
陈鸢好歹在四个衙役的帮忙下,从那群人堆里重获自由。
“前段时间,穗州府衙借调我外地办差,今日我才从外地赶回来,我见师弟死了一日多,也没人替他准备棺材寿衣香火,已经拿了二十两银子着人去县城买棺材寿衣了,这些不用你们操心。”陈鸢扯了扯被她们扯乱的衣襟。
孟滟眼神一亮,“哎呀,这是我们刘家的事,怎么劳烦外人去办,你把银子给谁了?我们自己去办。”
以前看着刘晏淳没受过苦的样子,还以为刘家对他很是宠爱,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人一死,便也成了家人要挟好处的工具。
想起和刘晏淳在一块儿的时日,很少听他谈起家人,只听他说过家人对他好是因为愧疚想补偿。
陈鸢的心瞬间便冷淡了许多。
她和刘晏淳有师门情谊,又不代表她和刘家人有什么情谊。
更不可能,按这些村民所说,替刘晏淳赡养家人。
她眼神冷淡的扫了孟滟一眼,转身就要走。
孟滟心知她是个心狠的,自打改了名字,也没见她回过村给李家送东西,便也知道从陈鸢身上捞不到好处了。
她痛摧肺腑的追上来,“陈鸢,我家小五因公殉职,能让家中兄弟补缺的。仵作太危险了,小五肯定也不想看着兄弟同他一样去死,希望兄弟活着在父母身边尽孝。你帮忙看看有什么文职空缺的,你在县衙混得开,在知县大人跟前也说得上话,帮他兄弟求个恩典,刘晏淳会感谢你的。”
“……”
哎~
陈鸢红着眼扫了刘家人一眼,把刘晏淳兄长眼里的炽热、庆幸和算计看在眼中。
她是彻底信了刘晏淳和这家人没什么感情了,他们以前纵着刘晏淳只是因为愧疚。
虽然对他有愧,但该利用的时候还是利用,要推仵作学徒时,他们一家推出来的就是刘晏淳。
而现在,他死了,他死亡的最大价值,就是能给家中兄弟换个补缺,还想换个更好的文职。
“我做不了县衙的主。”
连敷衍的承诺,陈鸢也不愿意给一个。
就怕这些人找了由头,又来询问,赖着她,巴着她。
李家人又在人群外盯着她。
他们的眼神,像防贼、像她欠了他们,又恨不得扑上来与孟滟一样讨些好处。
以前回都民村,有刘晏淳陪着插科打诨,她也没太多不适。
现在,她只觉得在这个村子里窒息得要命。
“回县衙。”
“好。”
孙阿牛也觉得这些村民热心的异常,一个个围着陈鸢跟索命鬼似得。
这不利于查案。
也不给村长挽留的机会,直接带着陈鸢就离开了。
村民们脸色不虞的望着四匹快马绝尘而去。
“你们李家养的什么女儿,冷心冷肺,一点都没同村情谊。”
胡廷芳恨不得找孟滟把钱吐出来,“她有给刘晏淳二十两银子安排后事。”
“还不是她自己说的,谁看到了?”
“那几个衙役不是在一旁符合了么。”
“他们是一伙儿的,谁知道是不是帮她骗人。”
“不至于骗人,她身上几百两是不差的,二十两算什么,只是人都死了,全给死人有什么用,也不说留点给刘晏淳父母,你们李家人怎么教导的孩子?”
“李三姑娘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就不错了,指不定银子全进了胡姐姐腰包里,整日里还给我们装穷呢……”
“没有,她一……”胡廷芳就要解释,被李仁桂一把拉住止住了话头。
若是真说陈鸢和他们李家离心离德一文钱也不给,以后他们李家在村子里会更难。
现在村民虽有酸话,但仗着他们的女儿在县衙办差,平日里还是会给他们几分脸面。
回县衙也没事可做,陈鸢直接回义庄。
哪知,跟着老远就看着义庄的位置燃冒着浓烟。
一顾不好的念头涌上来。
孙阿牛抽鞭加快了马儿奔跑的速度。
离得近了,发现义庄已经被大火笼罩。
昏迷的庄叔被乌磊托着下腋从义庄里拖到外面来。
看到五人归来,脸上烤得乌黑的乌磊指着亦庄内,“姜成还在里面,他想把刘晏淳的尸体抢出来。”
陈鸢心中一片焦急,尸体重要,但活人更重要,“除了姜成,里面还有其他活人么?”
乌磊想也不想,“没有了,你们离开后,我们守在义庄门口,没有任何人进去。”
陈鸢转身就要往里去。
被孙阿牛拦下,“乌磊,你守好陈仵作,不能让她出事。”
“好。”
孙阿牛带着三个衙役,就往里冲去。
冲动散去后,陈鸢也明白,自己进去只会给人添麻烦,便去一旁帮庄叔查看伤势。
庄叔身上的衣服也被烧毁了许多,不过已经被姜磊拍灭。
右手手臂上已经被烧起了燎泡,陈鸢担心粗粝的衣服会磨破燎泡,伸手把衣袖扯开。
随后,肌肉遒劲得发鼓,手臂有五道错综的刀疤,最长的有两指长,最短的也有两节指骨长。
一个守义庄的残疾大叔,身上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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